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路遇新村善婦人

時間已經過去好幾日,這一天,在去往懷玉山脈的林間小路上,黑子和葉唯一孤寂地走著。

“葉子哥,我渴……”

因為正值中午,所以炎熱的陽光暴曬而下,二人都有些煩悶和口渴。

“黑子乖,前麵很快就要到一個新村子了,到了村子,我們就有水喝了。”

葉唯一有點心疼,也有點無奈。

心疼是對黑子年紀輕輕,卻要受如此苦難的心疼;無奈,是對世途不分老弱的無奈。

葉唯一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後腰,對著身後的黑子和善地笑著:

“來,後麵這一段路葉子哥背你。”

黑子靜默,站在身後沒有動,眼睛呆呆地看向葉唯一。

“黑子還有力氣,黑子不要葉子哥背!”

稚嫩卻堅定的話從黑子嘴裏說出,葉唯一轉頭,止住了淚奔的衝動,站起身,走到了黑子的麵前。

“那我們手拉手,一起走,好不好?”

“好……”

黑子回道。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淘氣的孩子消失了呢?哦!自從村老不在了以後,就變得如此倔強了吧。

葉唯一牽著黑子的手,邊向前走,心裏邊想著。

如此心結,葉唯一不知道應該怎麽樣才能去化解,他隻能日夜陪在黑子的身邊,默默地陪伴著。

“黑子……”

葉唯一輕聲地喊了一聲。

黑子抬起頭看向葉唯一,眼睛裏沒有疑惑,隻有平靜。

“你…………你可不可以…………”

“葉子哥,前麵有煙。”

黑子打斷了葉唯一的話,指著遠處的一縷炊煙對著葉唯一說道。

葉唯一望向炊煙,拉著黑子的手更是緊了一點,似是怕他掙脫,獨自離去一般。

“終於是有人家了,黑子,你有水喝了……”

葉唯一放下心來,開心的對著黑子說道。

“嗯……”

黑子點頭,輕輕地回了聲。

“走!”

二人激動地向剛發現的村子走去。

走到近處,葉唯一才發現稱之其為村子真是誇大了。

隻見呈現在葉唯一麵前的是幾座破落的茅草屋,草屋前,幾個垂髫幼兒在互相玩耍,茅草屋的不遠處,幾個破布著裝的百姓在幹旱的土地上尋找什麽。

“大娘!大娘,您好,我想問下,這裏離懷玉山脈還遠嗎?”

葉唯一走到一位上了歲數的婦人麵前,誠懇地問道。

“叫什麽大娘!這裏沒有大娘,我不是你那什麽大娘!”

不知葉唯一是哪句話得罪了她,本該嬉笑的臉瞬間就緊繃了,隻見她狠狠地懟了葉唯一一頓。

“額…………”

“大………………”

葉唯一還欲再說,不想那婦人竟惱羞成怒起來。

隻見她拿起掃把,對著葉唯一的麵前的地就是一頓打掃,邊掃還邊說:

“一點眼力勁都沒有,還學別人行走江湖…………”

“我這個年齡像大娘嗎!小小的年紀眼睛就不怎麽好用了,誒…………”

婦人作昂天長歎狀,弄得葉唯一頗有些哭笑不得。

你直接說叫你姐不就行了嘛,這繞來繞去的,葉唯一隻覺得心好累,女人這種生物真的是太

難搞了。

“那個…………”

“那個什麽…………”

葉唯一看見婦人看過來的攝人目光,隻覺當初力戰蛇母都沒這麽有壓迫感。

“姐?…………”

婦人或許是賣唱的,那臉變得叫一個快,怒色頓去,喜笑顏開地看著葉唯一道了聲:

“誒……”

葉唯一想做扶額狀,但是時間有限,他再次複述了一遍剛才的話。

“懷玉山脈嗎?…………”

婦人沉思,且打量著二人。

“你們去那裏做什麽?懷玉山脈精怪極多,你們二人一為稚童,一為少年,雖稍有一戰之力,卻難敵成年精怪啊。”

婦人想勸說二人回去,但她不知,葉唯一和黑子早已是孤注一擲了。

“我等此去,隻為學習道法,歲月如梭,如果蹉跎而過,不如早日成為野獸腹中之物。”

葉唯一的回答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般人聽到,都會熱血沸騰。

但這個婦人明顯不是一般人,她看著葉唯一和黑子,隻當他們倆是離家出走的少年,不知江湖險惡,所以更是想好心勸說。

“我勸你們還是早日回家,懷玉山脈不是一般人能去的,雖然時常聽說上麵有人下來,但我也沒見過,所以並不能告知你們更多的信息。”

婦人如實相告道。

“多謝大姐相告,敢問大姐,幼弟腹中饑渴,不知可否在這裏討碗水喝?”

葉唯一雙手抱拳,微微躬身的說道。

婦人先是麵露難色,然後目光在二人的身上一陣打量,一會兒後,又複見笑顏,隻見她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說道:

“稍等,我這就去拿水……”

還沒等婦人遠去,旁邊不遠處的幼童就是一陣吵鬧聲傳來。

“娘偏心,娘偏心,二寶剛剛也問娘要水,娘咋不給,娘偏心!”

婦人駐足,對著那幾個頑童就是一頓臭罵。

“閉嘴,再吵吵,回來抽你一頓。”

稚童被嚇住,雖然不敢再大鬧了,但是卻哭了起來。

“嗚……嗚……二寶渴,二寶也想喝水……二寶要找爹去,二寶要爹評評理。”

稚童邊哭邊朝著在旱地裏找東西的一位中年人走去。

婦人不再理會自己的兒子,轉身走進裏屋,從裏屋端出一碗水,對著葉唯一說道:

“喝吧……”

葉唯一看向那碗中的水,雖然心裏有點疑惑,但是此時也沒有刨根問底。

接過那碗水,葉唯一把它遞給黑子,說道:

“來,黑子,喝水……”

“葉子哥,你先喝吧……”

黑子平靜地說道。

“你先喝,你喝完,我再喝,而且,我也不渴。”

黑子搖搖頭,不相信葉唯一的話,隻見他再次說道:

“你喝,我再喝……”

葉唯一無奈,隻得端起碗,抿了一小口,然後遞給黑子道:

“來,你多喝點……”

黑子接過碗,看著碗中的清水,端起碗就是一頓猛飲。

婦人看著那碗水,壓下喉嚨的幹燥,悄悄地咽了一口唾沫。

黑子把水喝完,空碗遞給婦人,說道:

“謝謝大姐……”

婦人輕笑,和藹的目光看向黑子。

“一點小事,不用道謝……”

“多謝大姐款待,小弟無以回報,些許黃白之物,還請不要嫌棄。”

葉唯一遞給婦人一點黃金和白銀,然後親切地說道。

“你把我當什麽人了,把我們家當成什麽了,土匪嗎?我們老鄭家雖然不是什麽豪門大戶,

但是也不是點點小利,就要非人回報的人。”

“我隻當你情況特殊,急需幫助,所以才給你水喝,不想你竟會以為我會要你錢財!”

婦人越說越激動,嘴裏的唾沫星子更是四濺紛飛。

遠處的幾個爺們聽見這裏的聲音,還以為他們發生了矛盾,急忙跑了過來。

“老鄭家的,沒事吧?……”

幾個爺們把葉唯一二人圍了起來,然後才詢問起婦人來。

“沒事兒,沒事兒,你們圍著人家幹嘛,他們也沒怎麽,我就是端了點水給他們喝,他們非要給錢,我生氣了,也就大聲了點。”

婦人連忙解釋之下,眾人才沒有圍住葉唯一,轉而倒是勸起了婦人來。

“要我說,你還是收著吧,這樣到時候也好離開村子,省得天天沒水喝,到時候也好到城裏找份活,養活一家老小還是沒有問題的。”

“對啊,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難過,現在連水都比以前少了好多,挑擔水,都要跑十幾裏地,真的是……”

“鄭家的,人家也許不缺那幾個錢呢,城裏的先生不是說嗎,善有善的報,惡有惡的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這刀子嘴,豆腐心,今天也許是碰見了好心人呢…………”

眾人哈哈大笑,邊笑還邊朝著葉唯一二人看去。

“都在這圍著做什麽,不用幹農活了?散了散了……”

外圍,鄭父終於是趕了回來,隻見他一回來,就朝著圍觀的眾人如此說道。

“老鄭啊,我們剛剛還在說你呢,別人送錢給你婆娘,你婆娘還不累嘞,要是我,巴不得叫他多給點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又是一陣善意的大笑。

“去去去!說話都說不清楚,還別人送錢給我,這世上,誰掙錢好掙了,人家離家遠行,正是需要銀兩的時候,我們這邊拿一點,那邊拿一點,到時候,人家路上錢財不夠了怎麽辦。”

“我雖然沒進過學堂,但是也知道幫人就是幫己的道理,誰都有遇見問題的時候。”

婦人端正身姿,對著圍觀的眾人就是一陣教育,看她那意氣風發的樣子,顯然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呦呦呦!說你胖,你怎麽還喘上了呢…………”

圍觀的其他相齡婦人皆聞言輕笑,鄭家的為人她們是知道的,所以,她們平時也樂於開一些小玩笑。

“好了,你們都散了吧,我和我當家的說說……”

眾人聞言散去,然後婦人把剛才的事情對著中年人重複了一遍。

鄭父聽完後,拿起黃白之物,交還到葉唯一的手上,淳樸地說道:

“我們隻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輩子跟土地打交道,也用不到這些,倒是你們,在外遊曆要各種花銷,這些俗物,還是還給你們為好。”

鄭父的目光雖然渾濁,心靈卻好似一汪清水,不舍得占有他人一絲便宜,秉持著吃虧是福的道理。

日常生活中,多少人貪婪成性,殊不知,德不配位,有時候是禍非福啊。

“伯父品德,唯一佩服!”

“唯一不才,剛剛聽聞貴村似乎水源出問題了,不知是何問題,要是可以解決,唯一願獻微薄之力。”

葉唯一看著麵前的鄭父,淡然一笑,然後真誠的說道。

鄭父聽到這個,眉頭就緊皺起來,腦海裏仿佛有化不開的愁緒。

“誒……”

隻聽他一聲歎息,隨後說道:

“這個問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先帶你去那口井看看吧,”

鄭父說完,就帶頭向村裏的井走去。

路上,二人邊走邊聊,原來幾月前,村子裏的那口井還是正常的,但是不知怎麽回事兒,之後幾天,突然之間就少了好多水,然後在後續的日子,水是一天比一天少,村子裏的人呢,離開的也是一天比一天多。

留村的人也試過很多種辦法,比如在別處打水,可是,新挖的井剛開始還挺正常,越往後水量也是越來越少。

現在還留在村裏的,要不就是不知道該去哪裏,要不就是家裏沒錢,沒地兒去。所以隻能從遙遠的地方挑水喝。

“鄭伯父,我想問下,剛開始水量變少,是從哪裏開始的?”

葉唯一有點疑惑,水位是一天天的減少,而不是瞬間消失,那麽說明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是慢性的。

如果是慢性的,為什麽以前沒有發生,偏偏就發生在這段時間呢。

葉唯一不斷地細想著。

“剛開始啊,我想想,哦!想起來,我記得剛開始也是從村子裏那口井開始的,就是那口井水沒了,大家才去別處挖井找水的。”

鄭父看了看身旁的葉唯一,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肯定地說道。

“既然是這樣子,那麽問題很大概率還是出在那口井上,當然,現在隻是推測,可能還有其他的可能性。”

葉唯一想了下,隻能下出這麽個結論。

“總之,還是要先去看下,才能知道具體的情況。”

葉唯一最後說道。

二人並排走著,很快就來到了村子裏以前的大廣場上。

“喏,就是那裏……”

鄭父以嘴示意了那口井的方位,然後對著葉唯一說道。

葉唯一抬頭看,隻見前麵不遠處,一口老井鑲嵌在地麵之上,四周種有幾顆白楊,微風吹來,帶來一陣清爽,想來以前的夏天,這裏一定是村民們防暑玩樂的好地方。

葉唯一走到井邊,他蹲下身,靜靜地觀看並摩挲著井邊的土地。

“看這皸裂的紋路,幹旱有一段時間了……”

葉唯一喃喃自語。

“是啊,有一段時間了,不然我們這村子,以前的人可是很多的,現在啊,都逃難到親戚朋友家裏去了。”

“像我們這種毫無根基的小老百姓,離了村子,又能去哪兒呢……”

鄭父無奈地吐槽著。

這個世道,活著本身就無比艱難,再加上天災人禍,那有時候更是雪上加霜。

“伯父,我下去看下,您站在上邊幫我看下就行。”

葉唯一看著略顯無奈的鄭父,心裏的滋味頗不好受。

人人都知道士農工商,但是這些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百姓何時得到過他人應有的尊重呢。

“不行,這太危險了,不行,絕對不行!”

“而且我們上次已經派人下去看了,下麵可是什麽都沒有啊……”

鄭父毫不遲疑的拒絕讓葉唯一心裏溫暖無比,他細細思量,好像無論是小元村還是這個村子,他碰到的都是一些老實巴交的百姓。

“沒事的,我心裏有數的……”

不等鄭父再次說出拒絕的話,葉唯一摸了摸黑子的頭,以作安撫,然後,開始沿著麻繩,攀爬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