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

後知後覺的陳留王妃終於才發現自己四麵楚歌,身邊背後刺來的目光不一而足,卻強烈到忽視不了。

她心裏有些慌,卻眼神坦**,依舊不覺得自己說錯了。

她就是見不得妾室!

皇後頭疼地對她道:“你顧好自己的事,旁人與你何幹?”

陳留王妃也低下頭:“是……妾身求娘娘做主。”

“你這……你要本宮如何為你做主?”

“望娘娘下旨明言,叫王爺不許納妾,此生隻與妾身相守到老。”

啊這……

一眾人紛紛側目,睜大眼睛看著陳留王妃。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

皇後更頭疼了:“這樣的懿旨……不是胡鬧麽!”

她毫不懷疑自己前腳下旨,後腳陳留王就能告到皇帝跟前去,而皇帝絕不會偏向自己。

更何況……這樣的懿旨也是真荒唐。

虧陳留王妃說得出口!

“怎是胡鬧?”陳留王妃皺了皺眉,“是他背信棄義在先,我不過要求他履行承諾,怎能算胡鬧?”

皇後扶額半晌,直接開口:“這個本宮做不到,你若打著這樣的心思,還是回去吧。”

“娘娘……”陳留王妃濕意未褪的眼眶又險險落下淚來,“父親畏懼皇權,不管妾身,妾身隻能求您了,如今連您也不肯向著妾身麽……可妾身又做錯了什麽呢?”

你最大的錯,就是太過單純,信了男人的嘴。

沈如煙默默接話。

皇後也緩了語氣:“本宮也想向著你,可你自己瞧瞧,這樣的懿旨是能下的麽?”

陳留王妃顯然也是清楚的,可她卻不想認命,明明淚流滿麵,眼神卻依舊隱含一絲堅毅與決絕:“說過就要做到,我當了真,他便不能例外,若要旁人進門,除非他死,除非我死!”

皇後隱覺一絲不對,問她:“陳留王為何沒有一同進京?”

“自前日他說要納妾後,妾身怒他背信棄義,便揍了他一頓,他如今還躺在**。”

天潢貴胄,就這樣隨便打了?

這……皇後也不敢這麽虎啊。

皇後眉頭皺的更深了。

等陳留王能動彈了,十有八九也要進宮來哭一場,這兩夫妻可真是能找事。

“可他心都不在你身上了,強留在身邊,又有何意義?”麗妃忽地道。

未想一向簡單的麗妃竟能說出這樣豁達之言,沈如煙頓時對她肅然起敬。

陳留王妃握緊拳頭,眼中淚意閃爍,卻堅定異常:“因為我喜歡他,我不許他喜歡旁人,念著旁人,若當真不能兩全,心和人,我總要留住一樣……我與他,此生不死不休!”

“可愛一個人,不是急他所急,愛他所愛麽?你這……跟話本子裏可不大一樣呢。”

陳留王妃冷笑一聲:“娘娘從未體會過情愛,又怎能懂其間之苦,還是莫要大肆肆講什麽經驗道理,惹人笑話了。”

麗妃掃她一眼,冷哼道:“他不愛你,放下便是,這樣糾纏不休的上趕著倒貼,可真丟人,虧你還是大家族出來的大家閨秀呢,即便不知廉恥的湊上前去,恐怕卻隻會惹人更厭煩你。”

這話就有些重了。

陳留王妃變了臉色,麗妃的話正正戳到了她心窩裏。

她驀地站了起身:“你什麽意思?”

“你聽到的是什麽意思,本宮便是什麽意思。”

見陳留王妃臉色難看,似有要動手的架勢,麗妃絲毫不懼,卻全然忘了眼前這是能將一個大男人打趴下的將門虎女。

柔妃見勢不對,也警惕地盯著陳留王妃。

她自己常與麗妃開打,卻並不見得樂意旁人對她動手。

“夠了!”皇後冷斥一聲,“今兒就到這,你們都散了吧。”

皇後發話,其他人便是再想看熱鬧,也隻能起身告退。

玥貴妃一馬當先的拂袖而去,瞧著臉色很難看,想是也被陳留王妃氣著了。

坦白來講,今兒在場的人,怕都對陳留王妃沒什麽好感。

進宮不穿正裝也便罷了,還特特穿了一身紅來,別家命婦進宮,總會著意繞過正紅,便是接近正紅的品紅之類的衣裳也很少穿。

因為大家都知道,皇宮雖嚴格來說隻有帝後和太後三位正經主子,可後宮嬪妃多的是,這些人裏,或有家世,或有寵,或有手段,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沒人願意給自己憑白樹敵,所以大家都注意得很。

迄今為止,隻有一個腦子少根筋的陳留王妃,還更虎的直言不諱得罪了所有嬪妃。

也不知是說她單純還是傻了。

如今坤寧宮裏隻剩下了一個陳留王妃,皇後可有得頭疼了。

回了乾清宮,沈如煙問小德子:“皇上還沒下朝?”

“下了,不過陳留王求見,皇上正見他呢。”

“陳留王不是下不來床麽?”

“所以是被抬著來的。”小德子笑得和氣。

沈如煙震驚了。

陳留王……還真拚啊。

小德子小聲道:“聽說是為了納妾的事來的,王爺想求皇上賜婚呢。”

“給他與那個門客的妹妹?”

“可不是,還是側妃呢,王爺應是動了真心了。”

真心個屁!

沈如煙難得在心裏口吐芬芳,雖然她對陳留王妃沒好感,可她更不待見這不是個東西的陳留王,說他始亂終棄,那是一點沒錯!

什麽玩意兒!

還有這兩夫妻……該說天生一對麽?

一個塞一個異想天開。

聖旨賜婚是大白菜麽,他可真敢想!

沈如煙吐槽了一會,等陳留王離開,便沏了茶,往禦書房去了。

她剛到前殿,就見一個宮女橫著被抬出來,被隨意用布包著的後背隱隱露出一點,映出了斑斑血跡,應是受不住板子沒了的。

前殿一眾宮人行動間皆小心翼翼,安靜異常,連向沈如煙行禮也小心得很,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她閉了閉眼。

原來不是趙玉樓脾氣變好了,而是以前自己常見的一幕見少了,即便自己在後殿,卻也無人敢傳這樣的消息給她。

她微頓了頓,端起茶進了禦書房。

趙玉樓正靠在龍椅上揉著眉心,見沈如煙過來,眉梢微挑。

她住在後殿也有段日子了,卻從未主動來過前殿,趙玉樓私底下還同她玩笑過,說她這分寸把握得過於嚴謹了。

“今兒什麽風給你吹來了?”

沈如煙笑著放下茶,毫不掩飾自己的八卦:“聽說陳留王也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