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再遇雲斐銘

聽到蘇泠妘說佟家人是“外人”,安國公夫人目光動了動。

向蘇泠妘伸出手:“給娘吧。畢竟是人情禮物,你看不上這東西,不好好保管,弄丟了也不好。”

聞言,蘇泠妘從善如流地把銀耳環交給母親,一點舍不得的情緒也沒有。

而此時,眼看已經離安國公府很遠了,佟奶奶撥開佟娘的身體,使得佟娘和蘇盈盈交握的手不得已分開。

佟奶奶對窗外依依不舍的蘇盈盈說:“泠妘以後可是要嫁給朔王的,我們當然要回來!好了,你別跟車了!摔倒了,你娘還得怨怪我們。我們可擔不起!”

說罷,將車簾甩下,隔絕了蘇盈盈的視線。

但蘇盈盈沒有在意,反而因為得知佟家人還會回到皇城,很高興。

“那你們回來以後,可一定要跟我說啊!你們住在哪裏,一定要讓我過去認門!”

“知道了知道了!你回去吧!”

“叔叔、嬸嬸,你們路上小心,防著點賊人。最好在皇城中雇傭一些幫手護送你們!回去以後,別急著辛苦下地,要多多休息。嬸嬸,你要找郎中開些金貴的藥材,不要再舍不得了。奶奶,你不要總是動怒,要好好養生……興兒,你要好好讀書啊,莫要再頑皮,千萬不要再下河了!”

在蘇盈盈連連不斷的叮嚀聲中,馬車漸漸加快。

不多時,她就再也追不上,隻能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馬車漸行漸遠。

模糊的視野中,馬車也成了一個光圈,仿佛是遠去的夢境。

周圍行人來往,她泣不成聲。

侍女小慧心疼地湊到身旁,無言安慰,隻知道默默陪伴。

看看來向,大小姐竟然追著馬車跑了這麽遠。

正當小慧想勸說大小姐回府時,遠處走來一隊巡城士兵,其中一人看到站在路邊哭泣的蘇盈盈時,不由得腳步一頓。

向同伴說了一聲後,向蘇盈盈走來。

“蘇大小姐,你怎麽在這裏?”

蘇盈盈驚訝地看著身著鎧甲的雲斐銘,一時止了淚水:“雲公子,你……”

見雲斐銘看著她,眉頭緊皺,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實在是難堪狼狽,蘇盈盈急忙擦拭著臉上的淚水,解釋道:“我送別養母養父,一時情難自已。”

“原來如此,”聞言,雲斐銘眉間一鬆,語氣溫和地說,“天下既沒有不散的筵席,也沒有難以團聚的生離,姑娘不用太過傷心。”

這句安慰令蘇盈盈心中一動。

是啊。隻要不是死別,早晚能有相聚的一日。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謝雲公子寬慰,讓公子見笑了。”

“哪裏。在下送姑娘回府吧。”

“啊?不用不用,耽誤公子的正事。”蘇盈盈示意遠處,雲斐銘的同伍士兵還在等他。

沒想到,卻聽雲斐銘一笑:“在下如今是巡城兵,扶助百姓,本就是職責所在。姑娘不必在意,在下就是在做正事。”

說罷,速速去向同伍士兵知會。

小慧疑惑地悄聲說:“雲公子不是看守城門嗎,怎麽又成巡城兵了?是不是……昨晚惹了朔王殿下不快的緣故?”

蘇盈盈搖頭:“不知道,還是不問他比較好。”

“唉,別人是平步青雲,雲公子卻是一落千丈。不僅一落千丈,還落了個無底洞。”

對此,蘇盈盈撓撓臉頰,心中頗不是滋味。

從與雲斐銘的接觸來看,她認為雲斐銘應該受到重用。

可聽昨晚眾人對他的指責,他的罪責沒有被殺頭,已經是天家開恩了。

很快,雲斐銘返回,護送蘇盈盈回安國公府。

正好,蘇盈盈還想道謝之前他為她解圍。

隻是,開口時,又有些猶豫。提到昨晚雲斐銘幫她解圍,就不免要想起他昨晚在眾人的指責下離開。

會不會不太好……

沒想到,她還在猶豫,雲斐銘卻主動說起了昨晚認親宴上的事情。

“昨夜宴席,因在下之事,惹得席間徒生不快,在下也匆忙告辭,十分失禮,還望姑娘見諒。”

蘇盈盈怎能想到,雲斐銘還會向她道歉!

急忙擺手:“不不,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錯……”

話語一頓。

不是他的錯,那是朔王殿下的錯嘍?

默了默,蘇盈盈尷尬地突兀扭轉話題:“是我要謝謝你的。昨晚家弟噎食,還是你突出奇招,救他於危難。”

不知是不是這話又令雲斐銘想起了朔王殿下所說的“立功隻在小兒噎食上”,他苦澀地笑了笑,搖頭道:“我說過,是他自己救了自己,非我之功。”

“他……唉,逸濤頑劣,捉弄於我。我應對得生硬,若不是你用那怪味的甜食救了他,後來還言語調侃他,我怕是要成為滿皇城的笑柄了。雲公子,真的很謝謝你。”

“姑娘客氣。在下不過是心直口快罷了。”

“公子不必謙虛,如果我能像你一樣處事靈活就好了。”

蘇盈盈想起自己強行向佟家人索要玉佩的行為。

現在回想,如果她沒有發現玉佩的所在,是不是佟家人就不會離開了?

她在勇氣能力的加持下,揭發了佟家人的藏匿之舉,既惹了佟家人不快,又惹了母親不快,誰也沒有討好,又誰都得罪了。

她做事,是不是太沒有腦子了?

蘇盈盈低垂著頭,看著雲斐銘為了配合她的腳步而走得緩慢,不由得心生謝意。

雲公子,真的是個很好很善良的人呐。

“雲公子,人要怎麽做,才能不會讓別人誤解自己呢?”

她沒忍住今日的委屈,求教道:“我來到皇城不過數天,卻覺得好累。明明做的事都是書上教的正直君子所為,結果卻總是……令所有人都不滿意。這是為什麽呢?”

雲斐銘用餘光打量身旁垂著頭的姑娘,敏銳得感覺到,她在路邊的哭泣,一定不全是因為送別養父母。

聽到她的疑惑,瞬間聯想到自己。雲斐銘不由緩緩皺眉,眼神也黯淡了下來。

幾人緩緩行進,沉默了好一會兒,雲斐銘才說道:“既是堅定自己是正直君子所為,又何必懼怕在乎旁人會不會不滿意?而若是為了旁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