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不確定是不是有記憶被她遺忘了
三天,這空白的三天......
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的人生裏有三天空白,是多麽讓人恐懼的事。
而且,這三天裏她住的度假村還發生了大火,雖然目前看來沒有人在大火中喪生,但不少人受傷,這也足夠嚇出一身冷汗來。
“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靜......”
宋詩雅低著頭,也沒有看裴頌,聲音有些悶悶的。
“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宋詩雅沒有回答,好半天,她才抬起頭來,裴頌就坐在床邊,離她很近,她這才看清楚,裴頌眼裏都是血絲。
三天三夜,他一直沒有睡嗎?
她不敢問。
問了怕自己無法承受別人的好。
但她又想確認,這種心情很矛盾。
“我讓廚房給你煮點白粥,好歹吃點東西,那樣身子才有力氣。”
裴頌轉身去打電話,而她則呆呆地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
裴頌的擔心落在她的眼裏,她始終相信,一個人的眼睛是無法騙人的。
她剛剛想在他的眼裏找出點假裝擔心的蛛絲馬跡來,但卻並未找到。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這種潛意識的,就是信不過這個人。
是的,他們並不太了解。僅僅隻認識了三天,相處了兩天,而這個男人一口一個媳婦地也叫了兩天。
一見鍾情或許真的有,但用在這個男人身上,好像總是不那麽貼切,就好像有很多該有的緣由,她卻不知道,又或是被他隱藏了。
不管內心多糾結與複雜,她都努力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
廚房送來了白粥,她卻吃得很少。怕自己再吐,而且嘴裏很淡,白粥吃了更淡,再加上裴頌一口一口地喂,也讓她不太自在。
“火災發生的時候,你嗆了點煙,可能這幾天會有點不舒服。但沒什麽大礙,很快會好起來的。”
裴頌說著,拿了張紙巾替她擦嘴,動作輕柔,像是怕把她弄疼了一般。
吃了一點粥,胃裏倒是舒服一點了,隻是喉嚨還是難受。
宋詩雅點點頭。
之前的問題,裴頌沒有回答她。
自己是不是因為大火才睡了三天三夜,但剛剛的話,好像已經是答案,她也沒有再問。
“你父母也過來了,就住在這家酒店裏。他們還不知道你醒了,一會兒我叫他們過來。他們一直很擔心你。”裴頌又說。
“我爸媽......”宋詩雅有點激動。
“別激動,你剛剛醒過來,我怕你會頭暈。頭還疼嗎,要不要我替你按按?”
宋詩雅當然還頭疼,隻是她也不想讓裴頌給她按。
“我......我想洗個澡。”
她覺得這個理由,足以讓自己有單獨待著的時間。她需要獨處來理清事情,一覺醒來,就跟做夢一樣,所有的都那麽不真實。
“好。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你剛吃了東西,不要洗太久,不然肚子會不舒服。”
裴頌輕言輕語,溫柔得可怕。
目送著裴頌出去,宋詩雅這才走進了浴室。
浴室很大,還有一個大浴缸。她想泡一泡澡,除了讓身子除乏,還想泡在水裏好好想想這前前後後的事。
說來也是奇怪,她明明一直睡著,但就是覺得身子很累,想是走了很遠的路,做了很多的事,特別辛苦。
她把身子沉入浴缸裏,溫熱的水讓整個身子很舒服。腦子裏跳出了海上的畫麵,她便下意識地抓緊了浴缸的邊沿。
如今回想那場景,她覺得,當時在甲板上,她是很害怕的。害怕那海浪,害怕那纏著自己的麻繩,也害怕被扔到海裏。
她明明沒有經曆過那些事,為什麽當時腦子裏會有那樣的畫麵。
宋詩雅想不明白。
還有腦子裏的那個叫喊聲,怎麽都揮之不去,在她對裴頌有點感動的時候,聲音就會跳出來喊上一遍,就像是特意提醒她不要相信裴頌一樣。
本來是想把事情理清楚,這一想,腦子更疼了,而且心也更亂。
她捧起浴缸裏的水,清洗自己的臉,像是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身子在浴缸裏滑了一下。
連頭一起,一下子沒進了水裏。
突然沒入水中,就像是溺水一般,她努力掙紮著,雙手想要抓住什麽,雙手揮舞之下,腦子裏突然有了連續的畫麵。
之前在船上閃過的那些片段,一下子都連了起來,清晰又真實。
她甚至看清楚了捆綁自己雙手的繩結,船上衝她大笑的男人朝她吼著:你放心,這回不會讓你死,隻是讓你記住這種快要死的感覺。
她好像曾經被人扔到海裏過,而且一次次扔下去,又一次次拉起來,有人在狂笑,衝她嚷著,如果不還錢,就把她扔在海裏喂魚。
她害怕,她恐懼,她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而畫麵一轉,她的雙手緊緊地抓著裴頌的衣領,是那個男人,是他救了自己。
他說:我在,我在,我會一直在。
宋詩雅突然抓了浴缸的邊沿,口鼻終於露出了水麵,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覺得,剛剛那一刻,死亡離她很近。
差不多三四分鍾,她才扶著浴缸的邊沿,讓自己稍微平靜一點。
她被扔到海裏去了。但她不確定,這件事是曾經發生過的,還是未來會發生。
因為她的記憶裏沒有那樣的事,但她不確定是不是有記憶被她遺忘了。
洗完澡出來,頭發還濕漉漉的,宋詩雅的心跳漸漸歸於平靜。
此時,外麵響起了敲門聲,她以為是裴頌沒有帶房卡,一時間也沒有找到換的衣服,隻得就那樣裹了浴袍去開門。
“爸、媽!”看到站在外麵的父母,宋詩雅愣了一下。
“可算醒了。這幾天,我跟你爸的心一直懸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好幾年了,母親都沒有再跟她說過這麽溫情的話。
一時間,她心裏酸得厲害。
“媽......”瞬間眼睛就紅了。
“別在門口了,先進去再說吧。”宋爸見女兒沒事,自然也寬心了,隻是作為父親,他的表達不會像母親那樣直接。
宋詩雅請了父母進來,母親見她還穿著浴袍,便去櫃子裏拿了套衣服給她,還是全新的。
“去換上吧,這是小頌買的。”母親說。
小頌?
裴頌?
“你出事這幾天,都是小頌守著你,他幾乎都沒有休息。你呀,遇上小頌,大概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