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離葉家
是夜，葉府，葉無道雙目無光的看著屋頂。
從下午儀式完成後，他就被那婦人叫人送回到自己房間了，現在的他已經是一個廢人，沒有靈根就相當於沒有天賦，到時候習武學道，皆艱難無比。也就是說，他的未來生涯，被那個婦人一下子砍斷了。
“雲家！還有葉家！此仇不共戴天，我與你們勢不兩立！！”
葉無道想到那個婦人，就怒火中燒。
她是葉無青的生母，也是雲家家主的小女兒，喚為雲霓裳，打小就嬌生慣養，錦衣玉食。當年他生母逝去，葉天玄為拉攏雲家，才娶得雲家小女，過門之前，倒也是安分守己之人，坊間傳言都說其賢良淑德，哪成想，過門之後，心思竟如此歹毒。
“寧兒，不知道寧兒怎麽樣了。”想到今天挺身而出的藍寧，葉無道內心深處感動不已。
“這個傻姑娘，別人都怕得罪那姓雲的，沒有站出來為我說話，你說你出來做什麽，你是不是傻啊……”
撐起乏力的身體，葉無道踉踉蹌蹌地奔向藍寧的房間。
因為藍寧需要時常照顧葉無道，所以房間是在葉無道的隔壁，而葉無道呢，一天的儀式下來，早已是精疲力盡，被仆人抬至房間之後，剛剛才醒，所以到現在才想起藍寧。
“寧兒？寧兒？……”葉無道打開藍寧的房門，發現裏麵並沒有她的身影。
寧兒怎麽還沒回來，對了，今天她被那姓雲的拉去處罰了，難道還在刑罰室嗎？想到這的葉無道臉色大變，慌不擇路的朝著刑罰室跑去。
“寧兒，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寧兒，寧兒……”邊跑邊想的葉無道無聲地為藍寧祈禱起來。
他想起了與藍寧接觸以來的點點滴滴，這個靦腆，恬靜的婢女是什麽時候在他心裏落下了影子呢，也許，是她撲下來的那一刻吧……
“道少爺，今天你又偷懶了，先生說過了，要三省吾身的，快點起床……”
他想起了她叫他起床晨讀的日子。
“道少爺，這是我在街上買來的金瘡藥，今天寧兒看少爺練劍又受傷了，就想著家裏備一點，來，寧兒給您塗上……”
他想起了她在他身旁看他練劍的樣子。
“少爺，你說人們為什麽要打仗啊，大家一起和和平平的生活不好嗎。如果不打仗了，寧兒就種好大一片果林，到時候，少爺就天天有果子吃了”
他想起了她有時候天真的樣子。
“………………”
“傻丫頭，這個世界哪有那麽多的如果啊，過好當下，才是最根本的啊。”
“當下，無道隻希望你能平安啊，寧兒……”
葉無道嘴角露出了苦笑，是他沒用，連累了藍寧。一個連自己的婢女都保護不了的葉家少爺，真是諷刺啊。
不知不覺，葉無道已經到了刑罰室門口，他顫抖著雙手，慢慢的打開了這扇對他來說，猶如地獄的門。
門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葉無道害怕起來，他不是怕黑，他怕現實，怕他接受不了一個現實。
“寧兒？……寧…兒……”最終還是要麵對現實的，葉無道顫顫巍巍地叫著藍寧。
“寧兒？你不要嚇我，你在不在裏麵，寧兒？…”葉無道繼續孤聲的呼喊著。
時間雖短，葉無道卻仿佛過了一個輪回，淚水灑滿了他的雙臉，無奈的現實籠罩著他。
他蹲在地上，雙手抱腿，膝蓋掩麵，無聲地哭泣著。
手舉過頂，葉無道不斷地捶打地麵，每打一拳，便喊一聲藍寧，但是，卻無人響應。
最後，少年的力氣好似用完了，他乏了，癱軟在冰冷的地麵上，心也被漸漸地冰凍起來。
“少…爺，您…怎麽…來了。寧兒…沒事的…少爺。”
黑暗深處，伴隨著痛苦，藍寧的聲音響了起來。
冰冷的內心仿佛照進了一絲陽光，葉無道匆忙起身，跑至藍寧身邊。
“寧兒，沒事吧，走，無道帶你回家。”
“家？少爺，您忘了嗎，寧兒是沒有家的啊。”
藍寧的話聲當中，沒有對其生父生母的怨恨，但是夾雜有絲絲的迷茫。
無聲之中，宛如被天雷劈中一般，葉無道佇立在原地。
“沒有家，是啊，無道也沒有家了。從母親逝去，這裏就已經不是我的家了。”他心想著。
“寧兒，我們離開葉府，無道帶你去找家，找一個新家，如果沒有，那就建一個新家！”
葉無道下定了決心，他要離開葉府，姓雲的在葉府一天，就沒有他一天好日子過，這個家，不待也罷！！
藍寧聽完葉無道的話，紅了紅雙臉，低著頭，看著葉無道，而葉無道，卻仿若未覺。
“我…我起不來…腿麻了……”
藍寧看著近若咫尺的葉無道，呼吸之間仿佛都摻雜著男子氣息，雙臉更是嫣紅。
“來，我背你，趁著天黑人少，我們馬上出府。”
葉無道半蹲下身，做出欲背的樣子。
藍寧雙手垂放在葉無道的胸前，全身俯臥在葉無道的後背上，感受著這個少年的熱量。
葉無道托著藍寧的臀部，手剛往腰部上方移了下位置，就不由得聽到“啊”的一陣驚呼聲。
“抱歉，是午後那時候造成的傷口嗎，沒事吧？”
葉無道頓足，他怕等下又觸動到藍寧的傷口。
“沒事兒，回去塗點藥就好了，幸虧都是平日裏眼熟的，也沒下死手。”
藍寧紅著臉回答著葉無道的問題。
“走吧，等下還要回去收拾東西呢”
“好，我輕點，你要是痛了就說下。”
黑夜下，少年背著少女，靜悄悄地行走在葉府大院裏。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以便影響逃脫大計。
“好了，到了，少爺放我下來吧。”
“寧兒再問少爺一遍，少爺當真想清楚了離府的後果嗎？”
藍寧不想葉無道是因為頭腦發熱才想幹這事的，雖然靈根被奪，但是葉府對於常人來說，那也是高門府邸，更何況葉無道還是葉家少爺，哪怕沒有靈根，那也是不缺吃穿的。
“快去收拾東西吧，寧兒，從我今日靈根被奪開始，我與葉家已毫無瓜葛了。他視我如草芥，我則視他如賊寇。”
伸出右手，摸了摸寧兒的頭頂，葉無道淡淡的說道。
別人不知道他們倆受的苦，但他知道。寧兒習慣獨自消化這份委屈，他消化不了。他忘不了那姓雲的高高在上的眼神，奪人靈根，如施舍一般。更重要的是父親，父親為了拉攏雲家，竟然放任那個賤人奪他靈根，想到這裏，葉無道就咬牙切齒。今日之仇，如果待在葉府，將來無報仇之日。
“好了，少爺。”
收拾好東西的藍寧關上房門對著葉無道說道。
“就這麽一點嗎？”
葉無道看著就帶著一個包裹的藍寧，就有點驚訝。
“寧兒本來就是粗鄙之人，老爺賜的東西就都留在葉府吧。”
真是一個剛烈的姑娘啊，葉無道盯著藍寧，暗暗想道。
“你跟在我後麵，輕輕地走，我們走後門，繞過葉府後，再去東城。”
葉無道在雲氏進門的這幾年，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對於她們的多餘，所以很早就在東城買了一間小屋。今晚這大雨磅礴之際，可以先在小屋留夜，明日再做計較。
“嗯……”
藍寧應道。
黑夜之下，雨勢越加的急迫，整個葉府都散發著靜謐的氣息，值此深夜，後門又是小門，留守的人員自然比不得大門，所以等二人到達後門時，隻有家仆兩人在此打著瞌睡。
“噓……”
對著藍寧，葉無道食指豎立在嘴前，做噓聲狀。
藍寧點頭，算作應答。
二人躡手躡腳的來到門口，葉無道伸出右手，偷偷拉開門栓，以手示意藍寧先走。
藍寧走向大門，葉無道亦緩慢地推著後門。
突然，許是因為後門年久失修的緣故，或是葉無道開門過於劇烈，一陣“吱”聲不禁從門下傳出，驚醒了兩位家仆。
“什麽人？敢擅闖葉府！”
一位家丁立馬吼出一聲，葉府內，亦是燈火漸亮。
“快，你先走。”
葉無道對著藍寧喊道。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少爺，我們一起走。”
藍寧雙目含淚的回聲。
“記住我跟你說的，老地方等我。”
葉無道把藍寧推出後門，最後囑咐一聲。然後關上後門，麵向家仆，無聲地打量著他們。
“無道少爺這是要去哪？怎麽也不跟府裏支一聲？…”
其中一個家仆看著葉無道這偷偷摸摸的樣子，就知道其心裏有鬼，他又不敢私自放其離去，不然自己又要被責罰，所以隻能故意拖延時間。
葉無道也知道今天要做過一場了，怕隻怕自己此時身弱體虛，發揮不出多少力道。
“道少爺不要為難小的了，我們倆都隻是混口吃，要是被主母知道了私放道少爺離府，怕是會禍及家裏。”
那位家仆看著無聲的葉無道，仿佛看出了他孤注一擲的決心，不免有點頭疼，低聲訴起苦來。
葉無道依然宛若未覺，但抽出了隨身配劍。
“姓葉的，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一個靈根都沒有的廢人，還不是和我們一樣。也就仗著身世比我們強點。”
另一個家仆仿佛極樂意看到往日的豪門少爺變成這淒慘流離的樣子，語若尖刀，直刺人心。
“阿豪，你閉嘴……”
另一位較為年長的家仆連忙嗬斥這年輕的。
“牛叔，你怕什麽，現在的葉少爺早就是廢人了，你以為他深更半夜逃脫離府是為了什麽，他是怕長夫人殺人滅口呢。”
名為阿豪的年輕仆人繼續繪聲繪色地講著，渾然不覺麵色已是黑如鍋底的葉無道。
“我看啊，以後還是要多巴結巴結那個青少爺，畢竟靠著葉家，雲家，大樹底下好乘涼嘛，哈哈哈哈哈……”
說完話的阿豪，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惡奴，我看你是在找死！”
葉無道聽著這奚落的話，想也不想就舉起手中的劍，作勢欲刺去。
那阿豪看見這葉無道這拚命的架勢，早已是丟了三魂七魄，傻傻的不敢亂動。
“道少爺，還請饒阿豪一命，道少爺時間寶貴，還是趕快離府吧，要不然，長夫人派人追來，就不好說了。”
還是那牛叔經驗豐富，知道葉無道現在最在乎什麽，連忙提醒道。
“哼，惡奴，今日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斷你一指，以示懲戒。”
葉無道也知道時間的緊迫性，但這個阿豪剛才惡語相向，實在難以忍受。
姓雲的賬我羽翼未豐，可以來日再算，但你這個小小家奴，也敢如此大言不慚，不給你點教訓，你是不知道馬王爺長幾顆眼睛。
心中想著這些事的葉無道抬手之間，就是一劍削去，隻聽一聲大叫，阿豪一指已然落地。
“啊！……”
阿豪大叫，十指連心，今日一指被斷，宛如挖心之痛。
葉無道沒有絲毫報複的快感，懲治這等下人，隻是他複仇計劃中的隨手而為，他要讓姓雲的嚐受比他多十倍、百倍、千倍的痛苦。
“告訴那姓雲的，今日奪靈根的仇我記住了，五年之後，雲天大會，血債血償！”
背對著牛叔的葉無道收劍歸鞘，語若冰霜，森冷的氣息悠然吐露。
說完，便自顧自地推門而出，向著東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