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是表態?
這時,趙玉樓忽地問劉安:“貴妃近日如何?”
“回皇上,貴妃娘娘胎尚未坐穩,近日無甚事,隻一心養著胎。”
趙玉樓點了點頭:“嗯,叫她最近別出來。”
劉安嘴角一抽:“奴才遵旨。”
沈如煙眼觀鼻鼻觀心,玥貴妃是太傅獨女,這是遷怒了吧?
趙玉樓轉頭看她一眼,問道:“祥嬪可欺負你了?”
沈如煙一愣,趙玉樓轉頭又對劉安道:“叫祥嬪也在自己宮裏待著,沒事別出來。”
啊這、沈如煙瞪大眼睛,這可是有孕的嬪妃,這麽隨意真的好嗎?
她有些疑惑:“皇上怎的如此問?”祥嬪的名聲已經傳到他耳朵裏了?
趙玉樓隨口道:“懷孕的人喜怒不定,不好相處得很,祥嬪隻要一出來就沒好事。”
這認真的麽?
沈如煙識趣地沒追問,轉而同他說起了旁的。
天氣晴朗,鳥語花香,坐在奢華舒服的禦攆上,渴了有茶,餓了有點心,身邊還有賞心悅目的美男同乘,沈如煙美滋滋享受了起來。
太後生氣,群臣參奏,就……再說吧,這種時候就掃興。
風雨沒來的時候,及時享樂就是了,明日事明日愁。
如此這般的同趙玉樓愉快地用了午膳,沈如煙才回了長春宮。
“主子,這是吳選侍方才送來的。”沈如煙剛坐下,元棗便迎了上前,手裏的托盤上有兩盤精致可口的點心。
自她搬出來後,吳選侍倒並不十分殷勤,隻時不時送些東西來,不算貴重,卻都是自己親手所做的點心繡品,心意十足。
人心肉做,她這般作態,沈如煙便是再心硬也軟化了幾分。
“你將那盒帕子給她作回禮送去吧。”沈如煙指了指梳妝台上的一個盒子。
元棗有些猶豫:“這不是您最喜歡的帕子麽?”
“我還有旁的可用,你送她便是。”
這帕子用料不俗,吳選侍同她一樣家世不高,想來入宮也沒帶多少銀錢,後宮這地方處處要打賞,這帕子她無論是自己留著用,還是用來打點,都能派上用場。
吳選侍此人縱然有幾分小心思,卻從未對不起她,她既誠心交好,她也不必將人拒之門外,有來有往便是。
這廂元棗剛離開,玥貴妃的人就到了。
沈如煙驚訝出門,便見映蘭站在院外,身後還跟著一列捧著托盤的宮女。
“見過沈美人。”映蘭見她出來,微福了福身。
沈如煙笑臉相迎:“映蘭姑姑不必多禮,我說今兒怎的喜鵲一直在叫,原是有貴人上門。”
她今日很是識趣,說的話也好聽,映蘭麵上的傲氣淩人總算收了些,露出幾分笑意:“這不是咱們貴妃娘娘得知您晉位,心下高興,叫奴婢道喜來了。”她轉過身,叫沈如煙看清楚了托盤上的東西。
頭麵首飾,名貴錦緞,樣樣不俗。
沈如煙心裏清楚,怕不是因晉位,而是禦花園變成海棠園的事,這樣的盛寵,驚動了這位貴妃娘娘。
“嬪妾一介美人,怎敢勞貴妃娘娘記掛。”沈如煙麵上惶恐,連連擺手。
見此,映蘭更滿意了幾分:“娘娘既賞,美人接著便是,娘娘如今悉心照顧龍胎,無暇分身,您伺候好皇上,便是為娘娘分憂了。”
這話……皇後聽了真不會生氣麽?
沈如煙佯裝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惶恐的謝了恩,將映蘭滿意的哄走了。
她進門,看了眼那堆東西,便隨意叫沉香放進庫房了。
難怪偌大後宮,有孕的就這倆——感情都不是善茬啊。
沈如煙搖了搖頭。
*
翌日,太後那邊還沒動靜,朝堂上就先炸開了鍋。
群臣就沈如煙乘禦攆一事參了她一本,連措辭都同趙玉樓昨日所言相差無幾,左不過就是禍水妖姬翻來覆去說,據說太傅的人參她尤其狠。
沈如煙理解,畢竟人女兒在後宮呢,她擋路了不是?
隻是那些參沈恪的怎麽回事?
——教女無方,不堪為官?
沈如煙入宮這麽久,第一次真的生氣了。
“那群人莫不是眼瞎?父親為官多年,素來恪盡職守,每年政績考核都是優,他們憑什麽這樣汙蔑他!”她不可置信地開口。
就因為她坐了禦攆?
禦攆她敢不經皇帝允許就擅自上麽?他們不能不敢噴皇帝,就找她這個軟柿子捏吧?
罵她她認了,畢竟禦攆她實實在在確實上了,可與父親何幹,他為官數十載,向來恪盡職守,百姓有難都衝在第一線,難道就隻配得一個“不堪為官”的評價?
沈如煙生氣之餘,心下也有些後悔,自己昨日不該衝動的。
沉雪為她順了順氣:“主子莫生氣,咱們大人為官如何,皇上自是看在眼裏的,不會被他們胡言亂語蒙騙了去。”
“大人這樣的好官,他們上下嘴皮子一碰竟就全然否定,真是氣人。”沉香也憤憤道,“主子您一定要請皇上為大人做主啊。”
聞言,沉雪眼皮一跳,忙對沈如煙道:“後宮不得幹政,皇上心中自有論斷,主子,不可隨意揮霍寵愛啊。”
沉香皺眉看她:“後宮是不得幹政,可那是咱們主子親生父親,本就蒙受誣陷,難不成連求皇上做主也不行嗎?”
“不過一幫子人信口胡說罷了,哪就算得誣陷?隻要皇上不信,就誰也奈何不得大人!”
“你也說了要看皇上信不信,若主子不求情,皇上信了又該如何?咱們大人的官途就這樣毀了麽?”
“皇上信不信,不是咱們主子能左右的。”沉雪盡量平和地對她開口。
“那就連試都不試——”
“別吵了!”沈如煙皺眉開口。
兩人齊齊住了聲,沉雪彎腰扶著她的肩,勸道:“主子,若皇上處置了您和大人,不就成自打臉麵了?如今朝臣大部分都在參您,隻要皇上不信,您就穩當著,隻有您穩當了,大人才會穩當。”
一旁的沉香張口欲言,不過頓了頓,到底沒再說話。
“可若皇上信了怎麽辦?”沈如煙蹙眉憂慮,“哥哥說過,這些朝臣最是陰險不罷休的,當盯準了一個人的時候,如果沒有把柄,他們傾盡全力也會製造把柄,直到將那人拉下去為止。”不怕他們陽謀,就怕他們搞陰謀。
沉雪還想勸她:“皇上很大可能並不會如何,若您開了口求情,恐會折了自己的寵……”
“我知道。”沈如煙點頭,同乘禦攆,這隻是趙玉樓和太傅鬥氣所致罷了,甚至今日百官皆參奏的局麵他也早有預料,他很大可能不會如何。
隻是若太傅勢頭太猛纏鬥不休,或者趙玉樓忽然腦子一抽怎麽辦?
玥貴妃來者不善,太傅自然傾力幫她,自己已經擋道了,他們若執意針對,便是自己安全了,卻不免會連累父親被他們針對,那又該如何?
即便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賭。
她進宮這段時日,也算得寵,若能在趙玉樓麵前有一分臉麵,若能用寵愛換得父親安寧,便足夠了。
她大不了失寵,這宮裏無寵的嬪妃多了,甚至許多人都在刻意避寵,多她一個不多。
她惹出來的事,不能叫父親承擔。
沈如煙定了神,再抬頭眼神堅定了下來:“皇上可下朝了?”
沉雪無奈歎了口氣:“皇上在坤寧宮。”
聞言,沈如煙也歎了口氣,昨天才給了皇後一個沒臉,饒是她再樂觀,也不敢想皇後會幫自己,想到先前皇後能為了舟城水患跟皇帝剛,顯然是對百姓頗為關心也很正直的一個人,如今對著自己這個“媚上”又得罪了她的人,想也知道沒什麽好感,不落井下石就算大度了。
她起身,理了理衣裳:“去請罪吧。”皇帝不會犯錯,錯的隻能是她。
嬪妃犯錯該怎麽著來著?
哦,脫簪待罪。
沈如煙坐在梳妝鏡前叫沉雪卸著珠釵,卻聽外間劉安的聲音響起,她頓了頓,往外走去。
“奴才見過美人。”看到她,劉安躬身行了個禮,又笑道,“昨個番邦進貢的特製香粉到了,皇上想著美人,便叫奴才都送過來了。”
沈如煙一愣,這是表態?
她看了沉雪一眼,後者會意,忙拿出了一個荷包,瞧著扁平,該是裝了銀票的,她躬身遞給劉安。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劉安忙推辭,“奴才就是個辦差的,每回從美人您這裏回去都不空手,這奴才著實過意不去……”
沈如煙笑了笑:“公公辦差辛苦,這點子東西也就是請公公喝杯茶罷了,不值當什麽。”
劉安這才雙手接下,笑著道:“奴才便多謝美人賞了。”
“公公客氣。”說罷,沈如煙眉頭微蹙,似有些關切的模樣,“今日不曾見皇上,不知皇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