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轉變

“大嫂,要不就按聞青的意思來吧,這樣你還是可以照顧家裏。再過幾天威武就要高考了,現在是他最緊張的時候,還得注意營養補好身體,他離不開你的。”

趙月沒來得及張嘴,秦山就平靜地說出了那番話,沒有絲毫的猶豫,也看不出他有任何為難或不願意。

傅聞青還等著聽秦山說不,然後趙月為他說話,她再來和他們據理力爭一番呢,誰知秦山這樣簡簡單單地就答應了?眼前這穿著緊身練功服,顯露出健碩身材的小夥,還是她認識的秦山嗎?

最不可理解的人自然是趙月,她本該為秦山的爽快高興,可怎麽也壓抑不住驚訝,反而結結巴巴起來:“為……為什麽?小山,你不是……”

秦山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浮上一絲笑意:“大哥對我說過,爸爸帶著他的固執和偏見走了,那時我認為他這話說得很對,可是為什麽就沒想過,我的固執和偏見一直都在呢?假如我認為爸爸曾經做的事是錯的,他不該專橫地幹涉我的生活,我就不應該走他的老路,一味把自己埋在過去的陰影裏蟄伏不動啊。我得感謝聞青,每一次你教訓我,都能讓我領悟到一些明明很簡單,卻總容易迷失其中的人生道理。我不想再做那個自私自利,隻為自己著想的人,如果家裏有需要,我一定不會再把自己藏起來了。”

“小山,你,你能這樣想,實在是太好了!如果你大哥聽見了你說的這些話,他該有多高興啊!”

趙月難以控製住激動的情緒,這些日子她承受過的驚嚇,以及四處奔波的勞累,積累成淚水湧出眼眶,她頓時泣不成聲了。

但眼淚將難受的感覺全衝刷幹淨後,她的心底就隻剩了欣慰,她發現不過是短短一場對話,秦山就從一個任性的孩子長成了大人,他在思考問題時越來越不以自己為中心,而是懂得怎樣為他人著想了。

趙月很好奇,在她和傅聞青聊工廠發生的大事期間,秦山坐在一旁都想了些什麽?但是,這秦山可就不會坦白告訴她了。

見趙月落淚,傅聞青那堪比巾幗英雄的豪邁氣概也如火焰燒到末期,漸漸矮了下去。她哪忍心再對秦山大聲嚷?他的反應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原來他不是她以為的那種“倔強小子”,他也並不自私。

秦橋工藝品廠的現實問題,終於塵埃落地有了解決方案,大家都很高興。

接連兩天為了秦家的事奔忙,傅聞青一直沒空照顧周遠。所以三個人談完,她連午飯也顧不上吃,急匆匆就往家趕了,今日她與秦山的練習就暫且到此為止。

趙月送走傅聞青,回房換好衣服,進廚房洗菜做飯。聽著從練功房傳出來的音樂聲,她還是止不住要抹眼淚,但她那是高興得想哭。

可真想不到,才兩三天的時間,幾個大問題就全部都解決了。工廠的資金周轉有了希望,連秦山也放下對廠子的惡感,同意去那兒幫忙了,這些都是多大的喜事啊,她能不高興嗎?

中飯過後,趙月去午睡,醒來一看時間,都快下午四點了,急忙又去準備晚飯。

正如秦山顧慮的那樣,為了給即將參加高考的兒子加油打氣,趙月每天都在研究怎麽給他加強營養,冰箱門上一大堆食譜貼得都快掛不住了。這時候真要她去工廠坐鎮,最不樂意的人估計就得是秦威武。

一邊擇菜,趙月一邊情不自禁地想,遇見這個小傅姑娘,老秦家簡直就是天降福星呢,這些事,有哪一件不是因為她的參與而解決的?

六點多鍾,院門外汽車響,是秦江下班回來了。

自從朱耀龍被捕,損壞的貨物能拿到賠償金了,秦江就不再在工廠呆到很晚,差不多能和兒子一起共進晚餐了。

趙月迫不及待地要把今天發生的喜事告訴秦江。

等他進屋換鞋換衣服,又洗幹淨手去廚房幫忙,就笑嘻嘻問他:“大江,你猜等你出差以後,誰來管工廠的內務?”

秦江腦子裏塞得滿滿的全是怎麽去要債的事,心不在焉地回答:“你唄。”

“嘁~我哪有那麽多時間管你的事兒?家裏活都忙不完。威武不用照看啦?我不做飯,叫他天天去村裏食堂吃啊?那營養哪夠?”趙月答得挺俏皮的,言下之意,她不去廠裏上班,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啥?!”秦江在剝蒜,一聽就將手裏蒜頭扔了,急得吹胡子瞪眼地嚷嚷:“那怎麽行?那一時半會的你叫我找誰去把那些工人管著呀?”

趙月斜眼瞟他,笑得前仰後合,故作隨意地說:“小山呀。”

“什麽?秦山?他……他怎麽可能……”秦江慍怒的表情僵在臉上,心就隨著趙月的話語一鬆。但他怎麽也無法相信,秦山能在去工廠工作這事上妥協,並且還那麽快,都沒要他來勸說。

趙月看出秦江在想什麽,糊滿油的手在他眼前晃晃,幸災樂禍地笑道:“嘿,別總以為這家裏就你厲害哈!有人家小傅在,三言兩語就能把你費九牛二虎之力也拿不下來的事兒搞定。沒錯,小山是給我青妹子說動的,等你下周出差了,他就去工廠坐鎮。怎麽樣?小山上班一舉兩得,你還不好好想想該怎麽感謝小傅?”

“哦哦哦,這樣啊?是啊是啊,咱家可真得謝謝那姑娘啊,她可真是咱們的大福星!”

趙月又笑了出來,老公怎麽和她一樣,也想到了“福星”這詞兒呢?

夫妻二人一掃數日陰霾,有說有笑地圍著鍋台打轉,秦威武卻抱著遊戲機跟陣風似的衝進來,不像以前是為偷吃,而是急吼吼問他爸媽:“你們見著秦山了嗎?他不在房間裏呀!”

趙月不在意地回答:“那可不就得在練功房?除了這兩個地方,他還能在哪兒?你急成那樣做啥?”

秦威武直跺腳:“哎呀哎呀~我是傻子嘛?不知道去練功房找他呀?問題是他兩邊都不在呀!這天都黑了,到處黑燈瞎火,他一個瞎子跑哪兒去啦?”

“什麽?小山不見了?”

這一下,秦江和趙月全緊張了,秦江二話不說,丟下手裏的活就往外衝。自從秦山住回家來,這麽長時間還沒有一個人摸出過院門,大晚上的,他到底跑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