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齊太醫被收買了

劉安偏頭瞥了她一眼,心道這位倒是好運氣,沈美人眼見著要失寵,聖側正需個貼心人,這位怕是要起來了。

而這廂,沈如煙本就不明朗的心情在趙玉樓一通添堵下更傷心了,沉雪進去時,她還保持著方才的姿勢,躲在被子裏哭,沉雪一驚,忙上前使力掀開她的被子,沈如煙滿臉淚痕,哭得眼睛都紅了。

“他怎麽……他就是來看我笑話的……”

“主子……”沉雪忙拿起帕子幫她擦著眼淚,“皇上看見了也不要緊,等您的臉治好了,皇上定會回心轉意的,咱們安心吃藥敷藥,一定很快就會好的。”

“你也、你也知道我的臉不好,他便不會喜歡了……”想起方才趙玉樓聲音輕柔的一口一個不會厭棄不會嫌棄,沈如煙悲從中來,更覺得他虛偽了。

天底下怎麽會有喜歡無鹽女的男人呢。

她素來看重自己的臉,不止因這能為她帶來讚譽與驚歎,更因這是她立足之本——在夫君心中的立足之本。

若嫁與尋常人家,沒有能勝過她的女人,得夫君看重,她往後餘生都會好過得多,若為天子妾,這便是她青雲之路的階梯,是她沈家改換門庭的契機,她從來都知道自己這張臉能為自己帶來什麽,所以她苦練琴棋書畫,為自己的容貌加成,誌得意滿之時,也極注意保護這張臉。

未曾想才進宮三月,竟就落得這般下場。

沈如煙縱然再遲鈍,也知道自己這輩子可能就到頭了,即便治好了臉,即便再度得寵,每當趙玉樓看著她時,想到自己今日曾見過的這一幕,再是情濃,也要大打折扣。

而且……這張臉能不能治好,也未可知呢。

比起巧合,她更信有人蓄謀已久,若輕易就叫她的臉治好了,幕後那人謀這一場又為了什麽呢?

許久後,沈如煙止了哭聲,接過沉雪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紅腫的雙眼和泛紅的臉頰,複又戴上了麵紗,一旁的沉香打開藥膏盒子就要上前,卻被沈如煙製止。

“主子,您的臉……不可放任不管啊。”

沈如煙點了點頭:“我知道,便是再難,也要先治好臉再說。”

見狀,沉雪敏銳道:“主子是懷疑這藥……”

沈如煙沒說話,上臉的東西自要更慎重,眼下背後的人不明,誰知她有沒有收買太醫呢。

思量許久,她接過藥膏,往自己胳膊上塗了一些。

兩人忙阻止她,沉香性急,更是直接道:“主子何苦拿自己試藥,奴婢們都是吃幹飯的不成?您這身精心保養的肌膚何其珍貴,怎得這樣不愛惜?”

“隻這一處,不礙事的。”沈如煙不在意,若她的臉治好了,胳膊這一小處便無關緊要,若她的臉治不好,多這一處又如何?

都是爹生娘養的,同她進這深宮已是艱難,將來若有機會,她們還要出去嫁人的,憑白多這一處傷疤惹得夫君厭煩又是何必。

再說,這藥膏也未必有害。

“沉香——”這時,沉雪一聲驚叫。

沈如煙抬頭就見沉香也將藥膏往自己臉上塗,她忙一把搶過藥膏:“你這是做什麽?”

沉香直視著她:“主子待奴婢情同姐妹,你不願叫奴婢們受這苦,可有哪個做妹妹的願見姐姐傷害自己?不若有難同當!”

“有難同當是這般用的麽?”沈如煙被她一氣,方才傷感的情緒頓時去了個七七八八,指著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沉香梗著脖子不說話。

這時元棗快步進來,頗有些氣憤道:“主子,方才那吳選侍來看您,卻不知怎得勾了皇上去,竟就這麽跟著禦攆走了,真真是個狐媚子。”

“什麽!”沉香一聽就炸了,“好啊,看她往日如何巴結討好咱們主子,還以為她是個好的,卻不曾想見主子不過勢弱了些,便倒頭自個鑽營去了,可真是好手段!”說到最後,她冷笑一聲。

“人往高處走,她往日捧著我不過因我得寵,如今我眼見著要倒了,不另尋高枝還等什麽?”許是短短一天經曆太多,沈如煙出乎意料的淡定,“她能想著來看我,已經不錯了。”

聞言,沉香不忿,卻到底沒再開口,後宮裏來長春宮的不少,卻不知到底是看人,還是看熱鬧了,那不安分的吳選侍又能安什麽好心!

沈如煙催著沉香去洗臉,沉香拗不過生氣的沈如煙,洗了臉,卻依舊將自己的胳膊也塗上了藥。

少頃,後宮裏也傳遍了趙玉樓從長春宮帶走吳選侍的消息,一時間,所有人都在觀望——沈如煙還能不能起來。

而隨著這條消息席卷後宮的還有個小道消息——沈美人傷了臉情緒激動,對皇上發脾氣了,據傳說話很不好聽。

從來沒有人敢對皇帝大小聲,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後麵趙玉樓當眾帶走吳選侍的動機就有待商榷了,雖說沈如煙如今不大好,可到底寵了那麽久的人,何必當眾給她一個沒臉?

無非是動怒了。

若當真如此,沈如煙起來的機會就又微薄了一層。

後宮妃嬪們整日閑著沒事就喜歡看熱鬧,這麽一個大八卦她們可不會錯過,這時候不說整個後宮,最起碼一大半都在關注沈如煙的臉。

沈如煙自己也很是焦灼,因為翌日起身後她的臉上的紅疹並未緩解,看了看塗過藥的胳膊,那一片卻正有些發紅,襯得紅疹更可怖了,反觀沉香的胳膊卻光潔如初,什麽事兒都沒有。

沉雪眉頭緊緊皺著:“主子應該沒猜錯,這齊太醫該是被收買了。”便是再不懂醫的人,也知道塗上藥膏不會不緩解病症,反而更惡化了。

沉香沉不住氣,當即就怒了:“欺人太甚,這是料定咱們主子起不來了不成?卑鄙無恥,簡直無恥至極!”

沈如煙看著胳膊上那一片紅,心下卻有些慶幸自己謹慎沒有上臉,否則本也許能治好的臉,隻怕也要毀了。

“主子,您昨日該求皇上為您作主的。”沉香蹙眉扼腕,旋即又對她道,“咱們去求皇上,皇上那麽喜歡您,定不會放任旁人如此害您!”

沈如煙按住她欲拉自己的手,搖了搖頭。

沉雪歎了口氣:“你昨日也用了,可有任何不適?那姓齊的經驗老道,是準備齊全了的。”沉香塗了藥膏的胳膊可好好的。

“再老道也沒法一手遮天,若換了旁的太醫聯合診斷,怎會揪不出他的狐狸尾巴?”

“如何聯合診斷,去求皇上?”沈如煙麵色有些異樣的沉靜,“喜愛時,我是愛妃,不喜愛時,我算什麽東西。”聯合診斷?

真是做夢!

且不說趙玉樓遇刺正養身體,沒人敢拿一個毀了容的美人去煩他,便是他好生生的又能如何?

若他想為她出頭,不會昨日隻字不提,反而幸災樂禍。

帝王大多刻薄寡恩,他不會在意是誰毀了她的臉,他隻在乎結果——一個沒了美色的嬪妃,毫無用處。

她得寵之時,任她如何作妖,如何折騰他的後宮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如今他身邊有了新人,又如何會在意她是怎樣被暗害。

一瞬間,沈如煙好像想通了許多事。

是啊,若還有半分情分,他昨日又何必特地來落井下石一回,後來又那般給她沒臉,左不過是覺得自己臉毀了,便來尋最後一回開心罷了。

沉香眼淚瞬間便掉了下來:“那怎麽辦?主子怎能頂著這樣一張臉過一輩子?”自幼一起長大,她素來便知道沈如煙有多在乎她的臉,若當真治不好,她要如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