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位

早上7:15,第三個鬧鍾響起時,沈樂樂才醒,頭有點痛,胳膊也是,但她還是掙紮著坐起,簡單的洗漱後畫了個淡妝,7:55出現在大廳裏。

集合時間是8:00,沈樂樂發現她是倒數第二個到的人,進門的瞬間,任曉寧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說:“竟然讓本小姐等你”。

沈樂樂看孔玨就坐在任曉寧旁邊,便坐到了沙發的另一側,李念安的旁邊。

“你昨天睡得晚嗎?我記得你從來都是早到的。”

李念安戴著口罩,聲音也很嘶啞,明明是夏天,她卻穿著厚衛衣和牛仔褲。

“怎麽也不可能比你早,昨晚還趕稿,寫著寫著就忘了時間。”

“真好啊,你還能趕稿,我已經寫不出來了。”

沈樂樂沒再往下說,從沈樂樂剛成為網絡寫手時起,李念安就是個網絡上的小神了,兩人因網站舉辦的活動熟識。

三年過去了,沈樂樂的小說已經改編成大電影了,李念安卻越來越邊緣化,前段時間李念安還說要徹底放棄原創,每次沈樂樂鼓勵她,她都不忘在後麵加上一句:“真好啊,你是腦洞型的寫手”。

可能是因為前一天的宿醉,加上昨晚的風暴,幾個人都有點蔫蔫的,也就是周民俊一直纏著夏凝波說話,大多是周民俊在說,夏凝波隻嗯嗯呼應,還時不時打幾個哈欠。

夏凝波的眼睛也有點腫,看起來還沒有從昨晚第一次喝醉的狀態裏清醒過來。

“薑創搞什麽!都已經8:05了還不來!他還真以為有個明星女朋友自己就是大明星了!耍什麽大牌!”

任曉寧邊說邊用腳去踢茶幾,茶幾上冒著熱氣的茶杯發出“咣”的一聲,坐在茶幾另外一邊的沈樂樂也嚇了一大跳。

歐愷看了一眼時間,“確實到時間了,玉年,你去叫一下他!”

“好的。”薛玉年領命。

薛玉年出來正碰到賴元清,一個門內一個門外,薛玉年讓賴元清先過來,自己才走出去。

任曉寧聽見有人進來的腳步聲,以為是薑創,剛要開罵,看到是老板娘,又重新把話憋了回去。

賴元清長了一張嚴肅的臉,幹活時麻溜利索,站立時挺直脊背,總讓人想起上世紀英國小說裏描述的家庭女教師。今天她也穿著一件灰色的長袖衣裙,和昨天的棕色長裙款式簡直一模一樣,任曉寧總感覺她像自己的高中班主任。

賴元清走到茶幾旁,拿起熱水壺,給兩杯喝過的茶杯加水。

不到兩分鍾,眾人都聽到了走廊裏快速的跑步聲。

任曉寧心裏嗔道:“素人還真能給自己加戲!”

薛玉年的鞋子踩在水泥上會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昨天她就注意到了,心裏暗嘲是便宜貨,她不說隻是懶得跟他多糾纏,以免自降身價。

薛玉年看到大家卻是滿臉驚恐,喊道:“出事了!薑創死了!”

眾人的第一感覺是沒回過神,臉上浮現不同程度的迷茫之色,還是賴元清最先問了一句。

“怎麽死的?”

“我……我……”

薛玉年回想起那幅場景,竟然語無倫次,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黝黑而年輕的臉因緊張而扭曲。

賴元清不再問,而是以均勻且快速的腳步走向薑創的房間,其他人趕緊跟在她後麵。

薑創的房間210是靠走廊那側最邊緣的房間,門沒有鎖,賴元清走到裏麵,聞到了一股怪味,混合著酒臭的腐爛氣息,中間還混雜著血腥氣。

“臭死了!”

任曉寧用雙手扇動,扛著攝像機的史錚卻從隊伍最後的位置挪到了前麵。

賴元清看到薑創身穿T恤睡褲側躺在地毯上,背對著她,她蹲下輕拉薑創的肩膀,他一下子臉朝上轉了過來,後腦與地麵發出“砰”的一聲。

薑創陽光帥氣的臉龐呈現出一種青灰色,眼睛瞪得大大,手指扭曲呈現鷹爪一般的姿態,大張的嘴裏全是嘔吐物,他剛才身體擋住的那一側也有一灘他吐出的嘔吐物。

“啊!”

李念安走在前麵,正與他瞪著的眼睛相對。她抱住沈樂樂幹嘔了兩聲,沈樂樂看她幾近暈眩,先扶著她出去了,然而扶住她的沈樂樂也是臉色發白,胳膊帶著雙手都在發抖。

“臥槽!”

周民俊開始還以為薑創這個搗蛋鬼開玩笑,但看到他扭曲的身體,怎麽也說不出來其它話。

“他……死了嗎?”

歐愷的聲音有些發顫,他本想伸手去摸薑創的頸部,臨了卻伸回了手。毋庸置疑,眼前的人已經死亡,他的屍體已經僵硬了,皮膚也灰了。

賴元清意識到他的猶豫,先確認了脈搏,又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用手機自帶的手電照了他的瞳孔,再次確認了薑創的死亡。

孔玨的身體晃晃悠悠的,不貼著牆壁根本支撐不住。周民俊張大了嘴,剛想說什麽卻看著歐愷。

“他是被殺的嗎?”

歐愷的表情異常嚴肅,薑創的眼角鼻孔都有凝結的血跡,嘴唇青紫,嘔吐物裏也有混血,很像他之前參與的某檔偵探綜藝裏出現的被毒死的屍體。

“我們光看著猜有什麽用!趕緊報警啊!”

任曉寧心裏煩躁,聲音難免氣急敗壞,她忍不住去咬手指甲,卻咬掉了甲片上的碎鑽。

歐愷撥通了電話,鈴聲響了近一分鍾才有人接起,還沒等他說話,對方先開口了。

“哪裏啊?”

“我們是雀鳥民宿的節目組……”

歐愷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

“詳細情況我們都知道了,你們不要著急,我們一定盡快趕到,好在雀鳥民宿有發電機和足夠的糧食……”

“現在是擔心糧食的時候嗎?有人死了!”

對方這才意識到兩人說的不是同一件事,歐愷把發現薑創屍體的事情說了一遍。

“麻煩了,下山的路被衝斷了。”

歐愷聽到這個噩耗,還沒放下手機,就往民宿外麵跑。

離民宿不到五十米的下山道路消失了一片,如同被勺子挖掉一大塊的慕斯蛋糕。

“砰砰……”

歐愷站的位置太靠近峭壁邊緣,腳邊的鬆軟土地落下幾塊砂石,他趕忙往後退了幾步。

“我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