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二皇子……薨了

翌日不必同皇後請安,沈如煙早起無事,便思索著該如何悄悄查探,這種眾人皆醒我獨醉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自那時被吳才人委婉推開這個問題後,她便歇了問旁人的心思。

隻覺還是靠自己穩當。

“主子——”沉雪匆匆進來,麵帶震驚,連聲音都不可抑製的放大了些。

沈如煙鮮少見她這般模樣,當下明白可能是出大事了,麵色不由凝重許多。

“主子,二皇子……”沉雪走到她跟前,聲線微微降低了些,卻難掩震驚與惶恐,“二皇子……薨了。”

沈如煙瞪大眼睛:“薨、薨了?”

“應是淩晨時候的事,早間奶嬤嬤喂奶……才發現的。”

“……二皇子健康得很,怎得會、怎的就……”昨日洗三還嗓音洪亮臉色紅潤,叫人一眼看去就知是養得極好的。

怎會忽然沒了?

沈如煙震驚之下,一時竟失語,坐在軟塌上發怔,許久都沒轉一下眼珠。

二皇子薨了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在這安靜到詭異的後宮炸起了驚天波瀾。

曆經四年之久,後宮終於有了新生命降生,卻出生三天就沒了,這叫有些信奉鬼神之說的都不由在背後裏嘀咕。

趙玉樓史無前例的震怒,翠微宮的宮女太監,包括禦前派去的嬤嬤們,一半進了暴室,一半下了大獄,連祥妃身邊的貼身宮女都不能幸免,後還牽連了不少人進去。

送膳的、診脈的、送份例的……所有同翠微宮有過來往的,全部無一幸免。

一時間後宮人人自危。

沈如煙這幾日也躲在殿裏,沒再出門晃悠,西側殿的下人們也都被她特意囑咐過,沒事少出去。

這種時候,一出門準會攤上事,她寧願窩在殿內發黴,也不要出去擋槍。

二皇子明顯不是自然夭折,不知後頭那人是誰,又想拉誰下水,特意躲著都可能會被波及,更別說出去做活靶子了。

——可惜皇後的安是不得不請的。

這次的坤寧宮明顯又安靜了許多,除了麗妃時不時找旁邊的虞嬪聊幾句八卦,基本上沒人再開口了。

年關將近,皇後也在上頭忙著年宴上的事,沒空理她們。

一眾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由在心裏想要不要提前告退,反正皇後肯定樂意得很。

正在此時,小德子躬身進來了。

“奴才參見皇後娘娘,給各位娘娘們請安。”他利落行禮問安。

皇後這才分出神來:“免禮,可是皇上有吩咐?”

“回娘娘,奴才是來回稟娘娘關於二皇子夭折一事。”

“查明了?”

“回娘娘,此番皆係奶嬤嬤疏忽大意,前日晚間為二皇子蓋被子時不慎拉的過高,悶住了口鼻,這才致二皇子窒息。”

他話說完,殿內落針可聞。

沈如煙也覺不對,若當真如此,昨日發現時便該知曉前因後果,且太醫也在,他們當真探不出來?

能伺候皇子的奶嬤嬤自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會犯這種低級又致命的錯誤?

“本宮知曉了。”皇後點頭,臉色平靜的很,“那起子奴才如何處置?”

“皇上震怒,下令將那嬤嬤淩遲處死,三代以內盡皆抄家流放,所有伺候二皇子的宮女太醫等全部處死,翠微宮其餘人杖責五十,發去浣衣局,近日同翠微宮有過來往的,杖責三十。”

幾十條人命……

沈如煙呼吸都不由放輕了些。

“還有一事……”小德子頭低的更深了,“祥妃娘娘許是乍然失子,傷心之下,受不住打擊……也薨了。”

祥妃薨了???

皇後微微皺眉,卻沒再說什麽,叫小德子下去了。

想到洗三那日祥妃的狀態,沈如煙有些遲疑。

毫無預兆,二皇子與祥妃接連薨逝,還是小德子——禦前的人來報?

驀地,她升起一個足以叫她心驚肉跳,冷汗直流的念頭。

這念頭離奇至極,她卻莫名確信。

這後宮向來對聖寵避之不及,對生子諱莫如深,還有自有孕起,對旁人祝福早生貴子反應極大的祥妃,以及二皇子出生後,祥妃那般寒涼森冷的態度……

她心裏隱隱約約有了個模糊的答案。

可這答案卻叫她驚慌至極、後怕至極。

“沈妹妹,沈妹妹?”

沈如煙沉浸在自己的猜測中,後背冷汗濕透,終於回過神來,看著虞嬪:“虞姐姐,怎麽了?”

虞嬪無奈道:“大家都散了,咱們該回了,妹妹可是嚇著了?”

“是……我從未經曆過這般事,有些失態,叫姐姐見笑了。”

“有什麽見不見笑的,你年紀還小,乍然見到這般事,害怕也是正常的。”

沈如煙此時連笑都笑不出來:“不怕姐姐笑話,我此時當真站都站不起來,姐姐先回吧,我再緩緩。”

虞嬪微微皺眉:“我陪妹妹一同坐坐吧,可要傳太醫?”

“姐姐放心,我隻是一時之間……有些嚇著,無甚要緊。”沈如煙搖了搖頭,“姐姐先回吧,你今日草藥剛開,不是還要做藥膏麽,切莫誤了好時辰。”

想到自己精心照顧了半個月的藥草,虞嬪略一猶豫,見沈如煙此時臉色當真好了許多,也便先回去了。

耽擱了一會兒,此時坤寧宮正殿裏,隻剩下沈如煙和站在她身後的沉香了。

“主子……”沉香麵帶擔憂的看著她。

“我沒事。”沈如煙枯坐在椅子上許久,最後深呼吸一口氣,似是下定決心一般,往裏殿走去。

她能力實在有限,且她心下總有預感,這後宮一切還是盡快弄清楚為好。

再不弄清楚,恐怕自己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皇後是這後宮唯一能、也敢同皇權抗衡的人,旁人會忌諱的,她卻未必會,從她這裏得到答案的機會要大很多。

至少……皇後是個正派人,除了虞嬪,她最信皇後。

內殿門口守著的司墨見她前來,並未阻攔,反而做了個“請”的手勢。

沈如煙對她微一點頭,便進了殿。

皇後端坐於桌前,正細心地擦著一把光可鑒人的寶劍:“司棋說你一直臉色難看的坐在外頭,莫不是被祥妃嚇著了?”

“謝娘娘關懷,臣妾……是有些嚇著了。”

聞言,皇後手上動作頓了頓,抬頭看她,微微擰眉,麵色有些糾結,似是在想什麽安慰的話。

她這樣向來直來直去、刀槍不入的性子,叫她安慰人當真是難為她。

若換作旁人她才懶得管,隻是沈如煙好歹也算“自己人”了,放著不理不太合適。

皇後絞盡腦汁的回想著從前母親安慰她時說的話。

所幸沈如煙也沒這意思,隻輕聲開口:“臣妾此番叨擾娘娘,實為心中困惑難解,不知娘娘可否為臣妾解惑?”

皇後鬆了口氣:“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