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都是彼此算計罷了

“你是來贖罪的,你已經無法擺脫歸元珠了,那就選擇和它融合吧。”

“我不會害你,我隻是給你更多可以選擇的機會。”

他的確不會害聶琅嬅,他隻是想獲得真正的自由,擺脫修羅族,和他心愛之人相守一生罷了。

明明不過是個再渺小的願望,可當它真正實施起來的時候,卻發現是那樣的艱難。

她終於緩緩平靜了下來,整個人都冷靜得可怕。

站在那裏仿佛一座石雕般安靜無聲。

“天地造化無窮極,你入不了六道輪回,不僅是因為當年蕭正邕想你殺害分屍,讓你靈魂無法得到安息。”

更多的是她曾為了活下去,也殺過許多無辜之人。

有人因她而枉死,那她就是罪惡之身。

“融合了歸元珠,你和它就是一體的,往後除了有些畏懼陽光之外,你和正常人並無太大區別。”

“若是融合了,這世上便再無歸元珠了,對嗎?”

柳玉奴沒有回答,可她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

沒有了歸元珠,她拿什麽去救阿淵。

“我不會融合歸元珠。”不會再被柳玉奴牽著鼻子走。

“若是不融合,你會後悔的。”

“我從不做讓自己後悔之事。”不論是從前還是先前。

不過就是變醜了些,見不見陽光也不那麽重要了,隻要歸元珠還在她體內,隻要她能救阿淵,相貌醜陋與否,她根本不在乎。

她要做的事情,無人可以阻攔。

柳玉奴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漸漸沉默了下去,直到她的身影變得細長徹底消失。

“成為修羅王,當斷情絕愛,便是你不願割舍七情六欲,往後也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了。”

歸元珠作為修羅族的根基聖物,一旦被拿走,也就意味著修羅族根基被毀,往後修羅一族的榮辱,皆係於她一身了。

因為沒找到靜嫻,這一晚大家夥幾乎都是徹夜難眠的。

“誰?!”

月上中天,楚辭敏銳地察覺到門外似乎有什麽動靜。

推開門的刹那間,便被麵前那張駭人的臉以及血紅的瞳孔嚇了一跳。

“郡、郡主?”

待他看清楚麵前之人的容貌時,他才反應過來她竟然是靜嫻。

清冷的月色落在她身上,她像是從地獄裏鑽出來的惡鬼般,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靜嫻。

楚辭後退兩步,臉色複雜,繼而朝她跪了下來。

郡主來找他,必然是已經知道了。

“抱歉,是楚辭蒙騙了郡主。”

“我來,不是來找你興師問罪的。”她靜嫻走入房中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潤了潤嗓子。

她的嗓音有些嘶啞,血痕在月色之下越發明顯清晰,楚辭跪在地上,低著頭一言不發,等待著她的下文。

她說:“我要離開北陰了,一會兒就走,你告訴褚建懷,讓他不必著急訓我。”

“郡主是要去找儲君了嗎?”

他自小便精通許多事情,腦子裏的知識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又怎會不知,自己的孩子便是那福星降臨。

三界六道之事多如牛毛,昆京中的古籍盡數被他閱覽,且過目不忘。

“是。”

“可你……”

“可我現在這個樣子,很醜,是嗎?”

她語氣很平靜,沒有責怪,也沒有怨念。

正如她害得修羅族人居無定所般,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去完成的事情,他大概也隻是想讓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並非惡意存了想要害她的心思。

至少,讓她找到了另外一種可以救阿淵的法子。

“不,郡主從來都不醜,醜陋的是我這般算計郡主的模樣。”

“那你又怎知,我對你不是算計?”

靜嫻嗤笑一聲,楚辭愕然看她,她籠罩在那一身麻衣之下,即便麵容布滿血痕,雙眼不負從前那般漆黑明亮,卻也依舊難掩萬千風華。

“都是彼此算計罷了。”她喝完了最後一杯茶起身,似要離開。

楚辭叫住了她,牽過她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道結印。

他說:“是楚辭害的郡主這般,無以償還,這道法印可掩蓋郡主眸色和身上的印記。”

隨著結印在她掌心落下,原本血紅的瞳孔慢慢消散,最終被一層黑色所覆蓋。

就連臉上的血痕也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她那白皙通透的肌膚。

“郡主此去路途遙遠,山高水長,還望郡主萬事小心。”

她收回了手,看著掌心的印記握緊了拳頭。

“會的。”

她會和陸沉淵早日回到西聖,結束這一切,然後過上安穩太平的日子,這一生便也就別無他求了。

從前她隻求能夠吃飽飯,有個可以安身立命的住所。

如今的心願也依舊未變。

在去尋陸沉淵之前,她得先去南楚解決了蕭正邕和微生柔。

靜嫻走了,連夜離開了北陰。

褚建懷一夜都未曾睡好,擔心靜嫻是否被那些怪物給抓走了,還是昏迷在他們不知道的角落裏生死不明。

故而一大早便頂著兩個黑眼圈,一副快要噶氣的樣子,身子骨也清瘦了不少呢。

“阿娘,阿娘!”身後傳來小姑娘驚喜激動的聲音。

阿蠻一路小跑過去,險些撞到了褚建懷。

她撲進婦人懷裏,語無倫次地說:“阿蠻昨夜放在房中的糯米糕不見了!”

“定是郡主姐姐回來了對不對?”

婦人和褚建懷都愣住了。

他迅速跑出去,卻和楚辭撞了個滿懷。

“侯爺這般火急火燎的是作甚?”

“郡主可是回來了?”

楚辭一愣,隨後笑道:“是啊,不過她又走了,讓我告訴你莫要再去尋她了,她去找儲君殿下了。”

在知曉她還活著的時候,褚建懷心裏是高興的。

卻在聽聞她隻去找了楚辭卻沒找自己便這樣離開時,心情又跟著落寞了下去。

一時間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楚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別露出這副如喪考妣的表情,至少她現在還好好的活著,她有她的事情要做,咱們也有咱們的事情要做。”

北陰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他們也該啟程回京了。

隻是有些可惜,來的時候帶了許多人,走的時候卻隻有寥寥數人,連郡主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