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在坐的幾個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全都一骨碌地盯了過去。

阮沅沒什麽表情,手指輕輕地戳了戳抱枕,餘光落在旁邊的傅景深身上,阮沅突然開口:“小六,陪我上樓吧,我突然覺得有些悶。”

傅舟舟被點名,愣了愣,小心翼翼地覷了眼麵色不怎麽好看的自家哥哥,默默咬唇,她是幫誰都不對啊。

傅舟舟坐在原地沒敢動。

“你腳擦藥了沒?”

傅景深的聲音落進阮沅的耳朵裏,帶了幾分意味不明以及……鬱悶?

阮沅當著眾人的麵也不好駁回他的話,“擦了。”

其實壓根兒就沒擦,阮沅促狹兩下,偏頭不再看傅景深。

“阿沅,我們幾個好久沒回來了,去外麵轉轉。你同老傅聊聊。”

顧東行說完直接拉上一旁傻了眼的傅舟舟往外走了。

眼見著他們都離開了,這偌大的客廳就剩阮沅和傅景深兩個人時,阮沅臉上多了幾分不自然。

“阮沅,你給我發的短信是怎麽回事?”傅景深揚起手機,那條明晃晃的短信入了阮沅的眼,阮沅……

阮沅舔了舔唇,故作不知情的模樣:“哦,我不知道。”

傅景深差點氣笑,他還不了解阮沅?一直躲閃的眼神當他是死的呢?再說了他隨便一查就能知道她是誰。

阮沅低著腦袋輕描淡寫地玩著手機,壓根兒就沒把傅景深的問話當回事。

沒想到傅景深突然把她手機給奪了過去,直接翻開她的短信,阮沅臉上多了抹驚慌失措,還沒來得及奪回去。

“阮沅,你當我是你那麽蠢呢?”

阮沅眉頭一皺,抬頭望著傅景深,唇瓣扯了句:“還我。”

傅景深見她這油鹽不進的模樣,差點氣笑,彎身,避開阮沅受傷的腿,將阮沅拉了起來,雙手撐在她腦袋邊上,整個人呈環抱式扣住阮沅。

兩人距離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各自的呼吸噴在臉上,癢癢的。

阮沅猝不及防對上傅景深那放大版的臉,如刀削斧切般立體,輪廓線分明。

漆黑深邃的眸子鎖在阮沅那張恬靜的臉蛋上,很幽很暗。

阮沅隻覺得呼吸有些不暢,唇瓣咬了咬,忍不住伸手推傅景深,可傅景深的胸膛如鋼筋似的堅硬,壓根兒就推不了。

“傅景深,你想幹嘛?”

阮沅語氣裏有些氣急敗壞,瞪了好幾眼傅景深。

傅景深神色淡漠,骨節分明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撚了撚阮沅落在臉上的發絲,薄唇靠近阮沅的耳朵,故意呼出一口氣,熱氣騰騰,惹得阮沅的耳根子當場爆紅。

“阿沅,你要是想約炮,我不介意陪你。可你要是敢找別人,我……弄死他。”

傅景深說這話的時候語調溫柔,透著幾分玩味,可話裏的殘忍和認真是阮沅再怎麽不當回事也不能忽視的。

阮沅有那麽一兩秒的呆滯,可轉瞬眉眼帶笑,紅唇勾了勾:“傅公子,你放心,我到時候一定給你打電話通知你,讓你看看……我到底敢不敢找別人。”

傅景深眼裏爬上了幾絲陰鷙以及無奈,伸手摸了摸阮沅的下巴,在阮沅的對視下,直接吻了上去。

淺嚐輒止,卻硬生生的咬破了阮沅的下嘴皮,直到血絲爬進嘴裏,一股鐵鏽味傳來傅景深才退開。

阮沅吃痛,皺眉擦了擦嘴上的血跡,“傅景深!你有病吧!”

傅景深漫不經心地解開西裝外套,隨手脫下扔在了沙發上,語調冷清:“嗯,估計是遇到你才有病的。”

阮沅嘴角一嗤,視線望著廚房的方向,瞧著阮徐恩立在門口麵上滿是陰沉,阮沅回以輕蔑的笑。

“傅景深,你真要是這麽愛我,不如同阮徐恩解除婚約,我倆湊合得了?”

阮沅嘴角半勾,有意無意地瞥了眼慢慢走近的阮徐恩。

倒是傅景深聽到這話神色認真起來,瞟了眼心不在焉的阮沅,順著問了句:“你認真的?”

阮沅回過頭,望著傅景深那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心裏疙瘩一下,笑意吟吟:“假的。我就開個玩笑呢,我這個當姐姐的,怎麽會搶妹妹未婚夫呢。表妹,你說是吧?”

阮徐恩端著果盤的手瞬間泛白,在阮沅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僵硬地笑了笑,“當然……阿沅做什麽都是好的。”

阮沅勾唇,慢悠悠地瞥了眼傅景深,見他麵色陰沉難看到了極點,阮沅突然不想繼續說下去了。

……

飯桌上,氣氛再次尷尬起來。顧東行幾個早撤走了,隻有阮家人和傅景深。

阮沅本來應該坐在傅景深斜對方,可沒想到傅景深直接掠過了阮徐恩,坐在了阮沅的身邊。

阮沅沒有動靜,默默地端著碗吃了起來。

阮徐恩盛了碗骨頭湯放在阮沅手邊,臉上掛著笑,“阿沅,你吃了多補補。”

阮沅意味不明地抬頭望了眼臉上裝著笑看不透的阮徐恩。

阮沅沒有動,阮徐恩就那麽一直不坐著,似乎要看著阮沅吃完才罷休。

阮沅冷嗬,這是存心隔應她呢?

一直沒發話的阮臨安放下筷子,掃了眼兩人,蹙眉:“阮沅,你沒瞧見徐恩一直等你喝?人家是為了你好,還能害你不成。”

阮沅好笑,沒什麽溫度地看了眼阮臨安,“憑什麽她給我我就要喝?那是不是她給我毒藥我也得吞下去?”

“阿沅,你不用把我想得這麽惡毒。我是醫生,自然知道分寸。而且骨頭湯本身對你的傷就比較好。”

阮徐恩話裏多了幾分軟弱,眉眼低垂,時不時地瞟了眼傅景深,這模樣倒像是她欺負了阮徐恩似的。

阮沅沒什麽胃口,放下筷子,多少覺得惡心。

“骨折一周內不適合喝骨頭湯,不想喝就不喝。阮叔,阿沅這幾年在外麵野慣了,說話不知道分寸,你也別跟她見識,畢竟是……親生的。”

傅景深說完直接掠過旁人,將阮沅邊上的骨頭湯給端開了。

阮沅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扭頭看了眼傅景深,見他麵色正常,沒有半點情緒露出。

這話分明就是向著阮沅,阮徐恩眼底陰鬱一片,連同被阮臨安護著的那抹得意也消失殆盡。

阮臨安也被傅景深那句話衝得臉色一僵,視線落在阮沅身上,阮臨安眼底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愧疚。

再吃也吃不下去了,阮沅放下碗筷,拿起邊上的拐杖準備上樓。

傅景深突然站起來,推開凳子,當著眾人的麵,直接將阮沅給抱了上樓。

兩人離開,阮徐恩也找了個借口出了門。

周於靜望著兩人的背影眼裏滑過幾分思索,想了想,周於靜朝旁邊的阮臨安指責:“臨安,你對阿沅能不能好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不是你親生的!你以後要是再偏心,那可別怪我!”

“於靜,是我偏心還是阮沅太胡鬧了?她那性子要是不改改還得了?再說了,徐恩不是你親侄女?當初要不是……”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有苦衷,雖說那是我親侄女,可總歸沅沅是我肚子裏掉下來的肉我不可能不心疼!”

周於靜說完也沒心情吃了,放下筷子上了樓。

阮沅被傅景深抱上了臥室,阮沅坐在臥室的**,慢悠悠地開口:“既然你這麽有空,那送我回雅苑,我不太樂意在這待。”

傅景深皺眉,忍不住拒絕:“你回去誰照顧你?”

“那你覺得我在這能心情好?傷能好得快?還是你覺得我看著阮徐恩那張臉能吃得下飯?”

傅景深被阮沅懟得啞口無言,雙手插在褲兜裏,倚靠在書桌上,沉吟片刻。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傅景深的話裏明顯帶了幾分擔心。

阮沅眉眼帶著寡淡,連同看傅景深的眸子裏都多了幾分冷笑:“我一個人你不放心?我這麽多年都是一個人有什麽不放心的?還有……我十八歲那年不照樣一個人麽。”

傅景深臉上頓時僵硬,連同整個身子都定住了一般,傅景深靜靜地望著阮沅,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你還是在怪我?”

“我為什麽要怪你,那都是我自作自受。隻是傅景深,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到看到你,也不想跟你扯上任何關係,我希望你消失懂麽?”

阮沅話裏沒有半分留情,甚至對於傅景深來說是殘忍。

傅景深身形差點不穩,眸子深處裏的疼痛蔓延開來將傅景深整個人身上都縈繞了一股子的失落。

傅景**嚨緊了緊,隻覺得嘴裏滿口苦澀,“阮沅,你這輩子還真打算就這麽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了是麽?”

阮沅咬了咬唇,手心捏緊,沒什麽情緒地開口:“是,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好,我如你所願。”

傅景深淡淡地開腔,望了眼坐在床榻上的阮沅,轉身出了臥室。

連臥室門口的周於靜都被傅景深渾身的冷氣給嚇到了,還沒出聲,傅景深就已經大步下了樓。

周於靜進臥室的時候,阮沅正坐在**出神,眼裏帶著淚花,壓根兒不似剛剛那般強硬。

周於靜心疼,摟住阮沅的肩膀歎氣:“你這孩子啊什麽都好,就是嘴硬,我看你以後還怎麽跟小深自處。”

阮沅抬手擦了擦不由自主掉下來的淚,咬唇:“媽,以後別提了,我和他沒關係。我都說了,我和他不會在一起。從六年前我離家出走那天開始,就不會了。”

阮沅的聲音很輕很柔,輕到如羽毛滑過,可話裏的堅決卻是誰也不能改變的。

周於靜見勸不動阮沅,隻得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