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會死嗎?

一室靜謐,江晚晴做了夢。

她又回到鹿台賜婚的那一天,不同的是她被四條鐵鏈鎖在席間。

她奮力地掙紮,大聲喊那些女娘幫幫自己,可那些女娘一個個的張口說的竟都是“陸應淮是個好人”“真羨慕她能嫁給陸公子”。

她著急想要辯解,可嘴巴張不開。她扭著頭看向上位,齊帝的身影一閃而過,是陸應淮!是陸應淮坐在最高的位置,皺著眉問她該如何是好。

風伯手上的帕子已經換了第三塊了,可江晚晴額前的汗還是止不住。

似乎被噩夢困擾躺在床榻上陷入昏迷的女娘嘴裏喃喃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隔著一道屏風,阿良眉間陰鬱地問:“你說你那手下叫容薑跑了?”

陸應淮擦拭了一下剛飲過藥的唇色,將瓷碗放入盒中,“不錯,那容薑的地宮內常年燃著散內力的藥物。若不是崔晏擅長屏息,怕是也要折在裏麵。”說到這裏,他看了一眼阿良,“你也不必擔憂,容薑她名不正言不順,又為容央所忌。”

“不擔憂?嗬,好不容易設計讓我落入容薑之手,隻要她再靠近我一點,我就可以引著你從巫祝族帶回的蠱蟲叫她好看。如今她怕是要銷聲匿跡許久,叫我如何不擔憂。”

少年的臉陷在陰影裏裹挾著惡意不斷滋生,原本溫良的一張臉此時盡顯陰險惡毒。

屏風內,風伯按住江晚晴後心的傷口,奈何箭傷過深,風伯思慮再三還是走出屏風詢問陸應淮的意見。

燭火搖曳,一點零星的風帶入房中。

陸應淮歎了口氣命風伯將匕首拿來。

阿良本也想跟著陸應淮進內室看看江晚晴的情況,不料陸應淮一揮袖把他擱在屏風之外。

可能是流失了過多的血液,枕頭上江晚晴偏過的頭略顯蒼白,她的嘴唇因為缺水的緣故甚至有些幹裂。

陸應淮從風伯手上接過止血的藥粉,先褪去江晚晴後背的衣服然後灑在患處。

痛感讓陷入昏迷的少女蹙著眉頭悶哼了一聲。

陸應淮將匕首置在燭火上刃的兩麵反複燒過後,迅速地劃在箭羽隱沒處。

大顆的汗水從江晚晴的臉上脖子上滑落,洇著床褥上都勾出一個人形。

匕首緩緩地向下,江晚晴終是熬不住了痛呼了一聲。

陸應淮怕江晚晴咬到舌頭,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別的東西,隻好將自己的手腕放到江晚晴嘴邊,另一隻拿著匕首的手迅速向上一挑箭尖被推出寸許。

轉過頭看江晚晴已經活活暈死過去。

風伯見狀想要接手,陸應淮搖了搖頭,另一隻手拔出箭後,將早就備好的藥粉盡數撒在江晚晴的背上。

都坐完了,風伯遞上幹淨的方巾,陸應淮突然發問:“你說我對她是不是太殘忍了?”

沒有人接話,陸應淮望著風伯,風伯對著**鞠了一躬,也不知是對著陸應淮還是江晚晴。

江晚晴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酸疼,她不敢輕易的移動,怕後背的傷口再次崩裂。

雨師給她帶來了清粥,手裏比劃著告訴她沉睡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

原來那天在船上,陸應淮突然昏厥,所有墨衛都隻顧著公子的身體而懈怠了她和阿良。

公子醒過來之後就開始著人去尋找她和阿良,幸得容薑的地宮距離港口甚近,崔晏才能找到並帶回兩人。

江晚晴吞下一大碗粥後問道:“容薑是什麽人?”

雨師的手一頓,隻將碗拿走。

江晚晴看著雨師的背影心下了然,她想去尋陸應淮要個說法,可背上的傷口並不答應。

她痛得嘶了一聲裂了咧嘴,突然在想要是那個時候沒有幫阿良擋箭就好了,那家夥當時手裏藏著的銀盒真當她看不見嗎?

想著想著整個人就陷入昏昏沉沉的夢境之中,她再一次回到了鹿台,與前幾次不同這次她心平氣和。

她撫平裙子的褶皺對著高高坐在台上的陸應淮問:“您為什麽會選中我呢?”

陸應淮不語,有個好聽溫柔的女聲替他回道:“自然是我向他推薦的你呀。”

江晚晴語塞,“那可以換個人嗎?”

那溫柔的女聲笑了笑,有些愧疚地說:“局已經落下了,想來再換人是不大可能了。”

江晚晴抿了抿唇,她抬眸,目光穿過無數人正對上陸應淮的瞳孔,“那可否請您告訴我,您給予我的是一個什麽樣的結局嗎?我——我會死嗎?”

陸應淮的表情終於有了裂紋,他的手捏碎了杯子,破碎的瓷片刺得他鮮血淋漓。

他張了張嘴,無奈江晚晴坐的地方離著他相隔甚遠。

江晚晴聽不到,那細微的聲音被身邊的觥籌交錯聲蓋得徹徹底底,她努力把著長案,身體前驅眯著眼睛想要憑借看口型猜出陸應淮說什麽。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整個世界迅速的瓦解,她聽到有人在叫。

叫什麽呢?

她睜開惺忪的雙眼,陸應淮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替她診脈。

真好啊,又見到你了。

大概是年輕所以恢複的快,江晚晴的傷過了沒幾日就能下地了。

昏黃的陽光下,她眯起眼睛像是活了數十年的老人一般看著山頂的風景。

是了,她一能下地就發現自己和陸應淮等人住在一座山上,她不禁心想公子啊真是個喜歡孤絕的人呐。

身邊有落座的聲響,阿良撩起衣袍,一臉平靜的坐在她身旁。

江晚晴吸了吸鼻子,“你有多久沒洗澡了怎麽渾身一股味兒?”

然後她就看到阿良從椅子上跳下來,氣的直蹦高。

偏她還要繼續招惹他。

“哎,你別說容薑比你爺們多了。”

這一句話可真是打蛇打七寸,阿良一下子愣住了,從懷裏掏出個盒子丟到江晚晴身上仰頭走了。

江晚晴也不計較,她左手拿過盒子費力的用單手打開,她的右臂因為離著中箭的地方太近,至今一動還覺得痛。

她呲牙咧嘴掰了半天都沒有將盒子打開,身側有一隻手伸出輕而易舉的打開盒子。

江晚晴望著那雙溫潤如水的眼,有些自嘲道:“我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