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怡春院

“那就有勞媽媽引路了。”

靜嫻勾唇,嘴角的風流險些晃瞎了褚建仁的狗眼。

一路將靜嫻引進了柳芙蕖的屋子裏,她似正在沐浴,還能隱約聽見一些水聲,等她走進去時,柳芙蕖披著薄衫,麵色紅潤,細嫩的肌膚白裏透紅。

瞧她這身裝束,眼眸裏有一閃而過的驚豔。

雖知道她是女兒身,可這般模樣,像極了那冰清玉潔的公子哥兒,幹淨得不染塵埃。

然而靜嫻一屁股坐下來,翹著二郎腿,晃動著手中酒杯,最後仰頭一飲而盡。

那抹出塵就這樣被她給生生打破了。

“公子今日來,那芙蕖也就不廢話了。”

柳芙蕖拿了外衫披在身上,頭發濕漉漉的,發梢還在滴水,眉宇間有氤氳霧氣,活像是個勾人的妖精。

“芙蕖知道我來做什麽的?”

柳芙蕖輕笑一聲,道:“那日你們抓的那人牙子,可是怡春院的熟人,姑娘跟我來吧。”

“不過,芙蕖可不保證姑娘要找的人還活著。”

柳芙蕖提燈走在前麵,忽然回頭對她說著。

她是怡春院的頭牌,有自己單獨的院子,怡春院的媽媽也管不著她,況且這怡春院可不像是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

“姑娘恩德,在下記得,是否活著便也不重要了。”

靜嫻跟在她身後轉了七八個幽深冗長的回廊,最後停在回廊盡頭的假山處,纖纖玉手摁在假山上,一聲輕響,假山一分為二,迅速呈現出一條通道在眼前。

“這裏便是怡春院用來藏孩子的地方,她們會給孩子喂一種可以使孩子們保持安靜長期睡眠的東西,今晚,昆京就會有人來接走這些孩子,公子還請快些,莫要耽擱了。”

一路往下,便找到了她們窩藏孩子的地方,放眼望去,這裏竟然藏了有十多個孩子,最小的還不足一個月,最大也不超過六個月。

無一例外,他們全都很安靜,像是睡著了,可卻小臉兒發白。

靜嫻記得玉珠,那孩子手心有一處紅痣,畢竟是她親自接生的。

她掰開孩子的手挨個兒查看著,然而外麵已經響起了腳步聲。

“石門怎麽被打開了?”

外麵響起男人驚慌失措的聲音,緊接著便是高聲呼喊:“快來人,有人闖進來了!”

柳芙蕖臉色一變,慌忙道:“公子莫要誤會,我不知他們今日會來得這麽早,以往都是等冬宴快要結束時才回來的……”

她趕忙解釋著,似乎生怕靜嫻會誤會。

靜嫻抱著懷裏的孩子,探了探鼻息,很微弱,隻怕是不等送到昆京就要咽氣夭折了。

一群人舉著火把迅速湧進來,然而地道裏除了孩子卻沒有一個人影,他們清點了孩子數量,十五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怎麽回事?沒有人這裏的門怎麽會打開?”老媽媽進來,麵色不悅地說。

“快些將貨物運出去,莫要讓貴人等急了!”

隻是老媽媽話音剛落,瞳孔便在瞬間放大,整個人硬邦邦地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下一刻,老媽媽麵色扭曲,整張臉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剝離。

靜嫻迅速捂住柳芙蕖的嘴巴,壓低了聲音道:“莫要害怕,她既然做了拐賣孩子這檔子事兒,便是死有餘辜的。”

緊接著又是一個人驚恐地捂著自己的臉,喉嚨裏卻發不出丁點兒聲音來。

“這是……”

柳芙蕖嚇壞了,她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場景,他們的臉皮竟然就那樣剝落下來了!

“隻是一種蠱蟲罷了,不是什麽怪力亂神的事情。”

靜嫻起身,淡定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角,看著死了一地的人,她知道,外麵還有更多。

似是許久沒有等到貨物被送過來,負責轉運貨物的隱隱察覺到了幾分不對,等他們趕過來的時候,地道裏隻剩下一地潰爛的屍體,所有的孩子都不見了!

為首之人迅速反應過來,轉身就朝著地道門口跑去。

“昆京來的?”

褚建懷舉著火把站在門口,火光映照在他儒雅的臉上,卻莫名地讓人感到一股戰栗。

幾人孔武有力,一看就是練家子,為首的男人更是麵色陰狠。

“褚大公子,真是久仰了!”

褚建懷微微一笑:“既然識得在下,卻又為何在在下的地盤上做出此等拐賣幼兒的惡事?”

靜嫻不傻,她想要來怡春院找回玉珠,必然會觸動某些人的利益。

而怡春院作為買賣孩子的中轉站,更是藏汙納垢,整個縣城幾乎都聽褚家號令,故而再來之前,她便讓婢子去褚家送了封信。

“公子原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柳芙蕖也算是鬆了口氣,她以為今晚會很凶險,沒想到靜嫻心思縝密,竟是早早安排好了一切,讓縣衙的人直接來這裏蹲著。

但縣城失蹤的孩子不算少,為何以往縣衙就沒有查過怡春院。

是因為查不到,還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有人從中阻攔?

不過這些都和靜嫻無關,她瞧著這一屋子的孩子有些頭疼。

一個個都這麽小,還被喂了藥物,本來隻想找到玉珠的,然而看著那些孩子們一個個慘白的臉蛋兒,卻又於心不忍了。

前廳還在熱鬧地舉辦冬宴,而後院這方卻打得熱鬧。

靜嫻站在二樓的窗戶往下看,似察覺到她的目光,褚建懷甫一抬頭,便撞上了她的目光,四目相對,褚建懷微愣,清冷皎潔的月華灑落她一身,像是為她披上了一層薄紗,明媚的眼眸璨若星河,好看極了。

褚建懷心中閃過一抹異樣,遂儒雅一笑便帶著人走了。

“今日之事,還要多謝芙蕖姑娘了。”靜嫻揚唇,看向柳芙蕖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深意。

倒是她小看柳芙蕖了,以為她不過是個青樓裏的頭牌,現在看來,柳芙蕖的心機,遠比她想的還要深,不過隻要她不觸及到自己的利益,靜嫻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公子這般看著我做甚?”柳芙蕖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裏發麻,那雙眼睛似能洞穿人心。

“無甚,隻是感歎芙蕖姑娘不僅人美,還心善,更聰明。”說罷靜嫻便帶著玉珠離開了這裏。

柳芙蕖緊繃著的身子這才終於鬆垮了下來。

她以為自己能在靜嫻麵前賣弄小聰明,沒想到一開始她就看穿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