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
此刻是正午，日頭正盛。
那絲絲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少女的身上，即使隻是背影，依舊美不勝收。
他突然想看看她的模樣。
他走到顧清笙身旁，望了望窗外：“小姐這裏風景真好。”
顧清笙手上的書又翻了一頁，微微點頭。“我可以下船了嗎？”
蕭岐側目，看見她白嫩纖長的手指正捏著那一頁薄薄的紙，又準備翻過去一頁。微微抬頭，便看見她姣好的側臉。
這時顧清笙也扭頭去看他。
她以為他們口中的蕭爺會是一個粗狂並且年紀很大的老頭子，畢竟是土匪頭子嘛。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約摸三十歲不到，身上穿著一襲深青色的長衫，彰顯著謙恭和內斂。
微微偏黑的皮膚，並沒有讓人覺得他粗狂，反而更襯托出他的野性。他的黑眸仿佛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
這個男人，也好看得不像話。
這環城，剛剛那個身受重傷的男人已經好看得不像話了，怎麽連一個土匪頭子也這麽好看？
看見顧清笙盯著自己看得出神，蕭岐輕笑：“小姐可覺得蕭某好看？”
聽到他的話，顧清笙才回過神來。暗惱自己剛剛的失禮。
她合上剛剛看的書本，去看蕭岐。
“蕭爺一表人才。”
她說得很中肯，不因為他是土匪頭子而詆毀他。雖然心中對青頭幫有許多偏見。
蕭岐又笑，他緩步走到顧清笙的床邊，目光不經意掃過剛剛重傷男人坐的地方，倏地停下，眸光凝了凝。
顧清笙見他一直盯著一個地方不動，心頭微微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看見**的東西時，她的心口一跳，臉上的神情有些細微的變化。
那是一滴紅色的血，它已經凝固在床單上。隻有朱砂一般大小，若不是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
但是蕭岐可是在刀尖上過日子的人，他不會放過一絲蛛絲馬跡，也不會看錯。
他優雅地伸出他修長的食指，朝**的血滴摸去，一邊回頭去看顧清笙，問道：“小姐可是受傷了？”
他身後的小弟見狀，也上前一步去看。
常年在刀光劍影下過日子的人，怎麽會認不出那就是人血，看樣子，受傷的人有一段時間了。
那小弟指揮著身後其他的兄弟，上前包圍住顧清笙。
凡是有一點關係的，他們都不會放過。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
顧清笙心想，定是之前給他取子彈的時候不夠小心，才讓床單上占了一滴血。
她看著上前圍住她的人，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害怕，反而十分鎮定。
她最後將目光落在蕭岐身上：“蕭爺這是什麽意思？懷疑我藏了人？”
蕭岐細細地盯著顧清笙，想要從她臉上看出她的慌張，但是沒有。
倏地，他低低地笑了：“那小姐可是有受傷？”他又問。
顧清笙直接搖頭說道：“沒有。”
那些小弟聽到顧清笙的回答，就要衝上去抓住顧清笙，蕭岐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原地不動。
“那可否解釋一下，這東西是什麽？”蕭岐目光漸漸落在顧清笙身上。
顧清笙掃了掃四周，然後看著蕭岐，輕輕開口：“我隻同你一個人說。”
蕭岐的小弟不放心，擔心顧清笙是那人的同夥，便急急提醒蕭岐：“蕭爺，不可！”
蕭岐有些猶豫，若是近了顧清笙的身，會發生些什麽，還真是有些說不清楚。
顧清笙見狀，輕笑：“蕭爺怕了？”
男人最忌諱的，便是從女人口中說出來這種話，更何況這隻是一個小丫頭片子罷了。
蕭岐緊皺的眉頭鬆開，上前幾步，走到顧清笙麵前，薄唇微啟：“小姐現在可以說了。”
顧清笙也湊近他，他比自己高了一個頭不止，所以她隻能頂起腳，但是都夠不到他的耳朵：“還請蕭爺低下頭來。”她有些尷尬的開口。
蕭岐見顧清笙嬌小的身子就站在自己麵前，頂起腳卻夠不到自己耳朵的模樣，心下微微一動，便聽她的話低下頭去。
顧清笙這才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告訴他。說完之後，蕭岐的耳根都紅了，有些嫌棄自己剛剛碰過那裏的手指。便道：“取水來。”
顧清笙的臉也有些微紅，但是她繼續說道：“若是蕭爺不信，可以去隔壁叫個小姐過來查查。”
蕭岐的小弟很快便取來了水，待他淨過手之後，用幹淨的毛巾擦了擦，這才說道：“不必了，蕭某相信小姐。”
他將手上的毛巾隨手一扔，便朝他帶進來的人揮揮手，最後對顧清笙說道：“多謝小姐配合，冒犯之處請多見諒。”
顧清笙點頭問道：“我可以下船了嗎？”
蕭岐已經走到了門口，他頭也不回地說道：“自然可以。”
他身後的小弟不服氣的多嘴了一句：“蕭爺，這可是唯一的線索。”
蕭岐卻冷冷地看著他，吩咐道：“下一間。”
那小弟這才看了一眼已經拿起行禮的顧清笙，跟著蕭岐出去了。
待顧清笙拎著她的行李箱，走出去之後，蕭岐這才對他身後的小弟小聲安排：“找個人跟著她。”
那小弟點點頭，兩人這才去下一間房。
顧清笙下了船，便看見大哥被青頭幫的人攔在碼頭處，看見自己平安下船，有些慌亂的地想要衝破那些人的阻攔。
顧清笙握緊了手上的行李，嘴角揚著一抹笑，一步一步穩穩的朝大哥走去。
青頭幫的人見她從船上下來，便沒有攔著她。直到她走到大哥麵前，才露出一個璀璨的笑容，輕聲道：“哥，我回來了！”
顧若水看著眼前長得水靈靈的大姑娘，也會心一笑，伸手接過她的行禮，道：“回來就好。”
“她們欠我們的，也該還了。”顧清笙將手上的行李交給了大哥，輕聲說道。
顧若水自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眸底溢出幾分暖意。
“清笙，如今哥不似之前那般束手束腳了，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顧清笙會意一笑，唇角高高揚起，眉眼彎彎。
大哥還是那個大哥，對她一如既往的好。
腦海中不禁閃過三年前那個暴雨夜，大哥為了留住她一路追著汽車跑，連滾帶爬的跟著。
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能夠讓父親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