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她隻會嫌你髒

他猶記得母妃衝他大喊:“阿淵,閉眼!”

“你莫要看,隻要看不見,心便不會痛,更不會恨!”

可即便是閉上了雙眼,陸枳實放肆的笑聲,太監們****而肆虐的歡呼聲,他都能聽得清楚,太監們總是覬覦她的美貌。

這個不知來曆不知身份的美麗女人,身上充滿了謎團,人們總是好奇地,想要將她剖開看看,身體裏究竟藏了何等秘密。

年幼的陸枳實騎在他母妃身上,惡劣地衝他大笑,說:“哥哥,你看見了,這就是你母妃!”

“她就是個人人可騎的娼婦,就算你閉上眼睛又怎樣,你瞧不見你母妃,但你母妃瞧得見你!”

人們會把所有的罪名都按在她身上,女人誤國,紅顏有罪。

先帝一死,她就成了人們口誅筆伐的罪人。

太監們會在掖庭將他栓狗一樣拴著,將一碗餿了的吃食放在他麵前,讓他看得著卻夠不著。

閹人們本身就是有殘缺的,所以他們見不得一切漂亮完美的東西。

少年時期的陸沉淵在他們眼裏很完美,所以他們想盡辦法都要毀了這份完美,於是一群太監們總會在夜裏光臨。

有老有少。

陸沉淵渾渾噩噩在掖庭過了十年這樣的日子,皇帝從來不管不問,隻是在有需要的時候將他召去。

折磨一番又放回來。

皇帝知道他是死不了的,命賤且硬。

想到這檔子陳年往事,陸枳實癡癡地笑出了聲,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說:“這麽多年了,你竟然還記得!”

他是一直害怕陸沉淵記得這件事情的,因為在他麵前,陸沉淵從未有所隱藏,他的鋒芒似乎是故意在他麵前展露的。

便是要讓他寢食難安,越是惶恐,就越是容易做錯事情。

隻要有了錯處,陸沉淵就能抓住他的把柄讓他永無翻身之地。

現在自己落在陸沉淵手裏了,他知道等待他的不會是個好下場。

“哥哥,是我錯了,是我年幼不懂事,你且放過我,我以後都聽你的好不好?”陸枳實到底還是有些怕他的。

褚建懷歎了口氣,說:“枳實殿下,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殿下母妃受你淩辱時,你可曾想過自己會有今時今日?”褚建懷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你懂什麽!”陸枳實失聲尖叫,麵色猙獰:“哥哥一直沒殺我,一定是還念著幾分兄弟情誼的,對不對?”

陸沉淵搖了搖頭,詔獄有人進來了。

是他們領著一批快要離宮的老太監。

這些太監裏,不乏有當初將陸沉淵栓著的人,對著他吐口水撒尿的也有。

他們一個個麵色潮紅的不正常,看見陸枳實,呼吸便開始急促紊亂,眼神中也透露著癲狂。

“陸沉淵,你敢!”

陸枳實瞬間反應了過來,他這是要將當年他遭受的一切都報應在他身上!

“枳實,好好享受吧,你會度過一個很美妙的夜晚。”

陸沉淵麵色平靜,著人將他身上的鏈子就解了,再將那些老太監放進去。

陸枳實驚恐大叫著:“陸沉淵,你放過我!”

“我知道錯了,我求你放過我,至少別用這種方式來羞辱我!”

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他知道這些太監的手段。

因為身體的不完美,他們大多心理有著問題,即便是找了對食娘子,他們也無法滿足那方麵的需求。

會在夜裏將對食宮女折磨得體無完膚。

他曾有幸觀摩過全過程,甚至覺得刺激暢快,如今輪到自己身上了,才覺得有多可怕。

陸沉淵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絕望襲來,陸枳實忽然麵色猙獰地大吼:“你難道就不怕被她知道你的過往嗎?”

“陸沉淵,你其實早就不幹淨了,你就是個醃臢玩意兒,還整日裝得一副清風明月的清高模樣!”

“你覺得她要是知道了,還會一如既往地對你嗎?她隻會嫌你髒,嫌你是個自小就被太監折磨的爛人!你什麽也不是!”

他大吼著,但嘶吼聲很快就被太監們亢奮的聲音所掩蓋了。

褚建懷擔憂地看向他,說:“殿下不必介懷他的話,阿嫻不是那樣的人,她和尋常女子不一樣的。”

所以即便是知道了,她也肯定不會在意的。

陸沉淵沒有說話,隻是轉身離開了詔獄。

褚建懷跟在他身後,歎氣道:“殿下,您不要有心理負擔,是他們對你犯下的錯,你本身沒有任何的錯處。”

阿嫻也說過這樣的話。

他是個不潔之人,而今還一直欺瞞著阿嫻。

他的阿嫻那樣溫暖,比冬日暖陽還要和煦,他又怎舍得讓她知道。

“殿下。”褚建懷看他一路往前走,馬兒都沒有騎,忍不住出聲喊住了他。

說:“若是傷心難過,也是可以表現出來的,殿下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您有阿嫻。”

還有墨寶這麽可愛的孩子。

陸沉淵停下腳步,世人不懂他心裏的悲哀,與其說再多,都不如切身體會來得痛徹心扉。

“子寧。”他輕喚,子寧是褚建懷的字。

“殿下,我在。”他一直都在。

“若是阿嫻知道,她必不會容我,我本不潔之人,又害她遭受流言蜚語,同我一般,這世間女子,沒有哪個不會在乎自己的貞潔名聲。”

褚建懷沉默了下去,這個問題很敏感,他從來不敢去想。

怕這個後果不是殿下能夠承擔的。

“她是幹淨的,我不能將一塊兒完美的玉去染髒。”故而每每靜嫻提出那方麵的要求時,陸沉淵總是避而不談。

“殿下不去試試怎麽知道她在乎與否呢?況且殿下也是被逼無奈,許多事情也非殿下所想。”

緣分從來都是天注定的,說不定阿嫻就是上天給殿下的救贖呢?

總不至於讓他一輩子都這樣苦下去。

他這樣的苦,世上沒幾個人能忍受得了。

陸沉淵沒有答案,隻是一路走回了淵王府,春寒料峭,夜裏的風涼颼颼的。

他剛推開門進了屋子,將身上冰涼的外袍褪下,站在床前凝視著裹在被子裏的女人,那溫軟的小手便握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