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部下
第十一章 部下
“咣鐺！”
歐法莉爾皺起眉頭，伸手扇了扇漂浮到自己麵前的灰塵，向後退了幾步。
“大人，您究竟在幹什麽？”
“好東西。”
尤連一麵從地下的倉庫內搬出那些鏽跡斑斑的鐵甲，一麵用和往常一樣溫和的笑容轉過頭來回答道，但是考慮到他目前這混身上下已經髒的不成樣子的衣服，實在是看起來有些滑稽。
不得不說，這個所謂“惡魔的詛咒城堡”的名聲還是給尤連帶來了不少方便，在上一任主人華麗而詭異的掛掉之後，他的家族成員就立刻離開了這座城堡，而為了避免將那些怪異的詛咒帶到自己的身邊，他的家人不但很爽快的放棄了那些裝飾精美的家具，甚至還留下了不少盔甲――對於那些戰士來說，他們可不願意穿著受詛咒的盔甲上戰場，哪怕多花點錢，就總比莫名其妙的死在詛咒下要好的多。
而現在，尤連則正將這些盔甲從地下的儲藏室裏拖出來，不知道要幹什麽。
它們可都已經鏽住了！
歐法莉爾無奈的注視那暗淡無光，肮髒的盔甲，然後又望向尤連，翻了個白眼。她發現自己越來越搞不清楚這位領主大人的想法………聖恩在上，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從自己複活開始，歐法莉爾感覺眼前這個年輕領主做的每件事都與自己的想法南轅北轍，他沒有去在意如何獲得財富來填補眼前的空缺，也沒有去在意如何發展――好吧，至少他之前那個古怪的“要想富，先修路”的說法還是有點道理的。但是現在呢？這位領主大人把這些肮髒的，幾乎都已經鏽死的盔甲從倉庫裏抬出來幹什麽？他打算自己用？考慮到這位領主大人總是一本正經的說自己是騎士，這似乎也有點可能，不過就算是他自己用，也隻需要一副就夠了吧，現在看看，他可是從倉庫裏拉出了十副盔甲，這是打算幹什麽？難道他還想要和買衣服一樣，每套都要試試不成麽？
“好了，凱爾。”
尤連拍拍手，然後望向了跟隨著自己從倉庫裏走出來的那個中年木工，眼下城堡裏隻有他和尤連還有老本巴三個男性，駝背本巴修剪花草還成，這種重體力勞動活就指望不上他了。所以尤連才會帶上凱爾這個木工，來到倉庫裏翻箱倒櫃了半天，最終湊出了十三副盔甲出來。
“那這些東西運到大廳去，仔細的擺好，那裏有支架，我相信這應該並不困難。”
“我明白了，領主大人。”
凱爾帶著爽朗的笑容，向尤連微微點了點頭，隨後他便轉過身，拉著這十幅盔甲向著大廳走去。
“大人？”
歐法莉爾略帶著一絲不滿的聲音從尤連的背後響起。
“我想，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應該更加重要的事情做吧，你翻出這些破爛的盔甲來，想要做什麽？如果是裝扮城堡的話，那麽無論什麽時候都行，不是麽？”
雖然明知尤連應該不會這麽無聊想出這種點子，但是歐法莉爾的心情卻還是有些不太好，畢竟她自認也好歹是一名王室公主，而且是擁有相當才能，經驗和知識的王室公主。在她活著的時候，曾經為王室出過不少力，甚至在整個王國的發展中做出過相當傑出的貢獻，歐法莉爾並不是個自傲的人，但卻也為自己的這些成績而感到自豪。事實上，在她複活之後，對於幫助這位領主大人達成她的願望，歐法莉爾還是蠻有信心的，就算是在眼下這種情況，她自認為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總能夠戰勝這些困難。
但是事實上，尤連所做的事情，幾乎每一件都出乎了歐法莉爾的意料之外，她完全搞不清楚這個年輕領主的想法，事實上，直到目前為止，尤連也沒有告訴她自己想要做什麽。是學那些大貴族占山為王，成為一方勢力？還是向王室示好，成為貴族核心圈中的成員？說點大逆不道的，就算他是打算和敵國裏應外合，毀滅這個國家，也總得有所行動不是？但是現在呢？他們有這麽多問題要解決，而尤連除了收了四個仆從，命令修繕暮色鎮連通外界的道路之外，就是來回折騰這些破爛。雖然歐法莉爾也認同尤連那“欲速則不達”的古怪理論，可是總不能閑著無聊老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吧，而且那鎮長也說了，修繕整條道路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難道說在這一個月裏，尤連就打算什麽都不幹這麽呆在城堡裏擺弄這些破爛？他還有什麽別的計劃麽？為什麽不說出來？
所以要說歐法莉爾沒有不滿是不可能的，她畢竟是真心實意的打算幫助尤連，為他效力，但是這位領主大人卻什麽都不告訴她，不知道是不信任她的能力還是覺得沒有必要讓她知道，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讓這位前公主殿下有些無法接受。
尤連眨了眨眼睛，望向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歐法莉爾，他不是白癡，當然能夠聽出這位公主殿下的不滿，事實上，尤連原本也並不打算瞞著她，但是他也不可能對歐法莉爾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畢竟在上一世，尤連也算的上是惡名昭彰，雖然說就當時的情況來說，他與威斯特王國之間並沒有什麽相互之間的聯係，不過畢竟也算是大陸上非常“著名”的人物，他可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坦白，萬一讓這位公主殿下誤會什麽，那麽可就麻煩了。畢竟，有能力的副官可不好找。
漂亮又有能力的更是難得。
“我當然不是在做無用功，歐法莉爾小姐。”
尤連聳聳肩膀，拍去了自己身上的灰塵。
“事實上，我正在實行你的建議。”
“我的建議？”
聽到這裏，歐法莉爾驚訝的瞪大眼睛，怎麽也想不出自己什麽時候提出了與這些破爛盔甲有關的建議。
“沒錯。”
但是尤連卻帶著微笑點了點頭。
“你難道不記得了？你曾經向我建議，將那些遊魂實體化，讓它們成為我的部下。而當時我也說了，如果有足夠材料的話，我會選擇這麽做的。”
“你的意思是………用那些盔甲，可以讓遊魂們實體化？”
歐法莉爾隱隱約約明白了尤連的意思。
“當然。”
尤連點點頭。
“我明白你的意思，歐法莉爾小姐，請放心吧，我也不打算一直呆在這裏無所事事……在召喚出這些遊魂之後，我們可是會很忙的。”
說著，他的麵上，浮現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相信我，會非常忙。”
夜幕降臨。
當圓月升上夜空之時，城堡內已經變的一片安靜，在服侍尤連和歐法莉爾用完晚餐之後，艾琳就和瑪法一起離開了城堡，回到了她們的傭人房去休息。她們的生活和以前在城堡中時沒有任何改變，唯一不同的，就是尤連定下了一條古怪的規矩，那就是所有人在午夜十二點之後，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不準離開自己的房間。
畢竟那些遊魂也是需要放縱的，雖然眼前在尤連的看管下，它們不會象以往那樣奪去這些仆從的生命，但是萬一被他們看見了，倒也是件麻煩的事情。本來這裏就背負著“惡魔詛咒”的牌子，萬一再加塊“幽靈樂園”，就算是尤連也無法想象會引起什麽樣的**了。
此刻尤連正安靜的站在大廳中央，閉目養神，而歐法莉爾則站在一旁――同樣作為靈魂生物，在這幾天的時間裏，她和那些遊魂已經有了些互相溝通和了解，雖然歐法莉爾表麵上是人類，不過她的本質還是靈魂生物，因此會自然而然的向靈魂生物靠攏也不算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而眼下，歐法莉爾也想親眼看看，尤連究竟如何將這些遊魂實體化。畢竟她實在很好奇，為什麽一個不是聖職者，也不是法師的人，可以三番五次的做出這種詭異的事情。在將歐法莉爾實體化的時候，尤連所使用的是一種………嗯，不便宣之於口，總之讓少女感到很爽很舒服的方式完成了實體化。不過尤連也告訴過歐法莉爾，這些遊魂並沒有象她那樣的能力，所以他究竟要怎麽做，也是歐法莉爾所要關注的重心。
但是，尤連並沒有象歐法莉爾所想象的那樣立刻展開行動，相反，他隻是安靜的站在大廳中央，閉目養神，隨後睜開眼睛，欣賞著眼前的雕塑，接著忽然開口問道。
“歐法莉爾小姐，你以前曾經來到過這座城堡對吧。”
“是的。”
聽到這個問題，歐法莉爾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後她低下頭去做出了回應。
“那麽，我想問問你，當時，你有沒有看見這座雕像上的藍寶石？”
“哎？”
歐法莉爾聽到這裏，疑惑的抬起頭，她順著尤連的視線望去，很快就看見了那在大廳的牆壁中央所雕刻的塑像，那是個美麗的少女，她全身赤裸，包裹著一件破舊的披風，雙臂向上伸展，似乎想要捧住什麽東西――這是聖典中非常著名的一幕，在千年之前，一名公主為了保護自己的國家而作出祈禱，她用自己的生命和靈魂作為交換，祈求獲得了強大的力量，而在這力量的支持下，這位公主平定了戰亂的國家，將它重新變為和平溫暖之地，而就在戰爭結束的那一刻，完成了心願的少女靈魂就離開了肉體，前往了那無限匯集之處………眼前這幅雕塑，正是描述公主獲取那偉大的瑪娜之力時的情景。
“疑？”
歐法莉爾將眼前的雕塑和自己記憶中的進行對比，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原本雕塑中，少女的雙手中心本來應該捧著一塊藍色的寶石，但是現在，那裏卻是空空如也，沒有任何寶石的影子。
“奇怪，我記得在雕塑的雙手之間，原本應該有塊藍寶石的………”
“我知道了，謝謝。”
聽到歐法莉爾的回答，尤連不再說什麽，他點點頭，隨後伸起右手。
而伴隨著這個動作，一絲寒風出現在溫暖的大廳內。在牆壁旁燃燒的火把伴隨著這陣寒風齊齊一晃，連同尤連的影子，也伴隨著搖晃了下。
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裏，出現這陣寒風可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但不管是尤連，還是歐法莉爾，卻都並沒有在意。
隱隱約約的，呼喚聲起。
淡薄，虛幻的影子慢慢出現在尤連的頭頂，它們飛舞盤旋，化為一個圓圈不斷的轉動。這些遊魂有著自己的溝通方式，此刻，它們正在聆聽尤連的請求，並且對此做出回應。
歐法莉爾呆站在旁邊，注視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尤連什麽都沒有做，他隻是高舉右手，閉上雙眼，仿佛就好像那麽睡著了似的，而那些遊魂也隻是盤旋在他的頭頂上空，不知道在做些什麽。雖然歐法莉爾自己也是靈魂體，但是她所受的良好教育，阻止了她試圖“竊聽”對方的好奇心。
片刻之後，遊魂們開始**起來，它們的旋轉速度越來越快，隨後，數道白色的影子從圓圈中飛出，化為一道亮光，消失在尤連身邊那些鋼鐵的盔甲人形之中。
這種盔甲原本就是用來作為裝飾的東西，它們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由盔甲堆造出來的人偶。而伴隨著遊魂的閃入，這些內裏空無一物的鋼鐵盔甲，忽然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而就在這時，尤連的神情也變的越發嚴肅。
終焉騎士的力量――操縱靈魂的力量雖然是尤連最強大的殺手鐧，但是耗費的精力也不少，之前塑造歐法莉爾的身體，因為其龐大到幾乎誇張的虛影魔力儲量，倒是沒有花什麽力氣。但是這些遊魂就不同了，尤連必須利用自己的力量，將它們融合進入這些盔甲內，束縛住它們的形態，並且將其具現。
他輕輕的晃動著手指，宛如調整演奏般的緩緩進行著自己的動作，而伴隨著尤連的動作，遊魂們開始逐一離開，它們的數量很多，但是尤連隻需要十三個，也正因為如此，遊魂之間正在為了爭奪這個位置而展開一場爭鬥。畢竟，對於這些遊魂們來說，一旦擁有了形體，那麽它們就可以離開這塊土地，看看外麵的世界。而保持靈魂形態，它們卻隻能夠在這城堡的土地上打轉，無法離開。而眼下有了自由的機會，這些遊魂們當然是不肯放過的。
而尤連所能夠做的，就是耐心的等這些遊魂做出決定，然後操縱，指引它們的魂魄融入盔甲，畢竟，他的靈魂操縱能力也有一個極限，如果可能的話，尤連倒也不介意全部給予這些遊魂形體，但是他的力量有限，實在無法做到這一點。而且，整個倉庫裏，能夠拿的出手的盔甲也就剩這些。
靈魂的微風吹過。
那些原本沒有生命的盔甲開始顫抖，隨後，它們邁出了自己的腳步――那些本來拚裝組合起來的甲胃此刻仿佛已經沒什麽東西吸引在了一起般，靈活而完美的行動了起來。歐法莉爾則好奇又驚訝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幕，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原本被固定在牆邊的盔甲一件件活動了起來，它們離開了自己原本的位置，走到尤連的身後，安靜而整齊的排列在一起。直到最後一具盔甲進入列隊，尤連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他放下右手，同時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珠……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件簡單的工作。
“大人，這是……”
“這就是我們的部下。”
尤連笑著對有些不知所措的歐法莉爾說道，隨後望向那些沉默的站在自己身後的盔甲士兵。
“今天就到這裏為止了………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出發，歐法莉爾小姐，你也該早點去休息了，畢竟，從明天開始，我們可是會很忙的。”
“忙？你要做什麽？大人？”
“其實也沒什麽。”
麵對歐法莉爾的疑問，尤連聳聳肩膀，輕描淡寫的回答道。
“隻不過是去殺點壞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