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二月二十五日

自從沈令萱被送去別院之後,連夏就覺得府裏的天也藍了,空氣也清新了。

反正就是,讓人感覺更舒服了!

沈令宜看到她這副喜氣洋洋的樣子,不由失笑地搖頭。

“你這情緒,還真是讓人一目了然啊。”

“奴婢才不怕呢!”連夏帶著點兒小得意地說。

“奴婢可算是看明白了,最近這全府上下啊,全都上趕著拍您的馬屁呢!奴婢這會兒笑得越燦爛,其他人就越覺得姑娘是開心呢!”

而這一切,就因為距離她家姑娘成為王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尤其是老爺。

為了姑娘,他甚至把自己心愛的二姑娘都給送到別院去了!

簡直就是大快人心!

每回隻要一想到這裏,連夏就能高興得哼起小曲兒來。

沈令宜和臨簡對視了一眼,無奈搖搖頭。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距離二月二十五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走完六禮的前五個步驟,再睜眼一看,恍然就快到了要成親的這一天。

沈令宜坐在院中的桂花樹下,一邊喝著茶,遠遠就能聽見院子外頭熱鬧的聲音。

“這一天,終於要來了啊。”她放下手中的茶盞,仰頭望著桂花樹。

一隻小麻雀歪著腦袋看了看她,忽然振翅一飛,隻留下那根顫動的樹枝在原地。

臨簡也跟著放下了茶盞,呼出一口氣來,“是啊,終於到這一天了啊。”

天氣漸漸轉暖,說話時也不會再帶著彌漫的白氣,日子永遠都在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不會為了任何人而停留它的腳步。

二月二十五日。

在鑼鼓喧天的熱鬧聲中,大太太親自為沈令宜蒙上了紅蓋頭,扶著她走出屋子的時候,用一如往常冷靜的語氣說道:“往後,就算你成了皇家的兒媳婦,成了厲王府的女主人,也別忘記了自己是我金詠雯的女兒。”

她握住沈令宜纖細的手腕,重重道:“記住。”

眼前視線被遮擋住的沈令宜,一隻手抱著寶瓶,感受著另一隻手上傳來的疼痛感,一點都沒有一個即將出嫁的新嫁娘的嬌羞之情。

沈令宜想也不想就開口道:“母親放心。”

放心,她誰都不放在心裏,隻想過好自己的日子。

莫挨她!

畢竟婚禮的另一方,厲王爺如今是個躺在**昏迷不醒的活死人,這場婚事本就與普通的婚事有所不同。

——沒有新郎官。

當然了,厲王府也不敢拿隻公雞來當新郎和沈令宜拜天地。

但這是一場沒有賓客的婚事。

也是一場與眾不同的婚事。

被送入洞房的沈令宜自己就掀開了紅蓋頭,看著幾個嬤嬤杵在一邊,一點兒不見外地開口吩咐她們:“讓廚房給我做碗麵來,麵要細細的,量不必太多。”

幾個嬤嬤愣了一下,互相對視一眼,然後才反應過來。

“是,請王妃稍等。”

連夏乖巧地帶著小丫鬟上來給沈令宜拆卸妝發。

看著銅鏡裏那張美豔無雙的麵孔,沈令宜眉間一動,感慨地歎了口氣:“唉,厲王爺看不見這張麵孔,實在是他的損失了。”

多美呢。

連夏又是心疼,又是開心地說:“姑娘,您別傷心。”

她話剛說完,立在旁邊的嬤嬤就插了嘴:“連夏姑娘,如今可不能叫姑娘了,得稱呼‘王妃’!”

反應過來的連夏笑眯眯地朝著沈令宜行禮:“奴婢見過王妃!”

規矩是規矩,等連夏行了禮,沈令宜就拉過她,嬌氣地說:“好了好了,快點兒給我卸妝吧,糊了厚厚一層,太難受了。”

因為新郎沒法參加自己的婚禮,所以沈令宜等於是化了妝,從沈府出嫁,然後進了洞房,就完成了全套的婚事流程。

宮裏的太後和皇帝都派了心腹前來全程觀禮,也在婚事結束之後很快就回宮複命去了。

偌大的厲王府,除了滿眼的火紅色之外,仿佛一下子就沉寂了下去。

沈令宜吃完了那一碗鮮香爽口的雞湯龍須麵,擦了擦嘴,這才問身旁默不作聲的嬤嬤。

“王爺在哪間屋子?今日成親,我總該見見王爺吧。”

沉默的嬤嬤二話不說就為沈令宜帶了路。

“王爺平常就在鬆柏院,王妃您的院子就在鬆柏院的旁邊,一點兒都不遠的。”

跟著嬤嬤走了一遍,沈令宜就發現她說的是真沒錯。

毗鄰!

可不就是不遠麽。

再一看人家厲王爺的正房,沈令宜都心疼起他來了。

——這麽華美舒適的屋子不能住,卻要去住她那麽磕磣的廂房,還真是委屈這位醒不過來的厲王爺了呢。

厲王爺屋裏伺候的婢女也都是在沈府見過的那批老熟人了,看見沈令宜過來,一個個的都安安分分地向她行禮請安。

“奴婢見過王妃娘娘!”

“都起吧。我陪陪王爺。”

好歹今晚也是他們兩人的新婚之夜啊,沈令宜也沒那麽心狠,就把這位一無所知的王爺一個人丟在冰冷的……好吧,是丟在這麽豪華的屋子裏。

總也要讓她一起享受一下吧?

想到這裏,沈令宜又喊住了那幾個快要走出門的婢女,“今晚我在王爺這裏休息,被褥什麽的,你們都去準備一下。”

婢女們先是呆愣了一下,好在性子都不錯,乖順地應下了。

她們一離開,屋子裏頓時就隻剩下了沈令宜和**閉著眼睛的厲王。

沈令宜坐在床邊,傾身撩起了一縷黑色的發絲。

看起來,厲王今天也經過一番梳洗打扮呢,這發絲上還帶著些許濕潤的水汽呢。

將那縷發絲放到鼻子下,沈令宜甚至能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哇哦,原來厲王爺對今日的這場婚事也如此期待嗎?”

沈令宜笑了起來,雖然卸去了那層讓她美豔無雙的妝容,但是素顏的她也是一副妍麗到令人灼目的美。

她漫不經心地說著誇張的話:“還真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呀~”

她鬆開了手中的那縷發絲,仿佛是想離開床榻的位置。

下一秒,她纖細的手腕就被一隻大掌緊緊地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