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萬年難遇陸鬆雲

前年趙玉樓以太後的名義加了恩科,也恰好得了陸鬆雲這樣大才之人,今年才是三年一度的科考。

“今年可有什麽出眾的人才?”她好奇開口。

沉雪想了想,搖頭道:“奴婢也沒太聽說呢。”

沈如煙便歇了心思,自己用了午膳,晚些時候趙玉樓終於回來了,表情卻算不得多高興。

“今兒又得了許多賢才,皇上不高興?”沈如煙為她添上茶。

“什麽賢才,無趣!”

“方才聽小德子說,今年的狀元正是先前會試的會元,也是博古通今,棟梁之材呢。”

“哪年的狀元不是博古通今?”趙玉樓斜斜靠著軟枕,隨口道,“有才是有才,卻迂腐死板了些,文章也空談過多,空有才華,卻無見地,如空中樓閣一般,一碰就掉。”

趙玉樓素來極少評價旁人,這位狀元能得他一大段批評,也不知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了。

“皇上能欽點他為狀元,此人自是有他過人之處,至於見地,總要多給他些時日磨礪的。”

沈如煙見他表情依舊算不得好,心下明白這狀元郎他怕是欽點的很不甘心了。

靜默片刻,趙玉樓歎氣開口:“萬年難得陸鬆雲啊。”

這倒是。

沈如煙讚同點頭。

“賢才好得,天才難遇,若皇上都以陸大人的標準來看旁的狀元,定是要失望的。”

“不提勞什子狀元了,糟心!”趙玉樓擰眉開口。

“皇上不批折子?”

“不批,糟心!”

好吧。

沈如煙去一旁拿出自己前兩日剛做好的衣裳,轉身笑看著他:“那皇上可否賞臉試個衣裳?”

見到是常服,趙玉樓眼神訝異,卻又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欣喜:“你何時做的?”

“皇上不在時偷偷做的,皇上若覺得驚喜,便笑一笑?”

聞言,趙玉樓偏頭輕笑一聲,衝淡了方才臉上的不悅之色,起身接過她手中的衣裳,順勢拉著她的手進了裏殿。

片刻後,趙玉樓穿好衣裳,破天荒走到鏡前瞧了瞧。

紫色常服針腳細密,極是精細,其上以銀線繡著活靈活現的五爪銀龍,更顯貴氣威嚴,沒有一絲褶皺的衣裳著於身上,叫他本就修長挺拔的身姿更顯俊逸。

沈如煙繡的樣式與他平日所穿常服並無不同,隻在有些地方多加了些細節,叫衣裳更貼身也更好看了些。

趙玉樓的眼神是極滿意的,唇角的笑自穿衣裳起就沒下去過。

“先前做衣裳時便想著皇上穿上一定很好看,眼下一瞧果然如此,比我想象中更俊美非凡呢。”

趙玉樓眉眼舒展,嘴角噙著笑看她:“辛苦渺渺了。”

“若皇上穿上我做的衣裳能更高興,便不枉辛苦這一回了。”她可不會傻愣愣說什麽不辛苦很容易的話,付出就是付出,就該被對方知道。

更遑論這衣裳可費了她不少心思呢。

趙玉樓穿著新衣裳,眉眼含笑,很高興的批折子去了。

沈如煙閑著無事,便叫小德子找了今科狀元的文章來看。

雖殿試今日才過,不過這麽短的時間在乾清宮顯然不是事兒,很快這位金狀元的文章就送到她案頭來了,還是原文,並非謄抄。

——是趙玉樓聽說她想看,特地叫劉安找來的。

還順帶著送來了榜眼和探花的文章。

第一眼看到,還沒細看文章,沈如煙就被他一板一眼、橫平豎直的字跡吸引了注意力。

都說字如其人,不算很準確的說法,不過用在金狀元身上顯然是極合適的。

大抵是受了趙玉樓先入為主的影響,她對這金狀元期待不高,可看完他的文章後,卻覺很不錯,邏輯清晰,有條有理,遣詞用句也很有才氣和靈氣,雖確有刻板之感,卻並非毫無長處,反而別有見解,入木三分。

趙玉樓怕是被陸鬆雲養大了胃口了。

再看榜眼和探花的,前者尚可,而後者就稍微差點意思了。

沈如煙驀地想起先前曾聽說過,好像探花是皇帝看臉挑的,能進殿試的基本都差不了,這樣水平相差不大的情況下,狀元榜眼靠實力,探花靠臉。

改日問問趙玉樓是不是真的。

沈如煙又拿起金狀元的文章細看了看,歎了口氣。

也無怪趙玉樓,便是她隻看過陸鬆雲的文章策論都對他佩服有加,更不必說同他接觸更深的趙玉樓了。

有珠玉在前,再看後頭的人難免就少了些味道。

沈如煙在閨中時,也曾同哥哥一起著重讀過以前各屆狀元的文章,就科舉來說,她也算遍覽群文了。

卻無一人的文章能給她陸鬆雲那樣的驚豔之感。

大概真如趙玉樓所言,萬年難遇陸鬆雲吧。

想起先前在禦書房見過的那個清風朗月般的人,沈如煙再次感歎。

都說人無完人,可上天給他關上的門,到底在哪裏呢?

還在青州發光發熱的陸鬆雲並不知道,自己靠著同行襯托成功洗白了在皇帝心裏表裏不一陽奉陰違的虛偽形象,成功為自己的青雲之路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縱使趙玉樓再不樂意,金狀元到底還是按部就班的進了翰林院,如陸鬆雲當初一樣,勤勤懇懇的幹起了活。

過了十來日,皇後的身子終於見好,卻還沒來得及休息,就又有了糟心事找上門來。

這回不是後宮,而是宗室。

——陳留王要納妾,被王妃揍了一頓後,成功半攤在了**。

而陳留王妃……告進宮來了。

陳留王與趙玉樓是堂兄弟,他父親是先帝年紀最長的兄長,在父親去世後他降級襲爵,如今是郡王,五年前娶了平遠將軍家的嫡出二姑娘。

兩人當初是自己看對眼的,在此事之前,一直是羨煞旁人的恩愛夫妻,卻不想這陳留王變心也快,僅僅五年就倦厭倦了發妻,想要納妾。

而陳留王妃作為武將之女,很是有兩把刷子,也不受那氣,當下就暴揍了手無縛雞之力的陳留王一頓,然後連夜進京,告狀來了。

也虧得皇後風寒痊愈了,不然怕還得拖著病體處理。

陳留王妃可不是個好打發的。

這是沈如煙作為旁觀者,直觀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