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迫不及待要原諒他

男人的語氣充滿了威脅。

饒是見慣場麵的時經年都忍不住一愣。

能出現在這次宴會的都是北城大型企業的負責人,他們這種小企業能進來取經不過是厚著臉皮托了人脈關係,時經年見淩成周氣質打扮都不像普通人,被他這麽一凶,倒也遲疑了一下,怕得罪什麽得罪不起的人。

他下意識看向時綏。

時綏雖然什麽都想不起,但淩成周異樣的反應讓她起了疑。再說這裏是正式場合,傅時聿又在,弄出什麽事的話不好收場,於是她暗暗給時經年遞了個眼色,然後被淩成周拽著離開。

淩成周原本代表淩氏出席這次商業宴會是帶著任務的,此刻卻因為接連的意外亂了心神,隻想帶著時綏離開。

時經年的出現讓他忽然記起,當初他隱瞞真相才得到時綏,如果時綏和她叔叔相認,就會發現他之前的謊言。

被發現謊言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會否定這一年來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淩成周幾乎下意識選擇逃避。

然而兩人還沒走出大廳,門口兩個身材魁梧的保鏢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抱歉,淩少,時小姐是傅少的女伴,此刻傅少還在等她。”

兩人雙手交疊在身前,語氣客氣卻公事公辦,不容拒絕。

又是傅時聿!

淩成周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成拳,胸腔中怒火燃燒得更烈。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昨夜,可傅時聿態度不斷提醒他——他們昨晚睡了!

時綏趁他走神之際迅速抽出自己的胳膊,快步走到保鏢身後,抬頭對著保鏢扯出微笑,“麻煩你送我過去。”

“時綏!”淩成周俊美的臉變得扭曲,聲音更是陰沉沉的,兩個字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摩擦著出來,帶著無法忽視的冷意。

但他再生氣也無法做什麽,且不說自己無法從兩個保鏢手裏順利帶走時綏,並且他也不能在這種重要場合自毀形象。

淩氏初來乍到,根基不穩,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明著和傅時聿為敵,妹妹的未來還攥在他手裏,不能衝動。

淩成周眼神陰沉地站在原地權衡著利弊,時綏則頭也不回地被保鏢護著往裏走。

時綏重新回到傅時聿身邊,見淩成周也被淩夫人拉著去應酬,心裏著實鬆了一口氣。

傅時聿周圍終於空了些,和最後一人交付了下名片後才施舍給她一眼,“見前男友的感覺如何?”

時綏,“……”

“您看到了?”

傅時聿薄唇噙著一絲淡淡的弧度,“怎麽,他後悔了?現在要帶你走?”

時綏又是一愣,這人有讀心術嗎?

但還是否認了,“不是,他隻是問淩珊的事。”

“是麽?”

他挑了挑眉,也沒繼續深究,仿佛不過隨口一問。

空下來的男人有幾分懶散,其實從剛才開始,他對著眾人的態度就是淡漠有餘親切不足的,像是帶著麵具,無意應付又不得不應付。

時綏心不在焉地站在他身邊,想著該怎麽去找剛才那位自稱是叔叔的男人。

他剛才應該看懂自己的暗示了吧?

傅時聿低下頭俯視她,把她抿唇凝眉發愁的樣子看入眼中,以為她不高興自己讓保鏢把她帶回來,狹長的眼眸漸漸眯起,“嫌我多此一舉了?看到淩成周後悔,迫不及待要原諒他了?”

時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細細一琢磨才解釋,

“怎麽會?我腦子又沒壞!”

傅時聿扯了一下唇角,明顯不信。

時綏無暇顧及他是否相信,她現在滿心隻想離開去找人。

“傅少,您現在有事嗎?如果沒事的話我能不能去下洗手間?”

傅時聿乜她一眼,似乎在分辨她話裏的真實性。

盯著她兩秒,他表情疏冷,“你如果做不到自己承諾的,就不要浪費時間,時小姐,我沒空和你玩什麽滿不滿意的遊戲。”

時綏表情一僵。

剛想解釋,就見傅時聿轉身和別人說話去了,仿佛剛才的冷淡隻是錯覺。

踟躕片刻,時綏還是離開了。

她有好多謎底需要解開,再說自己都說了要去洗手間,此刻不走就好像真是在騙人。

大廳裏有兩三百號人,要找個人實屬不易,時綏猶豫了一下,折回剛才的地方,轉了幾個拐角,果然,她遠遠看到那個自稱是叔叔的男人正神情焦灼地四處張望。

見到她出現,時經年立刻走上前,“小綏!這到底怎麽回事?”

時綏打量了他幾秒,始終有些戒備,隻是心裏實在想要知道怎麽回事,決定豁出去賭一把,“一年前我在安城出了事,然後被淩成周救了,就是剛才那個男人,但是之後失憶了。”

她猶豫了一下,問出心中所想,“您真的是我叔叔?”

“我當然是你叔叔!”時經年急著解釋,又驚訝道,“原來是失憶!我就說你怎麽認不出我!一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也不知道。”時綏搖頭,“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這麽急切地要找到時經年,就是想要找到答案,“您說我爸爸死了,這又是怎麽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

想到自己來洗手間的借口,時綏連忙打斷他,“叔叔,我現在沒有時間,你給我個聯係方式或者地址,我們具體談好嗎?”

時經年還有好多疑問,但此時此刻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彼此交換了電話號碼後,時綏看了一下周圍,“那我再和您聯係,我現在得走了。”

兩人分開後,時綏去洗手間簡單洗了把臉,又迅速回到傅時聿身邊。

一刻鍾。

確實隻能是去一趟洗手間的時間。

傅時聿的表情才緩了一些,想想自己剛才真的是在數時間,頗不自在地抿了一口香檳。

他怎麽反而變得期待她真的可以做些事情來救淩珊了?

時綏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抬頭朝他討好一笑,“您不是在浪費時間。您剛才沒看到淩成周的臉色,可難看了。”

“這些情緒價值對您來說是不是更消氣?”

看到淩成周後悔,是不是比睡了她更解氣?

傅時聿自然秒懂她言下之意,他不置可否,側身放下手中的酒杯,低頭對上她的眸子,看了兩眼才彎下腰,唇貼近她的耳朵,一雙黑沉沉的眸子卻看向遠處的一對男女,一字一頓,輕聲道,

“有沒有價值我說了算,接下來,看你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