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虯髯大漢不一般
鏗！
霍芊秋連人帶槍衝刺過來，唐西橫劍格擋，閃過一邊，與之一觸即離。
僅僅一招，雙方都有試探的意思，並未真的出盡全力。
而在與霍芊秋招架的一瞬之間，唐西趁著與她相近，小聲地說了一句話：“霍醫仙，稍安！”
唐少主的想法很簡單。
原則上，他與霍芊秋的這一戰必敗無疑。
霍芊秋甚至不用跟他比拳腳上的功夫，直接用毒即可，以藥王穀神乎其乎的用毒手段，唐西幾乎是毫無反抗之力。
而此女卻是帶著長槍而來，這樣子似乎並不想直接取勝，“勝之不武”。
唐西想賭一把，賭霍芊秋從內心裏並不滿意藥王為她安排的選婿。
明眼人都知道，藥王霍長青已經內定了三大公子為婿。而不論是選擇他們之中的何人，事實上都無疑是在為藥王穀選邊站。
劉生和陳年，不管是誰做了霍芊秋的夫婿，藥王穀都必然會被貼上逆反的標簽。
此二人的父王都已舉旗割據叛變，此時與之成婚，便相當於蛇鼠一窩，狼狽為奸。
皇甫飛鶴，其父仍在搖擺，但保不準得到藥王穀的支持後，不會附和安西王。
也就是說，霍芊秋其實並沒有第三種選擇，要麽帶著藥王穀一起做了反賊，要麽嫁給皇甫飛鶴，跟著隴右府的態度走。
但不論是何種選擇，都隻能算是下下策。
跟著隴右府搖擺不定，必然會引來另外二藩的怒火。
跟著安西王和北庭王一起造反，一旦戰敗，藥王穀必然會遭受朝廷的清洗，屆時以儀天皇帝的脾性，鐵定雞犬不留。
藥王穀雖占據天時地利，卻也並非無懈可擊。
假設安西王一黨潰敗，朝廷大軍兵臨城下，隻需對藥王穀圍而不攻，不出半年，穀內缺衣少食，必然不攻自破。
即便是穀中物資殷實，可足撐數載，朝廷仍可用火攻，燒盡藥王穀所在的幾個山頭，使之失去天然屏障。
瘴氣易燃，必會助長火勢，到時也是難逃火海。
所以說，藥王選婿，不論選誰，都是下策之選，並無兩全。
霍芊秋也算是年輕一代的女豪傑，出身名門，自知婚姻大事，身不由己。
但若要讓她輕易屈服，也是不可能的。
唐西的出現，令她看到了一絲別樣的契機。
霍芊秋其實也在賭，賭唐西並非一個泛泛之輩。
最好是有些背景和本事，與朝廷和叛軍都扯不上關係。如此一來，即便屈身下嫁，也不用站邊。
能擋住叛軍的怒火，又能舍去朝廷的覬覦，這是無形之中最好的第三條路。
而唐西成了關鍵所在。
隻是，他是否有這樣的能力？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所以霍芊秋親自前來比武，便是一種試探。
霍長青縱容女兒打亂事先的安排，想必也是有此想法。
接下來的時間裏，唐西和霍芊秋在台上，你來我往，各自攻守，一時間也難分高下。
唐少主的策略，自然是隻守不攻。
每當與霍芊秋招架一劍，便會暗中與之密語。
“霍醫仙青年才俊，正值芳華，豈能容忍反賊之名、包辦親事？”
“卿本佳人，風姿絕代，汝之夫婿也當是蓋世豪俠，英武灑脫之輩。因何甘願屈從父命，困於三藩紈絝子弟？”
“天下雲起風時，英雄隨勢而生。困頓餘生，不為人齒，豈是卿之所願？”
“西域叛軍雖強，然，朝廷百萬天軍也並非等閑。安西王籌謀多年，一朝舉旗，卻隻有北庭王一人附和，霍醫仙難道看不出來什麽？”
“皇甫明疑心深重，優柔寡斷，難堪大器。其子皇甫飛鶴深受影響，也是庸碌之輩，何以成為佳婿？”
“藥王穀門徒三千，在外桃李更是遍布天下，幽幽數千人命，此時皆在你手。卿若一意孤行，擇三藩之子為婿，他日朝廷平叛，門中眾人必成反賊之流，亡於刀下。”
“在下不才，心有一計，可解霍醫仙困惑，救穀中門徒性命於水火，不知可願一聽？”
兩人相互纏鬥，難解難分之勢。
一旦近身，唐西便趁機給霍芊秋暗送密語。
霍芊秋自然是聽得真切，但並未出言回複，也沒有向眾人點破他的密語，顯然是內心有些鬆動。
比武的規則有時間限製，同樣是以一炷香為限，此時已經過半。
這時，霍芊秋手中長槍直刺而出，身隨影動，淩厲地擊向唐西。
唐西躲避的瞬間，近身的刹那，霍芊秋終於有了回複：“你到底是何人？憑你，也想管我藥王穀之事？”
一見對方回應，唐少主心中一喜：“在下隻是一介無名之輩，不足掛齒。若承蒙霍醫仙不嫌棄，可喚我唐大方。”
“唐大方？”
霍芊秋聞言，加重了手上的攻勢：“哼！既是無名之輩，又何來本事說救我藥王穀於水火之中？空手畫餅，誰不會做。”
唐西奮力格擋，一邊回道：“霍醫仙想想看，此番你不論嫁去哪家藩王，對藥王穀來說，都絕非好事。三藩之子，決不能嫁。何不另尋他法，例如嫁於我手。我自會為藥王穀尋得出路。”
“在下雖是不才，但有個親戚在京城做大官，名為唐西。剛剛被賜封為平西大將軍，掌平叛大軍，他自然有辦法為藥王穀解惑。”
此話說完，霍芊秋卻是一哼：“唐西？他是朝廷之人，說到底你是皇帝一邊的說客吧？藥王穀身在西域，朝廷鞭長莫及，且與叛軍一戰，孰勝孰敗還猶未可知。你這大話，說早了。”
“再說了，即便那唐西真有本事助我藥王穀，我嫁的是你，又不是唐西。他也斷然不會輕易出手相助。”
霍芊秋下手越來越狠，令唐少主有些疲於招架。
“霍醫仙有此考慮，也是無可厚非。唐西此時便身在秦州城中，我可以為你引見。若他答應相助，你可願順從？”唐西說道。
霍芊秋舉槍橫掃，逼退唐西後，卻改口道：“說了那麽久，你與藥王穀非親非故，何須趟這渾水？閣下有何目的？”
唐西也不掩飾，一邊招架，一邊斷然道：“在下此來確有所求，但仍需麵見藥王，才可說出。不知霍醫仙意下如何？唐某保證不會提什麽過分的要求，和你也隻是假結親。日後，霍醫仙若有中意之人，在下絕不阻攔。”
霍芊秋陷入沉默，手上的攻勢仍是接連不斷，但明顯是深有動搖。
唐西趁機再道：“霍醫仙如果還不放心，也可等見過唐西之後，再決定擇婿何人。此番，先讓在下通過考驗，三日後藥王穀再公布人選即可。”
“至於不選三藩之子，恐會引來報複。霍醫仙也無需擔心，平叛大軍不日便會進入西域。屆時，在下有信心說服唐西，讓他將中軍大營設在秦州城，可保藥王穀無恙。”
“至於皇甫明，他得不到藥王穀的支持，必然不敢附和叛軍。審時度勢之下，歸順朝廷也是遲早的。還望霍醫仙早做決定。”
說完。
霍芊秋麵色一收，攻勢明顯收了不少，嘴上卻腹語道：“哼！本姑娘即便暫且信你，卻也不會手下留情。你若手上沒些真本事，就沒有資格和藥王穀談交易。”
說著，擋開唐西後，稍微停頓，便打算使出全力進攻。
見狀，唐少主心中暗道不好。
此女武藝超群，絕非泛泛，雖說唐西也不弱，但要想取勝也不是易事，而且對方還有用毒絕招。
憑真實功夫，單打獨鬥的話，鹿死誰手還真說不好。
“霍醫仙，等等！”
驚險地躲過霍芊秋的一槍後，唐西隨即說道：“要真打也可以，但仍需公平公正。在下入穀之時，已中了貴穀的劇毒，無法發揮巔峰的實力。霍仙子即便是勝了，也是勝之不武。”
霍芊秋回道：“那你想怎樣？”
一邊對敵，唐少主心思微轉，脫口而出：“霍醫仙讓我一招，並不準用毒，方才算公平。”
聞此，原以為霍芊秋不會輕易答應，誰知她竟是爽快答應：“好，我不用毒，且讓你一招。出手吧！”
唐西嘴角狡黠一笑，隨後趁著霍芊秋收勢的瞬間，從袖口中掏出一包迷魂散，擲了過去。
說霍芊秋不可用毒，卻沒說唐西自己不能用，此時突然有此一招，也算是奇襲。
霍芊秋舉槍防守，卻見眼前一陣白霧彌漫，無數迷魂藥粉撲鼻而來，甚是突然。
她自幼生在藥王穀，見慣毒藥，也練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體質，區區迷魂散自然不放在眼裏，也不怕中毒。
但在眼前的“白霧”被驅散後，微微遲滯的瞬間，來不及做出反應，卻猛然看到唐西像一隻野牛一般衝了過來，也不用劍，就如此張開雙臂緊緊抱在霍芊秋身上，而後狠狠將她向後撞去。
比武的規則還有一條，先跌落高台者，也算輸。
霍芊秋身為藥王穀千金，受人恭維慣了，何曾有人敢用這樣“下三濫”的招式對她？
他…他敢抱我？
不會吧？眼前這個虯髯大漢居然敢抱住本姑娘？
霍芊秋也算是“金枝玉葉”，受盡藥王穀眾人的寵愛，何時有人敢對她無禮？
被唐西這忽然一抱，頓時失了方寸，有些茫然無措。
不好！這個狗賊攬著了我的小蠻腰...
而唐西的想法也很簡單，趁她慌亂的間隙，把她推下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