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道歉的誠意,他懂得很!

“朕天生早慧,從來自詡能看人七分透,可在你身上……朕看不透,甚至不知道你在氣什麽。”

沈如煙眼睫一顫。

頓了頓,他又道:“若是因為那夜遷怒謝長風……朕向你道歉。”

他話音剛落,沈如煙沒控製住抬起頭,正好撞進了他深邃而直白,還泛著堅定的眼眸。

她啞然失語。

這樣傲氣睥睨又不可一世的人,她從未想過他有一天竟也會願意放下身段,向人低頭。

本就不寧的心緒更亂了些,可其中卻不知又夾雜了什麽,酸澀難言。

見她不說話,趙玉樓咬了咬後槽牙,接著道:“謝長風品性無暇,能力出眾,朕會如從前般重用他,他前程依然一片光明。”

對,道歉的誠意,他懂得很!

沈如煙攥著的手緊了緊,心更慌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

“那些女人……朕也沒碰過,都是氣你的。”趙玉樓的聲音不自在極了。

這下沈如煙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話:“你騙人,她們個個扶腰腿軟你當我瞎嗎?”

她這話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豈料趙玉樓卻笑了起來,臉上的笑容在暗夜裏明的晃眼:“你吃醋了?”

沈如煙哽了一下:“臣妾不敢。”

“朕說了沒碰就是沒碰,腰酸腿軟眼泛烏青……那是叫她們徹夜抄書繡花來的。”說到這裏,他語氣裏不由帶了些怨念,“你以為幹巴巴看著女人寫字繡花很有趣麽?”

沈如煙表情空白一瞬,在這荒謬的事實後還不由想起前日在坤寧宮聊天時,柔妃脫口而出的一句“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實實在在驚訝到了她。

眾所周知,柔妃認字還行,可讀書背詩實在難為她,可近日裏,柔妃不說出口成章,可說話卻當真文縐縐了不少。

原來都是他的功勞。

難怪這一個月嬪妃們麵上無異,可眼底的怨氣都要衝天,直叫她覺得後宮若有厲鬼,隻怕都要被這怨氣滋養壯大十幾倍。

她先前還隻當是她們擺爛習慣了,不想爭呢。

趙玉樓見她表情恍惚,忍不住放軟了聲音:“你還有什麽要朕解釋的?”

沈如煙眼睛動了動,不知道該說有還是沒有。

趙玉樓當她默認沒有了,臉上笑意愈發明顯,放開她手腕就要抱她。

沈如煙這回反應過來了,也許是腦子抽了,下意識彎腰從他臂彎裏穿過去就跑了。

趙玉樓表情也空白一瞬,愣了好半會兒都沒反應過來,直到沈如煙跑遠了,他臉色才頓時黑了又黑,他涼涼盯著她跑遠了的背影,咬牙切齒:“沈如煙!”

“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廟嗎!”

沈如煙沒聽到他的話,帶著沉香頭一次毫無形象的狂奔進長春宮:“快,快關門!”

沉香下意識照做,直到拿了擋板關死了門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她臉色一白,結結巴巴道:“主、主子,外頭是、是皇上。”

沈如煙腦子裏斷了的那根弦終於接上了,接著便頂著沉香同款小白臉,一時訥訥不敢言。

她做了什麽?!

……也、也不能怪她。

趙玉樓要是好好說話,她一定好好聽著,可誰叫他要抱她,誰叫他放開了她的手呢。

不跑簡直對不住自己這機靈的小腦袋瓜。

當時她在想什麽?

哦,不能靠近男人,會變得不幸。

最重要的是——再多堅持會兒,她可能就要撐不住了!

她都打定了注意要斷寵了,誰知道他、他不按常理出牌呢?

她以為他們緣分早就盡了,此後兩不相幹了,誰想在他眼裏,就好像隻是鬧了一場小脾氣一樣,那夜自己說的話對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來說,已經不止是僭越犯上了,他……他不氣嗎?

若換個人,隻怕都忍不下,他還肯放下身段來向她道歉……

說沒心動是假的,可他們矛盾的爆發點在謝長風,卻不僅限於謝長風。

可他這一個月都是做戲說要氣她,今夜說開了,隻怕後頭不會罷休,想必還有得扯。

不如她便直說吧,她始終介懷他拿沈承硯當炮灰的事,小德子那番話更如刺一般深深紮在她心上,按說為臣之道本就該身先士卒為君分憂,她不怪他,可作為枕邊人,就當她心眼小吧,她始終釋懷不了。

先前不說是擔心撕破臉,到底麵對的是喜怒無常的帝王,她不敢冒險,可從今夜他的態度來看,對她的包容度應該還尚可。

而且……他那樣認真的道歉,也在挽回,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她瞞著自己的心思也不應該,他有權利知道。

沈如煙抬手抓了一把頭發,神色糾結又難過,最後在守夜太監驚恐如看瘋子一樣的眼神裏,終於泄氣般開口:“我困了。”

回**再糾結。

外頭冷得很。

沉香忙扶著她往回走:“主子手怎得這樣涼?快些進屋,奴婢給您暖個湯婆子。”

“嗯。”沈如煙悶悶道。

門外,趙玉樓負手而立,咬牙許久,又沉思良久,終於也轉身離開,沒再為沈如煙短短時間飽受風霜的小心髒再添磚加瓦。

廟在這,還怕逮不到人麽?

他一點都不急!

就是今夜又要獨眠了,那被窩冷冰冰的毫無人氣,真是煩!

沈如煙因為心裏有事,躺到**亂七八糟想了一堆,直到淩晨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翌日不必請安,她又是日上三竿才醒。

看著沉香幾人欲言又止的神色,她坐在梳妝台前邊打哈欠邊問大道:“怎麽了?”

沉香輕咳一聲,低聲道:“就是昨夜,咱們回來時……動靜太大,您臉色也不大對,守夜太監們都瞧見了,所以今兒傳的不太好聽。”話落,她又補充道,“那等碎嘴的,虞妃娘娘已經罰了他們了。”

正殿和東西兩殿都各有一個守夜太監,西側殿這邊倒沒亂說,可另兩個嘴有點碎。

沈如煙一愣:“他們說什麽了?”

沉香又咳嗽了好一陣,結結巴巴道:“就是……您失寵又失勢,昨夜又被安昭儀刻意打擊,有些……受不住,大半夜跑出門撞了邪,咳……”

不是她說,昨夜的主子……可能是被皇上嚇的,實在同平常的她很不一樣。

人小太監也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