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驚蟄（13）：讓人唏噓的錯誤後果
急診室的燈滅了。
醫生出來了。
肖寧和陳池立刻走了過去，著急詢問情況。
“對不起，子彈穿過了心肺，我們盡力了，確實沒有辦法。”醫生摘下口罩，無奈地說道。
“什麽？這是什麽意思？不可以再試試嗎？不行的，什麽叫沒有辦法？你說什麽啊！”肖寧驚呆了，拉住醫生的手，連連問道。
“這個確實沒辦法，真的不好意思。”醫生無奈地歎了口氣，推開了肖寧的手，然後向前走去。
陳池呆坐到了地上，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
“不，不，醫生，你再看看，你再確定下啊，他不能死的，他不可以死的。”肖寧忽然衝了過去，拉住了醫生的手，哭聲哀求起來。
“抱歉，真的對不起了。”醫生歎了口氣，再次推開了肖寧。
啊，肖寧大聲喊了一聲，然後對著旁邊的牆壁狠狠地砸了兩拳。
這時候，高成和關風帶著人趕了過來。看到眼前一幕，高成頓時對著陳池大聲罵了起來，陳池低著頭，一語不發。
肖寧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妻子打來的電話，他看著手機上的屏幕，不知道該接還是不接？
電話停了下來，然後又響了起來，如此反複兩次，肖寧將電話直接塞進了口袋裏，然後把頭埋在膝蓋裏深深痛哭起來。
對麵，高成依然在喋喋不休地對陳池說著什麽。
“好了，別說了，我會承擔責任的。”陳池終於說話了，怒聲對高成喊道。
“責任？”肖寧一下子抬起了頭，然後輕聲說了一下，跟著，他的眼裏閃出了火一樣的憤怒，他走了過去，然後一把將陳池抵在了牆上，然後他顫抖著問道，“你能承擔什麽？你能承擔什麽？你為什麽要開槍？為什麽你要殺死侯三強，你可知道侯三強是我女兒活下來唯一的希望，你殺死了侯三強，等於也殺了我的女兒，你這個劊子手，你能承擔什麽責任？你就是去死都彌補不了你犯下的錯，你知道不知道啊！”
旁邊的高成和關風想拉開肖寧，但是卻根本拉不動。
陳池看著肖寧，他自然是知道的，在侯三強被送進醫院之後，他才清楚了肖寧和侯三強的事情。
“對不起。”陳池抱歉地說道。
“對不起有什麽用？對不起侯三強能活過來嗎？我女兒才六歲，你這個殺人犯，啊啊啊。”肖寧大聲狂叫起來。
兩邊的警察再次過來，將肖寧拉開了。
“你是什麽警察？你是什麽垃圾警察？你媽的，你咋不去死呢？”肖寧歇斯底裏地哭喊著被警察拉著出去了。
陳池也站了起來，呆呆地往前走去。
關風和高成說了幾句，然後立刻跟了過去。
站在醫院的走廊，陳池點了一根煙。
關風坐到了他旁邊。
“侯三強是跟著謝明誌去搶劫的，這是沒問題的吧？我讓他跟我去局裏接受調查，這沒問題吧？”陳池自言自語地說道。
“你為什麽開槍？你真不行，鳴槍警告，也不能對人開槍啊！”關風說道。
“當時他要跑了啊，我，我也是情急之下。我，我沒想著開槍殺他的。”陳池說道。
“這個大家都知道，但是有一點你不知道吧，他不是罪犯，他在謝明誌他們搶劫的時候自首了，並且配合我們抓住了謝明誌他們。並且，這些事情他和李克明副局長聯係的，很多人在場，都知道這事情。結果呢？你竟然對他開槍了，這次搞大了。”關風揉了揉腦袋，痛苦地說道。
“那個肖寧？”陳池轉頭看了看關風。
“肖寧的女兒白血病，侯三強是唯一的配型對象，今天本來肖寧要帶著侯三強去醫院給女兒做配型手術的，結果你誤殺了侯三強，等於也殺死了肖寧女兒的希望。”關風說道。
“怪不得他那麽大反應，怪不得。”陳池掐掉了手裏的煙，痛苦地說道。
“局長讓帶你回去，具體情況，要看上麵怎麽說。走吧。”關風說著拍了拍陳池的肩膀。
陳池站了起來，然後跟著關風一起上了警車。
警車很快開進了人流中，本來今天應該是他們帶著謝明誌他們，可是，一切都變了，他卻坐到了罪犯的位置。
因為陳池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暫時被關在了局裏的審訊室。
這個夜晚注定是無眠的。
陳池靠在審訊室的桌子旁邊，看著窗外的月光，內心五味陳雜，恍如一具沒了靈魂的軀殼。
與此同時，和陳池一樣內心複雜的人是肖寧。
因為侯三強無法做配型，女兒肖雨滴隻好再次回到了安城血液病醫院進行化療保守治療，但是醫生在對肖雨滴再次複檢後，給出了病危通知書，讓他們隨時做好肖雨滴病情惡化的準備。
對於這個變故，莫琳娜不敢相信，她覺得就是肖寧沒有辦法，導致現在出現了這樣的問題。肖寧依然無法相信這個結果，他仿佛是一根木頭一樣呆滯地看著前方，任憑莫琳娜在耳邊喋喋不休地咒罵。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黑了，走廊上人來了又走了，燈亮了，又滅了。肖寧覺得全世界都要和他隔開，他的眼前不停地出現陳池開槍，侯三強倒下的那一幕。
恍惚中，有人從背後抱住了他，然後將頭溫柔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味道是淡淡的香味，那是丁小眉身上的味道。
“就算全世界的人離開你，我都不會。”丁小眉說道。
肖寧哭了起來，仿佛一個孩子一樣，他倒在了丁小眉的懷裏，任憑眼淚和哭聲宣泄而下，在寂靜的醫院走廊裏。
溫柔如水的夜晚，多少人卻在痛苦中淪陷掙紮。
兩天後，肖雨滴停止了呼吸。
看著莫琳娜抱著女兒痛哭的樣子，肖寧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從醫院出來的那一刻，對麵商場電子屏上發布了一個消息，警員陳池誤殺罪犯侯三強，被公安局開除，不再錄用。
看著電子屏上的新聞，肖寧的臉皮**了一下，沒有說話，然後打開車門，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