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沒見過這麽斤斤計較的男人

沈如煙不明所以的應了下來。

“對了。”她轉頭看著趙玉樓,微微糾結著這話題要怎麽起的自然些。

“嗯?”

“兄長去安德許久了,不知他差事做的如何?”

“不錯。”趙玉樓點頭肯定,眼裏隱隱多了幾分讚賞,“機敏善任,應變靈活,是個靠譜的將才。”

沈如煙也笑道:“兄長平生最大誌向便是安民報國,若他知皇上這樣盛讚,隻怕要喜極而泣了。”

聞言,趙玉樓不由想起先前看到的沈承硯那張堪稱淡漠清冷的臉,實在難以想象這張臉上的喜極而泣是什麽模樣。

他也不覺得沈承硯能做出這種表情。

忽略沈如煙的睜眼說瞎話,他道:“此番青州之行,除去陸鬆雲,便屬他的功勞最大。”能單槍匹馬潛入河臨,並在不被發覺的基礎上摸清河臨兵防布陣圖,還順勢給了河臨王埋了一個不小的雷,其人無論是謀略還是身手,都堪稱奇才。

趙玉樓到底同河臨王打了多年交道,後者有多奸猾雞賊,他是深有體會的,由此也愈發顯出了沈承硯有多能幹。

直到此時,趙玉樓才真真正正將這個能臣看入了眼裏。

沈如煙壓下心中喜悅,試探道:“那河臨王還有幾日活頭?”剛說完,她又猶豫了下,“這是可以說的嗎?”

“可以。”趙玉樓一挑眉,道,“今年……許能在太後生辰上,給她送份大禮。”

這意思,河臨王都活不到明年?

太後生辰可也就半年時間了。

沈如煙眼睛一亮:“那哥哥明年就能回來了?”興奮之下,她直接喊出了私底下的稱呼。

“差不多。”趙玉樓也沒給準話,反笑看著她,“渺渺想要他官升幾品?”

“皇上覺得兄長的能力能做幾品,便升幾品就好。”沈如煙才不上當。

“你兄長能力與謀略兼備,可當將相之才。”趙玉樓笑了一聲,言辭間倒頗有幾分真心之感。

“那陸大人呢?”

聽到陸鬆雲的名字,趙玉樓臉上的笑意頓時多了幾分算計,語氣莫名:“陸鬆雲……他既喜歡青州,便就安生待在那,好好為他愛護的百姓發光發熱,他大抵樂意得很!”

顯然,雖然先前靠著金狀元成功洗白不少,趙玉樓也的確欣賞這個難得的人才,可他也不會就這樣好說話的放他回來,陸鬆雲……還有得熬。

沈如煙點了點頭,隨即才輕聲道:“說來,平山如今安分的很呢,百姓們也安居樂業不鬧事了,除去陸大人治理有方外,百姓到底也是乖覺的,那兩成賦稅……”

她剛試探性的提起,就見趙玉樓輕嗤一聲,簡單明了道:“皇後叫你問的?”

不,她讓我勸勸你,免得坑了百姓,又坐實了暴君之名。

“皇後娘娘心係百姓,我也覺得……”

“朝令夕改可不像話。”趙玉樓打斷她的話。

“都一年了,哪能算得朝令夕改?”

“你見哪家賦稅就加一年的,拿朕當笑話還是拿百姓當笑話?”

“若能減免賦稅,隻怕百姓樂得當笑話呢。”百姓隻會高興,你可少蒙我。

“樂意做笑話是他們的事,朕可不做笑話!”

“可往朝適逢喜事,人家皇帝都大赦天下呢,咱們就減免個賦稅,已經算低調了。”

“何喜之有?”趙玉樓挑眉看她。

“河臨王敗北,普天同慶都不為過吧?”沈如煙又一指對麵正歪頭看著他們的小白,道,“天降祥瑞,難道也不該喜麽?”

趙玉樓低頭笑了一聲,淡淡提醒她:“河臨王敗北,那是朕謀略有當、底下將士奮勇為先之故,同慶可以,獎勵勞苦功高的將士也理所應當,可百姓實不該沾這等光,而祥瑞……”他複又挑眉,直直看著沈如煙,“這玩意兒怎麽來的,還需朕再提醒你一遍?”

他一通辯白下來,沈如煙啞口無言。

這小心眼的……

沒見過這麽斤斤計較的男人。

“可百姓也是皇上的子民,更是您的孩子,皇上……算的也忒清楚了些。”沈如煙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正因為朕將他們當子女待,才更要為之計深遠,有功即賞,有過則罰才是恒理,一味給甜頭隻會養廢了人,你見過哪家被溺愛的孩子長大成器的?”趙玉樓語調淡然,誠誠而言,仿佛真的是這樣想的,“且除去河臨王,令天下安定,本就是百姓得益,人不能有了一顆糖,又想再要一顆,沒這樣的道理。”

“……”

竟然好有道理。

趙玉樓深深開口:“升米恩,鬥米仇啊,給的太多,反會養大了人心。”

沈如煙不由麵露深思。

她絲毫不知道自己被洗腦了,反而真的在心裏默默琢磨起來他的話來。

趙玉樓喝了口茶,轉頭看她一眼,眼裏不自覺浮起明顯的笑意。

“不過這祥瑞……著實替朕解決了不小的麻煩,該再記你兄長一功。”

沈如煙又被他帶偏,轉而聊起了沈承硯。

直到許久之後,話題又繞回來的時候,隱隱已經被洗腦成功的沈如煙更說服不了他了。

在此事上,趙玉樓的態度也異常堅定,任憑沈如煙如何求情都不肯退半步。

直到晚上入睡前,沈如煙都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卻又實在說不上來,隻能帶著深深的疑惑進入了夢鄉。

翌日,她還記得趙玉樓說的要帶她去哪裏,一整日哪都沒去等著他,卻久久不見人,直到晚膳後,才見到了姍姍來遲的趙玉樓。

“皇上可用過晚膳了?”

“還未曾用。”趙玉樓接過她未說出口的話,轉而拉著她出了門。

沈如煙不明所以的跟著他離開,見劉安等人沒跟上來,她便也揮退了沉雪等人。

“皇上今日很忙?”

趙玉樓悠悠走著,隨口回道:“嗯,許是等不到太後生辰再送禮了。”

這意思……河臨王等不及了?

趙玉樓又偏頭看她一眼:“今兒可無聊了?”

“今日我一直在等皇上,有盼頭的時候,總是不無聊的。”

趙玉樓低低笑了一聲,道:“近日許會忙些,待此事了了,再陪你玩。”

沈如煙理解的點點頭。

河臨王可不是那等沒腦子的,趙玉樓不說廢十分心力,可繁忙總是免不了的。

“皇上忙政事就好,我會自己找樂子的。”

“去找禧嬪玩。”

沈如煙莫名聽懂了他言下之意——別找皇後。

可皇後不也是女人,跟誰玩有區別麽?

真不懂你什麽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