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好像是大公主
沈如煙也沒了說話的欲望，轉身離開了。
直到她走出老遠，祝選侍才回過神起身，臉上的眼淚早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被放棄的人？
她何嚐不知這一點。
她早就對那個家死了心，若說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那嫡女身份了。
太仆寺卿嫡女，說有多貴重也算不上，甚至勳貴滿地的京城多的是看不上她的人，可這卻是她能擁有的最高的身份。
後宮位份她從未指望過，她不願意侍寢，不願意承受後宮的爾虞我詐和去母留子的壓力，更不願叫將她送進來的人如意半分，徑直杜絕了他們沾光借勢的任何可能，所幸皇帝也沒注意到她……畢竟有沈如煙在。
後妃出宮嫁人，還是以原身份嫁人，她何嚐不知是異想天開。
可沈如煙超乎想象的受寵程度卻叫她升起了一絲希望。
如果她願意幫忙，那就未必不能成。
而她所能交換的……也隻有當初那個人給的那包能毀容的藥了，卻被沈如煙直接猜到。
如她所想，她的確不知那人的身份，甚至連對方的心腹都沒接觸到，更沒有線索。
當初她隻想給沈如煙一個教訓，從未深想過背後那人是誰，目的又為何，隻是對方正解了她燃眉之急，又貼心的給了她一個惡意的方向而已……甚至連最後給她毒藥並傳話的人都早就消失了。
或許是死了吧。
從頭到尾，都是她在下手，對方摘的幹幹淨淨——或者說對方就像從未卷入一樣。
甚至在如今死了許多人的形勢下，她都不知對方究竟是死是活。
她不過是想抓住這最後的希望罷了。
不過自入宮起，她的人生好像就沒順過。
祝選侍安靜而漠然的回去了。
這邊沈如煙也還算淡定，同麵帶驚色的沉香等人比起來，她坦然的仿佛這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散步而已。
她是真沒太擔心。
正所謂債多不壓身，雖然這說法不大對，可意思差不多。
反正要她命的人那麽多了，再來一個又如何呢？
往好了想……說不定這背後的所謂“同謀”都是一個人呢！
找到那一個不就破案了？！
就算被針對那麽多次，她還不是好生生活到現在了，還有摯愛陪伴終老，有兩個可愛孝順的兒子，身份尊貴又底氣十足，連家族都拉扯起來了，可見那人機關算盡，也不過如此。
沈如煙坦然的在心裏頻頻長自己誌氣滅敵人威風，還頗見成效——畢竟她給自己哄高興了。
就是……emmmm能不能給她這**子養養好啊嗚嗚嗚她真的不想英年早逝啊……
她摯愛還年輕力壯連皺紋都沒一個，孝順兒子也沒長大就這麽死了太虧了啊……
沈如煙到底不是純種白癡，這麽明顯的異常想不發現都難。
不過既然他們不想告訴她，她隻能裝作不知道了——雖然好像也沒瞞過趙玉樓的樣子，每天都抱著她說著說那，就像生怕她喪氣沒了意誌一樣。
她那麽喜歡他，那當然是選擇配合了。
不過她還真不至於沒了信心和意誌，不知為何，她總對季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相信他可以的。
……還是等回去再催催他吧。
身為一個上進心極強的太醫，總有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要用瘦弱的肩膀擔起來的！
沈如煙如此這般想著，轎攆也很快到了金華宮門外。
“主子，好像是大公主……”沉雪看了眼前頭，對沈如煙低聲道。
沈如煙抬頭看去，正見大公主安靜站在金華宮們前，身後隻跟了一個宮女。
走至近前，她叫轎攆停下，自己走了下來。
“兒臣給宸母妃請安。”大公主忙行禮。
“不必多禮，大公主怎的不進去？”如今天熱，等在外頭怕是要受罪的。
“兒臣也是剛來不久。”大公主避而不談，轉而麵帶擔憂，眼底深處更藏著濃濃的愧疚和自責，“不知宸母妃身子如何？”
“我身子好多了，公主不必擔憂。”沈如煙笑了笑。
她不知道大公主每日都來卻被金華宮的人擋在門外的事，她身上毒素未清，誰也不會拿這些事打擾她，不叫無關人等打擾她的命令是趙玉樓下的，連虞妃都是在她堅持下才能進來的。
而沉香她們不待見大公主，就更不會在她麵前提。
所以沈如煙現在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被刺殺前同大公主那場聊天上。
她知道動手的是大公主的宮女，不過她覺得大公主應該不至於對她動手，更何況那日她眼裏的感激不似作假……她不覺得一個八歲的孩子能演戲演的那樣精湛到無可辨別的地步。
種種證據也表明那宮女是玥貴妃的人，大公主隻是個被牽連的倒黴鬼。
所以她對大公主的感官倒是還好。
聽到她的話，大公主微不可見的麵色鬆了些：“宸母妃沒事就好，兒臣……對不起您，不敢求您原諒，隻求您接下兒臣的歉意，兒臣定會日日誦經禮佛，為宸母妃祈福……”
沈如煙道：“公主不必自責，背後之人已經付出代價，我的身子也快好了，不正是皆大歡喜？”
想要殺她的人，費盡心機也會找機會，大公主隻是格外倒黴被選中罷了。
她本不是那麽好心的人，更別說反過來安慰間接害了她的人。
可大公主太小了，她又被皇後養過，身上更帶著皇後的七分習性，她實在不想苛責這樣一個孩子。
那瘦的下巴尖尖的模樣，雙眼也發腫了，一看就知道她也過的不好，隻怕連心都安不下來。
剛接連沒了兩個母親，又馬不停蹄的趕上這事，還親眼目睹了她被刺傷的過程……對一個孩子來說，實在刺激太大了。
難為她還能記著看自己，更沒有絲毫推卸或躲避的意思。
所以沈如煙對她當真不怨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