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潛行
兩日後。
沒有意外。
小三去給金枝公主送信，卻連大門都不能靠近，更別說能成功把信送到。
這在唐西的預料之內。
晉王妃中毒，下毒之人必然是來自宮中侍者。
東宮已經撤換了一批宮人，但仍不放心，未免晉妃再受加害，便請旨出宮療養。
宮外別苑也覺不妥，公主府便成了絕佳之處。
而金枝公主身為人子，為盡孝道，也是一同出宮陪護，此時便是在公主府中。
她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再是尋常的公主，被內定為未來的女帝，安全防衛等級自然隨之提高。
出宮之後，皇城軍便封鎖了公主府附近的幾條街道，閑人勿進，違者格殺。
小三無法將信件送到，也是常理之事。
商會的耳目眾多，唐西自然早知此事。之所以還要修書一封，讓小三白跑一趟，隻不過是想驗證一事。
如果小三能順利通過皇城軍的關卡，那便說明邀請唐西前往西郊狩獵一事，是真的出自公主之手。
按照常理，公主既然能邀請唐西赴約，必然是會想到唐西有可能回信，也必然知會設卡的守軍放行魏國公府的人。
反之，小三進不去，便說明是有人冒用公主之名。
根據信中所說，是要唐西午時三刻前往西郊圍獵場會麵。
但既知此事有假，唐少主有心“赴約”，卻也並不打算按時。
他先是去了商會一趟，想要選一個熟悉西郊地形的農人隨行。
現在，通往西郊圍獵場的道路已經被重重封鎖，沒有聖諭，不可通行。
皇帝出宮，排場大是在所難免的。
唐西不打算明著前往，而是暗中潛入。
圍獵場很大，連接著綿長的山脈，皇城軍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完全封閉。
主路行不通，繞道小路總歸可以吧？
隻是，唐西不熟地形，所以就想選一個熟路的向導指引。
裘萬山已經前往東都，尋找向導人選的事情，便落在了上官清清身上。
上官清清叫來了十人，言稱都是商會中可靠的“老人”，而且十分熟悉西郊的地形。
院子中。
十人已經列隊完畢，以供唐西挑選。
這十人大多興致頗高，一見唐西出現，便一個勁兒的毛遂自薦，都想獲得這差事。
唐西一眼望去，卻見其中一人有些奇怪。
此人頗為內斂，話不多說，與其他人相比之下，顯得有些意興闌珊，心不在焉的樣子。
唐西便走過去問：“你不想接這差事？”
那人僅僅回了一個字：“想！”
“既然想，為何沉默寡言？如此，本少主如何得知你的本事？”
“本事不是說出來的！”
“那你做出來給本少主看看。”
“少主可是要帶路？選了我，少主自會看到我的本事。”
唐西一笑，甚覺此人有點意思，便道了一聲好，直接敲定了他。
武章，自從唐西走出了國公府，便一直形影不離。
理由是：有聖諭在身，要時刻跟著唐西，保護周全。
對此，唐少主倒是喜聞樂見。
奇怪的一點是，得知唐西此行是擅闖西郊狩獵場，武章作為儀天皇帝的心腹，居然沒有表示反對。
三人換了一身行頭，偽裝成農人，坐上那向導的牛車，便出了長安城門。
上官清清本也想跟著去，但被唐西拒絕，令小妮子生起了悶氣。
西郊獵場，距離長安不過五十裏。
三人很快便到了外圍，繞行小路，躲過皇城軍的關卡，直到牛車無法沿路前進，幾人才步行深入。
小路植被茂盛，需要向導在前方披荊斬棘。
身後的武章便開口問道：“你還沒說潛入西郊獵場，所為何事。”
唐西一邊前行，一邊將公主的邀約書信遞給他：“看看！”
武章看過後，皺眉：“既是公主邀約，你何須潛行？”
唐西笑道：“信是假的。背後之人想引本少主前來，一定有所圖謀。我若明著來，豈非自投羅網？”
武章道：“既然信是假的，你大可不必前來，置之不理便是。”
唐西盯著他：“武都尉也是一個精明之人，怎麽此時犯了糊塗？背後之人若隻是想針對本少主，何須借以公主之名？又何必選在西郊獵場？”
武章微微沉思：“你的意思是，此人的真正目標是聖上和公主，而你隻是其次？”
唐西點點頭：“武都尉不笨。”
...
三人行進了一陣，來到一處斷崖上。
從懸崖俯視而下，可將整個西郊獵場盡收眼底。
此處乃高地，居高臨下，最易設伏。
故此，皇城軍未免有賊人行刺，便在懸崖邊上設置了一個崗哨。
三人隔著一段距離，遠遠看著守衛的皇城軍。
武章看向唐西，道：“有皇城軍在此，我們如何過去？”
唐西一笑：“尋常人肯定過不去，但若我們是皇城軍，就一定能過去。”
說完，轉頭看向一旁的向導。
唐西又問道：“如果能通過前方的崗哨，可有小路下山進入大營？”
向導不假思索，便回答：“有！”
唐西知悉後，便對武章說道：“武都尉武藝超群，暗中弄暈幾個巡邏的皇城軍，剝光他們的衣服，且不驚動眾人，應該不難辦到吧？”
武章哼了一聲，不置是否，但也還是潛行而去。
不久後，就見武章拿著三套皇城軍鎧甲折返回來。
換上行裝以後，三人照著巡邏的樣子，堂而皇之的走過了崗哨。
再借以換防之名，悄然走向下山的小道。
路上。
唐西看了那向導一眼，問道：“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何時入會，家中還有何人？”
向導回答得很痛快：“裴三刀，六年前入的商會，城郊有幾畝薄田。一介農人罷了，娘兒們看不上眼，孤家寡人一個。”
一聽這個名字，唐西饒有興趣：“裴三刀？你會武藝？”
裴三刀一副憨厚老實的表情：“力氣大算不算會武？”
唐西笑道：“一拳能打死一頭牛，便算會了。”
裴三刀哈哈一笑：“那一拳能打死兩頭牛，豈非武藝高強？”
唐少主微微一愣，繼而白了裴三刀一眼：“說打牛而已，又沒讓你吹牛。”
裴三刀笑而不語。
頓了頓後，若有蒼涼的意味，道：“不瞞少主，我已經過了吹牛的年紀。”
唐西搖了搖頭，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