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喝了這杯酒,就當原諒姐姐了
沈令宜斜倚在程瀅瀅身旁,六七個小姑娘圍觀著中散大夫趙家的姑娘,和上騎都尉李家的姑娘作畫。
程瀅瀅就給沈令宜介紹。
“這兩位的畫功都可好了!每每見了麵,總愛比拚一回。”
旁邊就有一位年紀略長些的錢姑娘大方笑道:“她們倆關係好歸好,也愛比個高低嘛。”
另一位姑娘也說:“那咱們就做個見證,瞧瞧她們倆的畫功進步得如何了。”
錢姑娘見沈令宜隻笑著不怎麽說話,便拋了個話頭給她:“沈娘子不妨待會兒也做個見證?免得這兩人老說咱們偏幫對方呢!”
沈令宜落落大方地接過了話頭,“我畫藝雖然不如兩位姐姐,但盛情難卻,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時,錢姑娘望著後頭,眉頭一挑,譏諷地說:“喲,這不是沈娘子你的那位好姐姐麽。”
沈令宜轉頭去看,隻見許淑怡站在不遠處,怯怯地喊她,“令宜妹妹。”
“表姐這是怎麽了?”沈令宜還是那副懶洋洋的姿勢。
許淑怡看了一圈圍在沈令宜身邊的幾位千金小姐們,心中嫉恨不已。
察覺到眾人對她並不友善的眼神,許淑怡咬著唇,還是厚著臉皮對沈令宜大聲說道:“我知道,往日裏妹妹並不喜歡我這個做姐姐的,可那都是因為我對妹妹的羨慕嫉妒罷了。”
一邊說著,許淑怡拿出兩隻幹淨的酒杯,倒滿了酒遞給沈令宜。
“以前都是姐姐不好,但是以後姐姐一定改!所以令宜,請你喝了這杯酒,就、就當是原諒姐姐了,好不好?”
她這一番唱念做打,就連原本專注作畫的趙、李二位姑娘都停了筆,豎著耳朵聽起兩人的八卦來。
沈令宜看了一眼她遞來的酒杯。
杯子看上去沒問題,酒也是許淑怡順手從旁邊桌子上拿的。
但是。
沈令宜才不相信許淑怡會想和她重歸於好呢。
在這麽多人麵前,許淑怡多要麵子的人呢,她會這麽做,必然是為了掩蓋其他更大的目的。
但是,她會怕嗎?
沈令宜仿佛十分感動,在許淑怡驚喜的目光中,伸出手接過了那杯酒。
她摩挲了一下杯壁,垂眸笑道:“隻盼喝完這杯酒,咱們兩姐妹就如姐姐說的這般,重歸於好!”
兩隻酒杯在空中碰了一下,發出一聲短促的觸碰。
沈令宜仰頭一飲而盡。
熱辣的酒水順著喉嚨一路滑下去到了胃裏,沿途留下了火熱的燒灼感。
“太好了!妹妹,我真是太高興了!”許淑怡臉頰上帶著兩團紅暈,開心地手舞足蹈起來。
結果因為她的動作太大,整隻酒壺裏的酒水全潑在了沈令宜的身上!
“哎呀!”
許淑怡一下子傻了眼,“對不起,令宜,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令宜沒料到她突然來這麽一下子,看著胸前被打濕的衣裳,也隻好笑著安慰她,“沒事的。”
程瀅瀅趕忙用她的帕子給沈令宜擦拭衣裳,可惜這身衣裳料子厚實,不過片刻的功夫,酒水就被吸收了,在她胸前留下一片不雅的印跡。
小姑娘愁得皺起了眉頭,“這可怎麽辦呀?”
沈令宜倒是不擔心,“我帶了跑馬用的衣裳,倒是可以先行替換一下,不礙事的。”
十分愧疚的許淑怡找來了一個小宮女,問她道:“這附近可有換衣裳的地方?”
她指著沈令宜焦急地說:“我妹妹,就是未來的厲王妃不小心弄髒了衣裳,得尋個地兒換一身才行。”
小宮女恍然大悟,指著大殿後頭的方向說:“那邊有專為女眷準備的房間,沈娘子不如隨奴婢一道前去。至於衣裳,太子妃娘娘考慮到或許會有意外的情況,也準備了一些,沈娘子不必擔心。”
圍上來的幾個姑娘不由稱讚了一句太子妃做事周全,竟連這樣的小事都已經考慮在內。
沈令宜便笑道:“既然如此,不如麻煩你帶我走一趟吧。”
小宮女自然答應。
程瀅瀅放下手裏擦過酒水的帕子,也想跟著沈令宜一起過去。
卻被小宮女攔住了。
“程娘子不如繼續留在宴會上吧,奴婢會伺候著沈娘子的。”
程瀅瀅卻不依,“令宜都不在這,我留著還有什麽心思玩耍?”
沈令宜柔聲勸她:“外頭天寒地凍的,殿裏還暖烘烘些,你就別去了。何況我不過是換個衣裳,很快就會回來的。”
方才的錢姑娘和其他人也說了幾句,程瀅瀅這才依依不舍地鬆開了沈令宜的袖子,“那你快些回來哦!”
沈令宜握了握她的手,“好。”
…
小宮女帶領著沈令宜穿過一片假山,繞過幾個回廊,隨著走動,四周圍的環境仿佛變得清幽起來。
“咱們這是往哪兒去啊?”沈令宜不解問道。
小宮女腳步不停,小聲與沈令宜解釋:“為女眷準備的廂房位置比較清幽,就是怕會不小心撞見外男,所以位置稍遠一些,還請沈娘子見諒。”
沈令宜這才明白了,“原來如此。”
又走了一會兒,幾間零星散落的小屋便映入眼簾。
小宮女指著中間那間,對沈令宜道:“沈娘子,就是這裏了,請隨奴婢來。”
等進了屋,小宮女提起桌上的茶壺,給沈令宜倒了杯熱水,“您先稍坐會,奴婢去替您取身衣裳來。”
“好,多謝你。”
小宮女退出屋外的時候,順手還帶上了房門。
又等了好一會兒,久到沈令宜胸襟前的衣裳都快要幹透了,小宮女還是沒回來。
屋子正中間的香爐裏燃著什麽不知名的香,吐出來的煙氣嫋嫋地飄散在了空中,有種曖昧的甜暖之氣。
屏風後頭間或傳出來些許躁動的聲音,仿佛是有大老鼠在作亂,又仿佛……是有其他人在那似的。
沈令宜將手中的杯子扣在幾子上,坐在椅子上的身板動也不動,眉目凜然。
“水,水……我口好渴,快給我水——!”
忽然之間,屏風後頭竟傳出一道大著舌頭的男聲來。
這一聲,仿若石破天驚。
但沈令宜低著頭,仿佛是早就知道了屋裏有人,還是個男人的事兒似的。
她竟一點兒都不為所動。
就在這時,明明被小宮女鎖住了的屋門,“吱嘎”一聲,猛地被人從外頭給撞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