第35章 壓力太大，手掌發癢
距離銘海園還有三條街，路上的精致馬車就多了起來。個個都是香氣飄飄、車簾卷卷。
還有不少年輕公子騎著高頭大馬，三五成群，或疾或緩地行進，不時發出莫名的笑聲。
路邊有不少平民百姓駐足，目光羨慕。
“那是王尚書家的公子，參加春音宴已經三年了，親事依然未定，想來是眼光高的。”
“那個穿青衣的，是大理寺卿家的，相貌雖然平平，但文才非凡，去年科舉也入了殿試，現任閶闔城官府的文書主簿。”
一路上，安國公夫人細細為蘇盈盈講解。蘇盈盈感覺很是羞澀，故而隻聽，不多詢問。
而觀眾們可沒顧慮，將評論區刷得嗖嗖的。
【盈盈還小呢！嫁什麽嫁！蒼天啊，這是對女性的摧殘！】
【這個不行，鼻子太小。】
【這個腿太短，像柯基騎馬，滑稽。】
【那個穿藍衣服的，笑得太大聲了！PASS！我就討厭那種咋咋呼呼的。】
反正在觀眾們的眼中，要不就是誰都配不上蘇盈盈，要不就是蘇盈盈還不該嫁人。
蘇盈盈很尷尬。
說得好像她想挑誰嫁，就能嫁似的。
她都快十六了，婚事再不定下來，就要成老姑娘了！
安國公府的馬車在銘海園外停下。
蘇盈盈跟隨母親，在花團錦簇的秀麗春光中，匯入人群中。
這一次，不同於認親宴那晚的規模。
能來參加的春音宴，都是正值青春的少年少女，個個嫩得像是春苗。
而且每個人都打扮得精致靚麗，一打眼看去，俊男美女，言笑晏晏，青蔥活潑！
再搭配上銘海園的春紅柳綠，水汽淼淼，簡直如同來到仙府天宮！
別說是蘇盈盈了，連直播間裏的觀眾們都看花了眼，一時間隻有驚歎的詞語出現。
不少別家的小姐來給蘇泠妘打招呼。連帶著也會問一問蘇盈盈。
如此一來，蘇盈盈更加清晰地意識到蘇泠妘在皇城中有多受歡迎。幾乎人人都要來向蘇泠妘問好。
蘇泠妘也是保持清雅之態，應對自如，仿佛一朵水蓮在人潮中悠然漂浮。
等被宮人帶領著落座席位後，蘇泠妘更是很快就被人喚走遊玩，蘇盈盈則沒有跟去。
安國公夫人不解：“盈盈，你也去和她們一起，在園子裏轉轉呀，多好的機會。”
蘇盈盈苦苦一笑：“娘，我得牢記琴譜，害怕一時玩得開心，到時候忘了。”
聞言，安國公夫人無奈地笑：“好吧。”
不多時，安國公夫人也隨友人離席，留下蘇盈盈一個，緊張不已。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壓力太大，太緊張，觀眾們也很好心地安慰道：【盈盈，你不要太緊張，要放輕鬆！】
【最近練琴已經很好了，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蘇盈盈小小聲說：“我的心跳得好快，而且感覺兩隻手麻麻的。我好害怕等一會兒會忘譜子。”
【趁現在有空，盈盈再抓緊時間複習一下。】
【誰還能給盈盈再打賞一個記憶麵包？】
【記憶麵包的時效隻有半個小時，主播的表演時間不定，沒有辦法掐準時間吃麵包的。
【對啊。而且這裏這麽多人，不是很容易避開別人偷偷吃麵包的。】
【可以借口上廁所，去廁所偷吃呀。】
【……】
【……】
蘇盈盈：……
本來確實有求助的心，期待著能有好心的觀眾，再給她打賞一個記憶麵包。
可是如此一看，竟然還存在著如何吃麵包的問題。
一想到有可能真的隻能去茅廁……吃，蘇盈盈就打消了這個心思。
趕緊閉上眼睛，默默回憶琴譜和指法
靠什麽麵包，還是靠自己吧！
“盈盈妹妹怎麽一個人在這裏，身子不舒服嗎？”
忽然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睜眼一看，原來是華悅瑤。
“沒有沒有，”蘇盈盈急忙搖頭，很誠實地解釋道，“我在記譜子，擔心等一下忘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不便打擾盈盈妹妹，妹妹好好記。”
華悅瑤今天的打扮像是菩薩身旁的仙女，渾身冒著能令人心神安寧的仙氣。
臨走前，還誇道：“妹妹今日的臉色真不錯，是用了我送給你的胭脂嗎？”
蘇盈盈不太好意思地一笑，點頭：“是的。”
“很適合你。期待盈盈妹妹今日大放光彩了。”
“不、不敢。”
目送華悅瑤身姿婀娜地離去，蘇盈盈更覺心頭有幾分壓力。
她今天一定不可以出錯！
等到日頭高升時，遠方傳來一陣陣的喧鬧聲。不多時就聽到有人高呼：“貴妃娘娘到，朔王殿下到！”
立即，眾人亂中有序，紛紛起身恭迎。
其實，後宮妃嬪和皇子來的不是隻有賢貴妃和朔王殿下，但誰讓賢貴妃是主事人，而朔王殿下又是唯一一個封王的皇子。
所以眾人的注意全落在這母子二人上。
蘇盈盈跟隨母親行禮。等到一聲極富威嚴，又充滿雍容華貴氣質的免禮聲後，眾人才齊謝貴妃娘娘，接連起身。
蘇盈盈偷偷抬起一點眼皮，看向身居高位的賢貴妃。
入目便是唇紅齒白的精致妝容，雲鬢高束，步搖金鈿等頭飾掛滿頭，卻依然不能奪走半分國色天香！
【芙蓉如麵柳如眉！雪膚花貌參差是！大美女啊！】
【這是楊貴妃吧！！！】
【我可算是知道了什麽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楊貴妃本妃了。】
直播間一片歡騰，驚歎賢貴妃的美貌。
不過蘇盈盈不是很懂。為什麽觀眾說賢貴妃是楊貴妃呢？難道賢貴妃的本姓是楊嗎？
但是，她都不知道的事情，觀眾怎麽知道？
“又是一年春音佳會了。本宮主持春音宴多年，每年也最是期待春音宴。雖然看到這麽多出挑的姑娘和兒郎，不免會讓本宮感慨紅顏易老，但能為這些小輩在最好年華留下光彩奪目的美麗一刻，也足夠本宮欣慰了。”
音落，眾人紛紛捧場：“貴妃娘娘傾國傾城，永葆青春。”
春音宴除了一開始，大家還是比較約束，之後就比較自由了。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有各自表演的地方。眾人可以隨意走動觀看，想看哪個就看哪個，什麽都不想看，那就去巧遇公子佳人也可。
也因此，表演者在表演時，圍觀人數的多少，能看出表演者受不受歡迎。
意識到這一點，蘇盈盈後知後覺母親讓她和泠妘同奏，實在是太照顧她了！
很快，蘇盈盈就看到有抱著琴、琵琶等樂器的侍女，跟隨自家小姐離席。
緊張感立刻再湧上心頭。
她悄聲問蘇泠妘：“泠妘，咱們什麽時候彈奏呢？”
蘇泠妘笑了一下，淡定地道：“晚一些罷。姐姐莫急。”
“哦。”
身後的侍女阿箬，笑嘻嘻地說：“二小姐每年都是最後才彈奏呢。若不然，其他小姐跟在二小姐後麵表演，可就出不了風頭了！”
蘇盈盈驚訝：“原來是這樣。”
蘇泠妘輕聲斥了一句阿箬：“瞧你得意的樣子，這有什麽可以驕傲的呢？”
“嘿嘿，二小姐不在乎，我們可在乎呢。我家小姐就是比別人家的小姐厲害！”
此時，安國公夫人提到：“泠妘，你帶盈盈去看看別人的表演。省得等一下她突然入場，被大家打量，她會太過緊張。”
蘇泠妘點頭：“好。”
姐妹二人在起身的一瞬間，就得到不少人的注目，甚至還有一些姑娘發出受驚嚇的呼聲。
“呀，蘇家小姐現在就要入場？”
“不是吧？蘇泠妘不是每次總到最後了嗎？她要是現在彈琴，我們還有什麽好彈的？”
就連正在和其他妃嬪說話的賢貴妃也注意到這邊，開口詢問：“泠妘現在就要演奏了嗎？”
蘇泠妘柔柔一拜：“回貴妃，小女隻是想帶姐姐在園子裏轉轉罷了。姐姐初次參加春音宴，還是先熟悉熟悉環境比較好。”
“哦，對，還有蘇家的大小姐。”
賢貴妃的目光落在蘇盈盈身上。
蘇盈盈身體一繃，動作有點僵硬地行禮：“拜見娘娘。”
“就是你這丫頭，救了我兒一命？”
“啊，是，不、不……談不上救命，娘娘言重了。”突然被賢貴妃詢問，蘇盈盈緊張得聲音都在抖。
賢貴妃笑：“還是個謙遜的姑娘，不錯。叫盈盈是吧？你今日準備了什麽才藝？”
蘇盈盈小小聲：“彈琴。”
“不愧和泠妘是親姐妹，連喜好都一樣。”
說罷，賢貴妃向宮人吩咐道：“等一下，蘇大小姐要彈琴的時候，及時知會本宮。本宮自然要給盈盈姑娘捧捧場。”
一句話，令蘇盈盈心驚肉跳。
不等她反應，便聽朔王殿下朗聲笑道：“不用宮人提醒母妃，母妃也會去的。因為她和蘇二小姐是要同奏一曲的。而且本王聽聞，還是穆雲鶴的新曲！”
“哦？是嗎？那本宮可要期待了。”這下，賢貴妃的臉上的期待之色要真摯不少。
萬萬沒想到，竟然得到了賢貴妃的關注。蘇盈盈下意識想拿琴：“我把琴帶上，找個地方再練練吧？”
蘇泠妘立刻皺眉：“姐姐莫亂來，這般露怯可不行。”
安國公夫人也抬手便將她推走：“這裏哪有地方讓你再練琴！別緊張了，去轉轉吧。”
蘇盈盈跟在蘇泠妘身後，心思不安地在園子裏轉悠著。
不多時，就來到了樂器表演的地方。
這裏不僅有許多小姐在演奏，也有許多公子。
而且因為聽說了安國公府的雙生花等一會要同奏，所以大家這會兒都急著表演才藝，生怕晚了，耽誤過去。
於是，一時間，場麵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蘇盈盈看得眼花繚亂，看誰，都可以把她按在地上打！
連觀眾們也震驚了：【媽呀，幸虧是和泠妘妹妹一起演奏，否則主播那彈琴水平，還不得被群嘲死？】
【太可怕了。古代的千金小姐和達官公子們，才藝很高超啊！】
然而，對於這些人的演奏，蘇泠妘卻沒給幾個正眼。
甚至留下一句：“姐姐在這裏看著吧，我去那邊坐下歇歇。”
見蘇泠妘向無人的亭子走去，蘇盈盈一想，也心慌地跟上。
順道摘下一片樹葉，跟蘇盈盈一起在亭子裏坐下後，她把樹葉子湊在嘴邊，一邊回想琴譜，一邊以極小的聲音練習起來。
論吹樹葉子，她還是有點水準的。
蘇泠妘看著她臨時抱佛腳，目光裏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蘇盈盈練著練著，忽然把樹葉子放下，兩隻手來回地搓動揉捏起來。
神情有幾分難受。
見之，蘇泠妘問：“姐姐，你的手怎麽了？”
“有些麻，還有一點點疼，”蘇盈盈皺著眉，“我好像是太過緊張心慌了，身體也有反應。”
“那就別練了，先鬆一鬆心神。”
蘇盈盈沒應聲，把手指搓揉了幾下後，心不安地再次悄聲吹動樹葉子，回憶旋律和節奏。
看她如此努力，蘇泠妘挑挑眉，沒再多說。
過了許久，阿箬來稟：“二位小姐，約莫再過小半個時辰，就無人了。”
聞言，蘇泠妘立刻站起身：“好。姐姐，咱們回去吧，準備準備，該我們了。”
蘇盈盈一驚，渾身發抖地起身：“好！”
她將樹葉子扔掉。
一抬手，卻發現兩隻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變得又紅又腫，上麵還有連成片的紅斑，還發癢！
心頭生出害怕，急忙用袖子掩蓋著，兩隻手忍耐不住地急忙互相搓揉。
可是太癢了！太癢了！
根本止不住！
沒有人發現蘇盈盈的異樣。
二人回到席間，安國公夫人還問蘇盈盈：“怎麽樣？看到那麽人，別慌，把心放平和些。”
蘇盈盈一邊點頭，一邊搓揉著十分瘙癢的兩隻手。
她不敢說出自己的手發癢，她想著隻要再堅持堅持，一定不會有事的！
就這樣，蘇盈盈心跳飛快地忍耐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每一刻都無比煎熬。一時間，一點回想琴譜的心思都沒有了，滿心都是如何才能壓住兩隻手掌的瘙癢感。
很快，有下人來請。
蘇泠妘抱起自己的琴，起身：“走吧，姐姐！”
“啊？啊……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