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精血、侍女與公主

唐西清了清嗓子,揮著長袖,故作深沉道:“剩下的兩樣東西,就是可汗的腰牌和一輛馬車。”

馳勒一聽,皺起眉頭:“腰牌和馬車?這兩樣東西對治病有何用處?”

唐西繼而擺出了一副自憐的樣子:“此物與治病無關,但仍請可汗一定不吝賜給。為公主解蠱,老夫必然要使出銀針大法。此法一經施展,必然耗費極大的心力,老夫便難以存活了。”

“老夫固然死不足惜,但唯獨對膝下的愛女放心不下。如今小女被劉琨山所抓,吉凶難料。還請可汗看在老夫舍命救治妲雅公主的份上,賜腰牌和馬車,讓小女得以逃回大周。”

“如此,老夫縱然身死,也是無憾了。”

唐西此話,說得動情之至,將一個老父親舍身救女的內心情感,展露得“淋漓盡致”,令人動容。

馳勒也是愛女之人,同樣為了女兒可以不惜代價。

在這一點上,此時唐少主的訴求與馳勒有著相同的情感方向,令對方也是感同身受。

同樣是為了救女,這一幕的“碰撞”,激起了馳勒的同情。

微微一歎後,馳勒道:“原來如此!解救我的明珠,不單是要有人犧牲,就連霍穀主也是不能幸免?此番大義,令本汗動容,那豈還有拒絕之理?”

“本汗答應你,藥王一旦治好我的明珠,霍小醫仙必然可以安全返回大周。劉琨山若想暗中阻撓,本汗絕不姑息。此番,便命人準備馬車,時刻在城外等候。”

說完,又從懷中取出了一枚鐵令牌,交到了唐西手中。

接道:“這便是本汗的貼身令牌,見令如見本汗。持此令牌出關,在我突厥的勢力範圍內,絕對無人敢動。藥王收好,待過後轉交令千金,即可。”

唐西鄭重地接過,強行在眼角擠出了一滴淚水:“多謝可汗,老夫代小女謝過你的救命之恩。”

而後,微微抬頭望著天,又聲色黯然,動情的說道:“秋兒,為父如今隻能幫你到此了。往後,一切靠你自己,餘生一定要安然幸福,才不枉為父命喪於此。”

馳勒看著他“臨終感歎”的樣子,也是微微歎氣:“可憐天下父母心,你我都是為了救女,緣分一場。藥王舍身相救,本汗自會在你死後,為你立碑。並追封你為我明珠的亞父,藥王穀眾人此後皆為我突厥的友人。”

唐西適可而止,收起了悲傷的麵容,說道:“多謝可汗抬愛,老夫日後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言畢,便自顧拿起馳勒書桌上的紙筆,寫下了一個書信錦囊。

馳勒就在旁邊看著,但唐西並不忌諱。因為他寫的是大周的文字,馳勒不一定看得懂。

寫完後,交到馳勒手中,並情真意切地囑咐:“這是妲雅公主解蠱後,後續的治療方法。切記,待老夫死後才能打開,可汗要是看不懂,可以找熟悉大周文字的官員查閱。”

馳勒有些疑惑:“為何要等解蠱之後,才能打開?現在事先準備,豈不更好?”

唐西擺了擺手:“此事微妙,老夫在解蠱之時,仍有交代。可汗信我就好,不可私自打開。不然,公主之毒複發,便隻有一死了。”

馳勒聞言,也隻能暗自點頭。

“如此,隻待可汗準備好劉琨山的一盆精血和找到四名願意身死的侍女,老夫便可解蠱了。事不宜遲,時間緊迫,時間就定在今夜醜時。還請可汗,務必抓緊準備。”唐西繼而說道。

...

兩人相繼走出了書房。

馳勒神情嚴肅,向守在門外的劉琨山使了使眼色,便朝一處偏殿而去。

唐西則在一眾突厥士兵的監視下,將霍芊秋拉到了一旁角落,密語:“霍醫仙,本少主已經成功忽悠了馳勒,可汗腰牌到手了。我們按計劃行事,你私底下找個機會跟公主和婉兒將軍說明,讓他們配合行事,不得有誤。”

一邊說著,一邊將馳勒的腰牌交到霍芊秋的手中。

霍芊秋也沒有過多廢話,收起腰牌後,與唐西演了一場父女之間的感情大戲,而後回到了李瀟瀟二人身邊。

偏殿中。

當馳勒表明需要劉琨山的一盆精血後,劉琨山大驚失色。

一盆精血,那幾乎是要了他的半條老命。

當即,便有些訝然道:“焉有此等之事?大汗莫要被這奸逆所蒙騙了,本王縱橫天下數十年,還未曾聽聞什麽蠱蟲之說,更沒有以精血誘之的先例。”

馳勒卻是篤定了唐西之言無假,見劉琨山有些不情願的樣子,便不悅道:“劉王爺的意思是,不願意?若是不願意,你現在就可以離開碎葉城。反正水命之人,也不單你一個。隻是,莫要再提讓我突厥出兵之事,也莫要再踏進我突厥的範圍一步。你自己決定吧!”

劉琨山愣住:“大汗,本王不是不願,隻是此事蹊蹺...”

一聽劉琨山的前半句話,馳勒就打斷了他:“既然願意,就不要說無用之話了。來人,取銅盆來。”

侍衛應聲而去,取來了一個大銅盆,並將一把彎刀遞給了劉琨山。

劉琨山還在發愣,尋思著:這馳勒是在霸王硬上弓啊!

而見到劉琨山猶豫的神色,馳勒還以為他怕疼,便走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割破了他的靜脈,按到銅盆中。

劉琨山欲哭無淚,卻也不敢反抗。

解決了精血的問題,劉琨山失血過多,麵色慘白,已經被侍女抬下去休息。

馳勒繼而將整個王宮的宮女集合了起來,任由唐少主挑選“死士”。

唐少主思而後定,選了四個與李瀟瀟等人差不多身材的侍女......

至此,萬事俱備,隻等唐西這個“藥王”施展秘術。

時間很快來到了當日醜時。

淩晨大約一兩點鍾的樣子,王宮中陷入了一種莫名的靜謐。

所有人,包括馳勒在內都顯得極為謹慎、小心。

而這位被迫禁足了差不多十八年的妲雅公主,即將被“釋放”出來。

至少在突厥人的眼中,是這樣認為的。

妲雅的幽室外。

四名披紗遮麵的西域侍女已經準備就緒,站在唐少主的身後,隨時準備獻出生命。

唐西雙手負在身後,當眾高聲道:“老夫醫治之時,萬萬不可被打擾。屋中不論發出何種動靜,都不可擅自出入。否則,必成大禍,公主必死。明日午時之前,方可打開這道門,屆時妲雅公主自會痊愈。”

一旁的馳勒,隨即三令五申地通知下去。

而後,唐西又叫馳勒帶來了李瀟瀟三人。理由是,這三人都是水命,如果劉琨山的一盆精血不夠,那麽就可以同她們的血。

人員全部到位後,唐少主即將開門進去之時,又囑咐馳勒:“可汗,老夫先進去。我叫誰進來,誰才能進來。而且,這四名侍女一旦將公主身上的蠱蟲端出來,所有人不可阻攔,還要離得遠遠地。不然,蠱蟲擴散,便會殃及池魚。”

馳勒重重的點頭應允。

唐少主隨即一副悍然赴死的大義神情,推開幽室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