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奔向一個未知的前程
叮咚！
門鈴響了。
讓高副局長夫婦感到意外的是，站在門外的並非高黎明的新女友崔金淑，而是林麗珊。
“高叔，阿姨。”
林麗珊心情複雜地進了門。
這還是劉楓出事之後，她第一次登門。
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說起。
高黎明的母親把她拉到餐桌旁。
滿桌酒菜，極為豐盛。
其中煮熟的螃蟹紅彤彤的，像小山似的堆滿了特大號的盤子。
“家裏有客人啊？”
林麗珊隨口問了一句。
一眼看出這頓晚餐的規格，肯定不是高副局長夫婦專享。
高副局長夫婦對視，也不知該跟她如何解釋。
“真的分手啦？”
“嗯。”
林麗珊點點頭。
或許是擔心他們誤會，趕緊做補充。
“我們兩個是和平分手，就是感覺不太適合結婚，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做兄妹挺好。”
“孩子，你不用替高黎明承擔責任！”
高母義憤填膺。
仿佛已經看到兒子狠心拋棄林麗珊的場景。
“肯定是他移情別戀對不對？這個混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等他隔離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他！”
“阿姨，你真的誤會了！”
林麗珊強顏歡笑。
說來話長。
最關鍵的還是雙方家長的一廂情願。
不過，
她並不想埋怨父母的有意撮合，還是決定一肩承擔。
林麗珊正想說什麽，門鈴再次響起。
是崔金淑到了。
林麗珊開門看到相貌俊美、身材婀娜的崔金淑愣了一下。
這姑娘長得也太漂亮了吧？
因為空乘工作的關係，林麗珊經常見到當紅女明星。
可是眼前之人，明顯比那些坐頭等艙的明星還要光彩照人。
“你找誰？”
“請問是高局長家吧？”
“是。你哪位？”
“我是高黎明的女朋友崔金淑。您怎麽稱呼？”
不知為什麽，得知高黎明結交了比自己更漂亮的女朋友，林麗珊心裏酸溜溜的。
坐在餐桌旁還不時打量著對方。
初次登門，崔金淑送給高副局長夫婦一棵野生老山參。
是從“老中醫”張泉那裏搞到的。
大概有成年人巴掌大小，根須虯龍，盤根錯節，宛若人形。
也許是擔心價值昂貴對方不敢收，她謊稱是人工種植的“園參”，不值幾個錢。
高副局長在醫療衛生行業任職多年。
拿到手裏一打眼，便認出這是一棵較為稀有的野生老山參。
初步估價在三萬元以上。
“錯不了，肯定是野生老山參。禮物太貴重了，我們可不能收。小崔，你還是帶回去。”
“這是我孝敬二老的，你們一定要收下。”
崔金淑急忙勸解。
高副局長猶豫了。
他舉著這棵野生老山參細細端詳。
說實話，確實非常喜歡。
“這樣好了，這棵老山參我買下來，給你轉賬三萬塊錢，就算是占你一次便宜嘍！”
“叔叔，這可不行啊！”
崔金淑裝出為難的樣子。
盡量顯出恭順。
“讓您花錢買下來，不就等於是我賣東西給你嘛！讓高黎明知道，一定會罵我的。”
“那就不告訴他！這是我們的秘密。”
高副局長一錘定音。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姑娘，你跟我們家明明是怎麽認識的？”
高母更關心兒子的婚戀變故。
當著林麗珊的麵直接發問。
崔金淑早有準備，氣定神閑。
“就是一個單位的同事嘛！成天抬頭不見低頭見。高黎明對我又特別照顧，後來我就答應了。”
一句話透露了不少信息。
不僅表明是被高黎明主動追求，而且還顯得順理成章。
高副局長夫婦聞聽，不禁疑惑地對視。
他們知道崔金淑是美東中心的醫護人員，而兒子高黎明在東海市人民醫院就職。
兩人怎麽可能一個單位呢？
哪裏出了問題？
“姑娘也是東海人民醫院的人？”
“我是美東中心的全科醫生。”
“那怎麽能跟高黎明一個單位呢？”
“他是我們主任啊！”
崔金淑這句話剛出口就猜到了什麽。
趕緊捂住嘴巴。
敢情高黎明到美東中心當主任，家裏人根本不知情？
崔金淑知道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
想補救已經來不及了。
再看高副局長夫婦的臉色，明顯都有些不好看。
“這個混小子都瞞著我們做了些什麽？”
“把女朋友換了也就算了，連工作也給換了，我們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哎，我就不明白了，東海人民醫院多好的工作啊，怎麽說扔就給扔了？跑到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吃苦受累，也不知道他抽什麽瘋？！”
“我看他簡直就是個神經病！”
高母是真生氣了。
當著崔金淑、林麗珊麵數落兒子。
也不顧忌她們的感受。
高副局長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裏，自然不能像高母一樣哀歎抱怨。
他倒是依舊沉穩。
隻是語氣變得咄咄逼人。
“姑娘，你跟我說實話，高黎明從何時開始到你們美東中心上班的？”
“大概一個月不到。”
“職務？”
“美東中心主任，一把手。”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美東中心應該是東海人民醫院領辦的基層社區衛生服務中心？”
“是。”
“高黎明是自願申請下沉，還是單位公派？”
“這我就不清楚了。”
崔金淑想了想，又補充道：“好像之前聽高黎明說過一次，是原單位抓鬮決定的。”
高副局長這下徹底明白了。
不出意外的話，
兒子高黎明本次下沉到美東中心工作，應該是是貫徹響應國家衛健委和中醫藥局的文件精神。
落實“國衛辦基層函【2021】317號通知”的指示精神。
積極推進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升格為社區醫院的工作。
也就是說，
這是自願下沉的舉動。
與東海人民醫院完成脫鉤，主動砸碎自己的金飯碗，奔向一個未知的前程。
這需要何等魄力？！
高副局長雖然不明白高黎明的心思。
但是，
卻對兒子這種義無反顧的決定感到驕傲和自豪。
他始終認為虎父無犬子。
隻是高黎明之前始終碌碌無為，渾渾噩噩在雜誌社混日子，也曾一度令他極度失望。
如今兒子背著父母做出了一項重大決定。
他平淡無趣的人生或將就此掀開嶄新的一頁。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敢闖敢幹敢擔責！
這才是我兒子！
高副局長內心激動，表麵上不動聲色。
崔金淑當然看不透對方老奸巨猾的陰晴圓缺，但是高母的懊惱表現說明，她確實捅破了窗戶紙。
接下來，
高黎明得知此事恐怕就要暴跳如雷了。
“姑娘，你回去告訴高黎明，就說老子等他回家，等他給我們一個合適的解釋！”
高副局長語氣嚴厲。
崔金淑陪著笑臉。
“叔叔，阿姨，都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你們千萬不要埋怨高黎明。”
“不，我們應該謝謝你。”
高副局長笑容可掬，
抓起一隻膏滿黃肥的大螃蟹，放在崔金淑麵前的盤子裏。
“如果不是你今天到家裏來，我們還不知道被這個混小子騙到什麽時候！你立功了！以後常到家裏來坐坐。”
高副局長的態度變化就是明確的風向標。
夫唱婦隨。
此時高母心領神會。
堆起笑臉，熱情有加地招待。
崔金淑徹底懵了。
她根本摸不透高副局長的心思。
更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哪句是假。
坐在旁邊的林麗珊看明白了。
旁觀者清嘛。
高黎明的父母似乎正式接納了高黎明的新女友崔金淑，已經把她當成自家人一樣看待。
就像之前的自己一樣。
不。
自己在這個家裏的位置已經被她替代。
一想到躺在ICU病**生死未卜的劉楓，林麗珊忽感委屈。
傷心的淚水不知不覺掉下來。
偏偏高副局長夫婦都沒有注意到她。
高副局長隻顧拿著那棵老山參細細品鑒打量，高母則給崔金淑不停地夾菜，噓寒問暖。
人一走，茶就涼。
林麗珊感覺自己有些多餘。
默默起身離去，竟然沒有一個人起身相送。
身後是高母與崔金淑親切而熱烈的攀談。
“姑娘，你今年多大啦？”
“25啦！”
“比我們家明明正好小五歲，太好了。你是哪個醫學院畢業的？”
“最終學曆，英國劍橋大學醫學院臨床醫學博士生。”
“喲，沒想到還是個女博士啊！真是個才貌雙全的好姑娘！我們家高薇薇正讀東海醫學院研究生，想更進一步的話，你可得抽時間幫幫她。”
“妹妹我見過，絕頂聰明，碩博連讀肯定沒問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