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山雨欲來,大水將漲
張斷輕咳兩聲,打斷沉默,如今看來,對麵這兩位的目的已經很實誠了,認為陶謙是受害者,袁紹與曹操是侵略者,於是想要去幫助陶謙。
不管怎樣,被一個女子戳破心思,兩人還是略有些尷尬。
“原來如此,不過陶謙愛民,治下安居樂業,倒也是一個不錯的好去處。”
徐庶仿佛找到了組織,雙眼一亮說道:“莫非潤之也是要去投奔陶使君?”
張斷再次輕咳兩聲說道:“並不是,我等此行是要前往許縣。”
許縣......徐庶與崔鈞臉色一變,那是曹操的地方。
“兩位何至於此?”蔡文姬插嘴說道:“有誌之士不會因從事的主君是誰而心生芥蒂,有才之士不會因占據的立場如何而心中厭惡。況且夫君亦是有誌之士,聽聞兩位與夫君初見之時,得知夫君身份,異常欣喜,為何如今隻是聽見夫君要投曹操而心生芥蒂?莫非是夫君的才能還比不上曹操一人的名號嗎?難道夫君的才能是他曹操給的嗎?”
徐庶和崔鈞聽後,不禁羞愧,起身一禮,“沒想到我等平常自稱有誌之士,卻連尊夫人都趕不上,是我等慚愧了。”
張斷擺了擺手,“無妨,文姬的才學勝我十倍不止,你們被她說服也是理所應當。”
這話讓兩人的神色出現了一些變化,看向蔡文姬的眼光也不止是輕視,而是多了一份奇異的色彩。
“有傳聞張潤之獨愛妻,今日一件,果然名不虛傳。”
張斷哈哈一笑,“我向來將照顧妻子當作理所應當,文姬嫁入我家,我便要好好待她,如若讓她受到了一絲委屈,我都會於心不忍。”
徐庶眼中不禁流露出羨慕。
“元直,州平,你們為何要仇視曹操?”
兩人沉默了一下,徐庶說道:“曹操曾有言‘寧我負人,人勿負我’,我心中因此產生芥蒂,認為曹操此人冷漠無情。”
崔鈞補充道:“曹操曾對陶謙大放厥詞,稱陶謙誤國,隻知固守,不懂變通。”
張斷眉頭輕挑,反駁道:“元直隻聽虛言,並不知曉曹操真實模樣,為何下此定論?況且曹操刺殺董卓,雖然失敗,但是心懷漢室,曹操對漢室其心思天下明鑒。至於曹操對陶謙,我隻想問問州平,難道曹操這話,有錯嗎?”
張斷不禁站起,“並非是我心中偏袒曹操,隻是不願曹操遭受汙穢之言,我與曹操見過,雖然算不得惟賢惟德,然而禮賢下士,為人誠懇,心中抱有大誌,不輸袁紹四世三公,若是想要知道曹操的為人,兩位不如親自前去看看。”
“不說曹操如何,且看那許縣如何。許縣如今雖貧困,遠遠不及徐州,然而潁川郡內,流民稀少,反而是乞丐居多,這表示什麽,這表示曹操是有能力的,反觀陶謙,占據沃土,不思進取,徐州城外荒地不知凡幾,當真是浪費了偌大的資源。”
蔡文姬將茶水遞給張斷,張斷重新坐下,麵對著他們:“因此,識人不能隻聽傳聞,應當親眼所見,親身感觸,如此,才能夠真正看清一個人。”
崔州平又說道:“那曹操,閹官之後......”
“州平!”一旁的徐庶猛然說道:“怎能以出身論人?”
張斷不禁點了點頭,不愧是徐庶,這麽快就能夠理解話語之間的含義,並且做出正確的選擇。
徐庶出身貧寒,而崔鈞則是出生名門,二者看待事物的角度並不相同,因此徐庶才會出聲反駁崔鈞。
徐庶平息了一下,向張斷抱拳說道:“多謝潤之,元直受教了。”
見崔鈞麵上還有不怠,張斷不禁說道:“州平,你可知當今時代,最困難最無奈最難以解決的事情是什麽嗎?”
崔鈞搖頭說道:“不知。”
“是世家與農民。”張斷淡淡說道。
無論是徐庶還是崔鈞,心中皆是有些觸動。
“元直與州平細想,若是沒有了世家與農民的阻礙,天下眾人以誠相待,再也不會徇私枉法,人人皆是公平的,豈不美哉。”
徐庶嘴唇嗡動,“這樣的世界,真的存在嗎?”
張斷微微沉默,隨後露出微笑,“我想要一個這樣的世界,人人得以平等。”
隨後感受到蔡文姬的手在桌下拉住了他。
崔鈞忽然站起,深深一躬,“州平受教了。”
“州平不至於此,”張斷連忙起身扶起崔鈞,“州平之才,應當留於未來的主君,這才能建造一個真正的世界。”
再度落座,徐庶不禁感慨道:“潤之年紀少我不少,卻比我看得通透,尊夫人亦然,我徐庶元直在潤之麵前仿佛是一個學識淺薄的人,在潤之麵前幾乎無所遁形。”
張斷注意到一旁的蔡文姬驕傲地提高了一些下顎的弧度,不由得心中好笑,麵上依然謙遜道:“元直說笑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的才能還很淺薄,且不說天下,就連文姬,我都常常向她請教。”
徐庶可不會忘了之前就是蔡文姬指出兩人的缺點,這真是一對讓人羨慕的夫妻。
“元直也有值得稱道的地方,”張斷笑道,“元直頗為孝順,對待家中母親是極好的。”
說到目前,徐庶的雙眼變得溫和,“是啊,母親積勞成疾已久,我隻想給她一個良好的環境,若是母親能夠安度餘年,我也就此生無憾了。”
張斷認可的點頭,忽然聽見一聲雷響,下意識的將蔡文姬挽住,看向門外。
徐庶說道:“恐怕是一場大水。”
崔鈞一言不發,走到門邊,指了指遠處。
張斷護著蔡文姬一路向前,雙眼微縮。
隻見遠處的穎水宛如放開了閘一般,岸邊稀軟的泥土不斷被衝刷下水,為穎水增添了一些不一樣的顏色。
“我預感的果然沒錯,”張斷眉頭緊皺,“潁川要發大水了,恐怕陽瞿,潁陽,潁陰,許縣都在其中,如今恐怕不隻是穎水,清水、淮水恐怕都在其中。”
張斷在大堂中虛走幾步,然後拉著蔡文姬匆匆上樓,留下徐庶與崔鈞麵麵相覷。
敲響了典朔的門,張斷緊急說道:“典朔,如今雨下得雖大,但是恐怕一場雨不會持續太久,我令你星夜啟程,直奔潁陽,拿上此令牌,讓潁陽守軍迅速戒備,不然恐怕潁陽城休矣。”
典朔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允諾後便準備出發。
張斷有些不放心,囑咐道:“莫要淋雨傷了自己,記住,一定要等雨停了再走,那匹西涼快馬便交予你,一定要將消息傳到潁陽,我等隨後就到。”
“是!”
一旁的門緩緩打開,依然有些虛弱的賈詡走出,他是被雷震醒的。
此時賈詡的臉上也滿是嚴肅。
“莫非要漲大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