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比陌生人熟一點的關係

時綏在心裏把陸城陽狠狠罵了一頓。

這種情況不隻房間裏的兩個人尷尬,她也很尷尬的好嗎?

傅時聿又要誤會她心機深了,認為她故意躲在門外偷聽。時綏撐著拄拐的手緊了緊,還是很認命地走進來兩步,“我是來找你的。”

陸城陽看熱鬧不嫌事大,“這事怪我,我看見嫂子找你,就說你在休息室。你們......這是談完了?”

傅時聿冰冷的視線掃過來,看向陸城陽的眼神充滿了警告的意味,陸城陽識趣,開玩笑點到即止,摸了摸鼻子訕訕地喊了沈秦如一聲,“沈大小姐,你讓我好找,沈伯伯找你,和我一起走唄。”

沈秦如偷偷拭去眼淚,轉過身,眼神像是不經意間在時綏身上掃了一下,瞳孔因為驚豔而微微震動,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她點點頭,又看了一眼身側的傅時聿,然而郎心似鐵,他看也不看她。沈秦如眸色黯然,跟著陸城陽一起離開。

房間剩下兩個人,氣氛除了尷尬,還有點冷。

傅時聿在沙發上坐下,拿著茶幾上的酒杯一飲而盡,時綏磕磕絆絆地走到他麵前,低聲下氣道,

“我知道叔叔想要和淩成周這件事讓你很生氣,但是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給他一次機會?”

時綏知道自己在他麵前也沒什麽麵子可言,這事是他們錯在先,傅時聿生氣無可厚非,但他直接要讓時氏經曆滅頂之災,這懲罰也太大了。

這不禁讓她想起他懲罰淩珊那一次。

明明罪不至此,可他卻強硬如此。

這也讓時綏更加認定自己對他來說不過是比陌生人熟一點的關係而已,並沒有任何情分,當初她怎麽對淩珊,現在怎麽對時經年。

意識到這一點,縱然她心知肚明,可依然有一分心寒。

雖然不是直接懲罰到她身上,可還不如衝著她去呢,所以她說那句話沒有半分底氣。

傅時聿卻並沒有如她想象般嘲諷,隻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戰場無父子。”

這根本不是一種情況好不好。

時綏知道他需要台階,於是放下拄拐,在他麵前坐下,平心靜氣道,

“時氏對你們造不成威脅,甚至他們在你們眼中名不見經傳,連入你們眼的資格都沒有,你們之間根本沒有戰場。

叔叔這麽做也隻是想多條出路,他並不知道傅氏和淩氏現在的關係,我雖然懂得不多,可也知道如果淩氏想要合作,時氏並沒有拒絕的理由。”

傅時聿不動聲色地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時綏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恍惚覺得眼前情景似曾相識,沒多久之前他和她也是這種狀態,隻是每一次都是為了她在乎的人。

軟肋太多,就容易被拿捏。

時綏從沒有如此深刻地懂得這個道理。

她上前搶過他的酒杯,一飲而盡,睜大眼睛對著他投過來的眼神,“我知道你是生我的氣,隻是把氣撒在了我叔叔身上。”

傅時聿扯了扯唇,拿過她手中的酒杯,

“不知道該說你有自知之明,還是說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我這麽做隻不過是殺雞儆猴,和傅氏合作的公司太多,如果不震懾一番,個個都來學,我豈不是要忙死?”

“可是你懲戒了供貨商,他們把氣撒到了我叔叔身上,要我叔叔支付雙倍違約金。”

“吃不下這麽大的單子,當初就不該這麽貪心。”

又是一副刀槍不入的樣子。

時綏說不過他,原本想要說服他的,可又漸漸地要被他說服了。

在生意上,確實隻有雷霆手段才能成就一番事業。

叔叔做不到的事,傅時聿玩得很溜。

這也是傅氏能成功,他能上位的道理。

這世上本來就沒有隨隨便便的成功,在理智上她是佩服他的,可在情感上,她無法心平氣和的接受。

她心緒起伏,望著他的眼神微微沉下來,“你這是逼著我去求淩成周嗎?”

說完,空氣安靜得厲害。

傅時聿低低地笑了一聲,並未接她的話,而是慢條斯理地拿起酒杯,就著她喝過的位置喝了一口。

下一秒,他倏然傾過身,單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一手摟住她的腰,唇直接堵了上去。

時綏沒有準備,被他的唇堵上來之際,想開口說話,卻沒想到一張嘴,酒液隨著他的探入被渡了進來。

時綏被迫喝下,卻緊接著被嗆了一下,

“咳、咳……”

傅時聿鬆開她,聲音冷得猶如寒夜的冰塊,“你大可以試試。”

隨即放開她站起身想要走。

時綏不顧喉嚨裏的難受,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請你幫幫我叔叔,一億六千萬他根本賠不起。”

傅時聿深邃冷寂的眼俯視著她,“談判的前提是拿出雙方等價的條件,你認為你可以拿出同等價值的東西?”

她不能。

她可以說身無分文。

時綏心頭浮起濃重的無力感,在他淡漠的目光下緩緩收回了手。

傅時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抬腳走了出去。

沒有任何猶豫。

時綏看著他離開的地方好久,眼睛都泛酸了,最後她眨了眨眼硬生生憋回了眼淚,深吸一口氣,重新撐起拄拐走了出去。

既然他這邊行不通,她還是要先回時氏和叔叔商量,實在不行找個好的律師打官司。

至於淩成周那裏,她剛才也不過是氣話,她沒有腦子不清楚到再和他有什麽牽扯。

這事兒她還沒和時淮說,如果被他知道了,就他那個衝動的個性怕是要出事,時綏決定先瞞著。

她找到時淮,和他說要先走。

時淮笑她,“停在湖中央呢,你怎麽走?”

時綏一愣,這才後知後覺。

其實和陸城陽這個主辦人說一下,他大概也會安排,但她不想麻煩別人,尤其這人還是傅時聿的哥們兒,於是靜靜地站在一旁,想著心事。

直到她接到時經年的電話,她趁著時淮和別人說話,走到一旁接了起來。

“小綏,時聿他怎麽說?”

時綏揉著額頭,不想打擊他,又不得不說,“叔叔,我們大概隻能另想辦法?”

“還能有什麽辦法?我去找淩少?”

時綏眼神一冷,

“叔叔,你別做傻事了,傅氏和淩氏現在是競爭關係,你如果和淩氏走得近就是和傅氏為敵,你如果不怕傅時聿報複的話你就去做好了,我隻是提醒你一句,這樣無異於送死。”

“那……那我能怎麽辦?”

時經年歎著氣,他也是糊塗了,根本就沒想那麽多,現在給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煩。

時綏隻能安慰,“再等等吧。”

掛了電話,她對著湖麵深深地舒了一口氣,正想回去找時淮,卻被一陣吵鬧聲

停住了腳步。

很快,驚叫聲傳來,“有人落水了。

下一秒,她看到人群中穿過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撥開人群,果斷脫了外套,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猶豫地一頭紮進冰冷的湖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