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陳留王起兵
在行宮的日子同在皇宮並無不同。
不過因為這裏陌生的環境和頗為怡人的景致，倒叫兩個孩子很是新奇，在將行宮裏玩過一遍後，就盤算著往外頭跑了。
沈如煙自然不能叫他們亂跑。
現在外頭情況不明，太傅和陳留王不知何時就會出手，他們又不是真來行宮裏避暑和玩的，偌大的行宮已經夠他們造了，犯不著冒著風險出去。
所以在小四小五鬧騰無果後，頗為委屈的將目光又轉回了行宮，隻有在讀書習武之餘，在趙玉樓有空時纏著他出去玩玩。
而此時外頭關於沈如煙戕害嬪妃、謀殺皇後且媚上獲寵的流言也已經滿天飛，不止前朝後宮，甚至連民間都起了不少民憤流言。
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如何能做皇後，做一國之母？
趙玉樓在前朝處置了幾個言辭過激的言官後，連帶著他的名聲也有些不好了，儼然有向昏君過渡的趨勢。
不過麵對朝臣和百姓，趙玉樓卻完全無作為，由此更堅定了外頭的看法，一時間民間不滿的聲音越來越多。
幸而前朝還好。
都是經過事的老狐狸，就算在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那在如今也都明白過來了，他們都是整日裏麵對趙玉樓鐵腕手段的，除了那群拿命跟玩兒似的禦史言官，在看到趙玉樓對於立繼後的堅定態度後，誰也沒敢貿然站隊。
且事實如何，還真說不準呢。
雖然他們不知背後之人是誰，可跟著上頭走就完事了。
如今的保皇黨可占了前朝半壁江山，朝堂想亂也亂不起來。
而就在他們來行宮的半月後，陳留王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起義了。
很多人對陳留王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年被陳留王妃揍的鼻青臉腫懦弱又慫的時候，乍一聽到這消息都不由呆滯了幾瞬，隨即俱都風中淩亂——萬萬沒想到啊！
這廝藏得可真深，硬生生瞞過了大半數大周朝廷。
當初的河臨王若有他半分心計和隱忍，也不至於死的那麽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可轉而一想起八風不動的趙玉樓，眾臣心裏有了底氣，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即便打著清君側的名號，那也是明晃晃的謀反，再者如今的朝政清明，皇帝也不是個無能的，百姓日子也過得好，誰能待見一個反賊？
雖說因為立後一事皇帝的名聲有些受損，但這點子東西離傷到根基還遠著呢，即便當真無法挽回，也就是處置個女人的事，好辦得很。
民心最終怕還是在皇帝那頭，陳留王這時機選的不是太行啊。
陳留王知不知道這點？
——他知道。
可他本就對皇位有想法，又有個太傅成日裏在耳邊洗腦，又正好送上來個立後的把柄，太傅那麽一慫恿，他腦子那麽一熱……就起兵了。
要說後悔，那肯定是後悔的。
狗皇帝明顯沒安好心，甚至可能是在刻意引他們上套，他也知道太傅心急殺了狗皇帝，畢竟他自己年紀一大把指不定哪天就嘎，自己隻是他複仇的工具人罷了。
——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可太傅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如果狗皇帝此去行宮是在引他們入套，那明顯自己的算計籌謀藏不住了，甚至他不出手，狗皇帝也會逼他出手，那時可未必還有一個現成的把柄等他來做文章了。
進進不得，退退不得。
想到這裏，陳留王歎了一口氣。
人生可真難。
“王爺莫不是後悔了？”察覺到他眼神變化，太傅敏銳而淩厲的視線徑直掃向了他。
“怎麽會。”陳留王語氣平和，“本王與狗皇帝的恩怨太傅還不知？剛出兵就後悔，本王還不至於那麽慫！”
太傅眼神不變，語氣依舊道：“王爺明白便好，狗皇帝享受了這麽多年，這位子也該換人做了，你我籌謀多年，不正為了這一刻？”
“太傅言之有理。”
見陳留王聽話，太傅眼神溫和了些，安撫道：“雖此時出兵時機不對，可狗皇帝也未必防備周全，且僅憑我們的兵力，攻下一個行宮手到擒來，王爺隻等著順利登基便罷！”
太傅眯起眼睛，眸光深沉。
朝夕相處三年，對這一副糟老頭子要使壞的模樣陳留王可太熟悉了，他心裏懨懨的，麵上依舊十分正經：“本王靜等事成。”
賊船上了，兵也出了，他不抓緊搞事業還能怎麽地？
而此時，趙玉樓也得了消息，陳留王帶兵北上，經過直隸時卻城門大開，叛軍堂而皇之安然穿成而過。
這個消息叫一眾朝臣震驚不已，他們後知後覺的發現，直隸總督叛變了！
直隸本是由謝長風掌管，隻是因為三年前北疆一戰將他調去後，直隸便被趙玉樓另派人接手了，按說直隸這種堪稱京城最後一道防線的要道，曆來都是由皇帝心腹接手，可陳留叛軍安然穿過直隸的事實告訴眾人——皇帝看走眼了！
不過現在沒人管皇帝眼神好不好使，大家都在擔心同一個問題——直隸破了，那京城還遠嗎？
更別說他們還不在京城，而是在行宮。
正正是叛軍攻打京城的必經之地！
這個消息不知為何沒有瞞過去，一時間行宮和莊子上的各家紛紛都知道了，一眾養尊處優的人瞬間亂成一團，這大抵是很多人這輩子頭一回和叛軍有如此近距離接觸。
也是頭一次離死亡如此之近。
行宮前殿已經被朝臣們占的滿滿當當，還不時有大臣們陸續進出，後殿裏，沈如煙也被眾多宗室命婦女眷的求見搞的頭疼。
可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不見，沈如煙也明白，所以將她們都請了進來安撫了許久，許是她太過淡定的態度影響到了她們，女眷們也勉強安心下來。
外頭流言滿天飛，大家都知道陳留王起兵是因立後一事而起。
雖然身處權利中心，她們還不至於目光短淺的以為這當真是主要原因，可這的確是導火線，還是在她們身處京郊行宮，離危險如此之近的時候。
能調整過來心態的畢竟在少數，不過她們也都不是沒腦子的，無論陳留王能不能成事，可眼下她們靠上頭吃飯，所以除了幾位夫人藏不住心事表露出不滿不忿以外，大多數人麵對沈如煙還是很恭敬客氣的。
別管心裏怎麽想，反正麵上是一點都沒露出來。
沈如煙也察覺到了，她也沒說什麽，麵臨生死，人之常情罷了。
她也不至於小心眼到連這個都計較，左不過日後遠著些就是了，她又不跟她們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