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記憶中的味道
甄老剛吃下一口，麵露激動。
這味道，好熟悉！
他不敢置信，又加快了挖米飯的速度，又送了一口到嘴裏。
太香了！
炒得金黃的雞蛋軟乎乎的，跟米飯包裹在一起。
暖和得不得了。
本以為，吃這麽著急，胃會像往常一樣不舒服，結果卻出乎意料，不但胃不疼，全身都暖洋洋的。
尤其是，吃到和頂上汁水混合的蛋炒飯之後，那種幸福的感覺更是撲麵而來。
像極了母親小時候哄他入睡的樣子，溫暖而安定。
已經三十多年沒有吃到這麽溫暖的食物了，甄老一口接一口地往嘴裏送，越吃越上頭，最後身體已經不受他控製，隻剩下往嘴裏扒飯的本能動作。
意識慢慢飄回到過去，身上的皺紋如潮水般退去。
身後的醫護人員早已嚇得半死，這個吃法，就甄老的胃，哪裏受得了！看看，這不都快昏迷了！
“救護車別等了，直接到H大小吃西出口！”主治醫師當機立斷，不出一分鍾，甄老鐵定得胃疼！
“對於這個年齡的老人，幾個月前剛做完大部胃切除手術，這樣吃，是會要命的！”
幾個醫護人員朝路口來車的方向狂奔。
王書記等人也是麵色凝重，幹脆親自上陣，將街口的活動路障“吭哧吭哧”搬開，方便一會兒救護車進來，直接開到跟前，盡可能節約搶救一切時間！
身後的吵吵嚷嚷，甄老似乎沒有知覺，他的意識，正回到十幾歲的時候。
那時候家窮，父親去世得早，母親一人拉扯他長大，孤兒寡母的苦可想而知。哪怕是這樣，母親也沒有讓他放棄學業。
為了給他補充營養，母親去掏鳥窩，鑽泥塘抓泥鰍，甚至去撿野雞蛋，那種藏在長滿尖刺的灌木叢中，卻孕育著最鮮美的味道，他吃過幾次，就念念不忘，隨口在母親麵前提過一次，之後，隔上一段時間，就能吃到一兩個野雞蛋。
他廢寢忘食地學習，急切地出人頭地，想帶母親過更好的生活。
卻沒注意到，母親去捉泥鰍踩得滿身的泥，整個小腿被螞蟥咬得血淋淋，也沒有注意到母親滿胳膊的血痕是哪裏來的。
而這些場景，現在都出現他的腦海裏。
仿佛過電影一般，那些血痕上的尖刺還在，小腿上的螞蟥還狠狠咬著母親的腿，母親卻仿若未聞，執著地抓著手裏的野味，眼神堅定。
那眼神裏，寫滿了對孩子的愛。
“娘啊……兒想你了！”甄老突然痛哭出聲，母親為了他，吃了太多的苦。卻在該享受的年紀，撒手而去。
“這麽多年，我不停拚搏，醉心科研，為祖國培養人才，全世界各地的跑。在什麽都有了的時候，卻失去了母親最深的愛。”
“這麽多年，不曾盼來母親入夢，是在埋怨兒子嗎？”
一碗用料十足的飯，竟然叫他看到母親年輕的樣子，回到了過往的崢嶸歲月。
步入暮年的虛弱仿佛也消失了，又回到那個精瘦身體，能爬遍村裏大樹，每頓飯都吃不飽特別饞的年齡。
好想一直吃下去啊……
直播間不少網友沉默了，不知為何，雖然他們不在現場，卻能感受到甄老的情緒。
那是對故去母親強烈的思念和“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悔恨啊！
【我想我媽了，今晚回家擁抱一下她！】
【嗚嗚嗚嗚，甄老不哭，您的母親肯定在天上看著您，祝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這家夥的食物，每次都後勁這麽大！這次沒見到校花哭，竟然見到甄老流淚，看得我都哭了，不知道為何，就是想跟甄老一起哭……】
【剛抽了根華子，平複一下心情，這玩意兒，光是看別人吃都這麽上頭，要我吃到嘴裏，會不會當場給攤主跪了？】
【樓上的兄弟，你不是第一個想跪的。當時有人吃臭豆腐就跪了，說是想一輩子吃到老板做的小吃，非要嫁給他，特麽的，這不是埋汰人麽，一個大男人還想嫁咱江記大廚！】
林清雪沒想到甄老居然會這樣，待她反應過來之後，就暫時退出直播間，引得一陣哀嚎，她給甄老遞了濕紙巾，還貼心地幫他順了順氣。
老人家身體看起來很不好，年齡也大了。
“年輕人，”甄老接過林清雪遞來的紙巾，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將滿臉渾濁的淚擦拭幹淨，眼神又恢複堅定清明，看向李飛，“你這個飯，叫什麽？”
李飛福靈心至，果然，此時係統的“叮咚”聲響起，提示完成任務。
看來，老人家吃的時候，想起了母親，感情無比真摯深厚，充滿了對母親的思念和感懷，觸發了係統的任務。
“甄老，這是蛋炒飯。主料是米飯和雞蛋，兼具營養和美觀，而且配的食材都是好消化的，您老人家剛才吃那麽快，沒有胃疼吧？”
“老頭子我好得不得了，從沒這麽舒坦過！你小子，肯定沒說完，吃了雞蛋和米飯還有那些菜，就能身體如打通任督二脈？上麵加的那塊淡黃色的東西是什麽？”
“甄老果然識貨，”李飛自得一笑，“這個是我專門熬製的雞湯，就是將一些藥食同源的中草藥材塞入土雞中一起燉煮，燉煮後的雞湯再進行冷藏，就成了膏狀，放在米粒上一受熱，就融化在米飯中，將各種食材的風味聯合在一起。而且，還能去掉油膩。”
“好小子，你這腦門突，夠聰明！怪不得我吃了之後，感覺身體舒服，好像年輕了幾十歲！”
“甄老您可別笑話我了，”李飛笑道，“吃了這個頂多讓您精力更充沛一些。”
“這很難得了，我這老胳膊老腿兒，很多年不曾這麽輕鬆了。”
兩人旁若無人聊了起來，意外地發現很合拍。
甄老還收獲到意外的驚喜，這小子似乎對他多年研究的領域也有些心得，真想把他挖到上京，這樣自己又多了個關門弟子，還能吃到可口飯菜。
甄老充滿幹勁，哪還有剛才虛弱的樣子，整個人滿麵紅光。
看得一眾醫護人員一愣一愣的。
正好幾輛救護車“完撂完撂”呼嘯而至，從上麵下來幾隊麵目緊張，嚴陣以待的醫生護士，呼啦啦幾秒就衝到了眾人麵前。
“甄老在哪裏？！沒耽誤吧？”領頭的醫生狠狠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被問到的主治醫師訕訕地指著不遠處的桌子，“喏，甄老剛吃了不少，暫時沒事！”
聽見醫師的話，甄老氣勢洶洶地轉過頭，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哼！我好得很，還可以再來一碗。不過，下一頓吧！畢竟現在的胃不比從前。”
說話麵色紅潤，凶人的時候中氣十足，哪裏是瀕死病人的樣子？
看這樣子，危機解除了？
甄老不但沒吃壞肚子，反而還神采奕奕。
主治醫師不放心，反正救護車到了，啥檢查儀器都在，幹脆檢查一下放心。
“甄老，您任性完了，也容我任性一回，必須要檢查一下您的身體，也好叫大家放心。”主治醫師臉上，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
天知道，他從剛才到現在，心髒受到多大的折磨。為了接下來的日子舒坦些，還是要給“老小孩”立好規矩，不能什麽都由著他來！
反正也吃飽了，做就做嘍。
甄老甩了甩袖子，狀態輕鬆地走上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