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生病

許澄寧愣了一下:“我還沒送過她呢。”

“你這是又在跟孤哭窮?”

“不是,是跟了殿下後,還沒空去給她買禮物。”

“所以你是跟孤要假?”

許澄寧覺得自己說什麽都不對,低低咕噥了一句:“是殿下找茬吧!”

跟秦弗共事久了,許澄寧發現他沒有表麵上那麽難以相處,而秦弗小事上也慣著她,她也從一開始的草民草民,變成現在的我我我。

秦弗沒再刁難她,指了指箱子:“給女子的,你看看送什麽合適。”

許澄寧立刻就知道怎麽回事了,深覺秦弗就是在為難她:“殿下,謝大小姐什麽好東西沒見過,她若喜歡您,就是送塊用過的帕子她也會如獲至寶;若不喜歡,便是連城之璧她都不會當一回事的。”

秦弗覺得有道理,隨意撈了一柄玉如意出來,然後又拿起個和田玉雙鶴擺件。

“這個做壽禮吧。”

許澄寧愕然,那她擱這挑半天算什麽?

秦弗看她抿著嘴敢怒不敢言,簡單解釋了一下:“不出所料,端王府寧王府送的也都是字畫。”

“哦。”許澄寧看了看那個玉擺件,“雕得挺好看的。”

秦弗很不屑:“什麽眼光。”

許澄寧忍無可忍,抬頭直視他:“殿下,您今天吃炮仗了罷?”

秦弗沒說話,轉身從多寶閣的木匣子裏掏出一隻鶴形的圓雕玉燈座,扔給了許澄寧。

玉燈座設計巧妙,雕琢細致,線條沒有多一根也沒有少一根,玉質的仙鶴翩翩欲起,鶴尾的羽毛輕盈飄逸,鶴身周圍盈然有風,仿佛下一刻就要飄動起來。

相較之下,玉擺件更像個死物,雖然雕工細膩,卻顯得匠氣繁瑣,斑駁的玉色也運用得趨於死板了。

“這是,殿下自己雕的?”

秦弗輕輕哼了一聲算是承認。

早就聽說他極善玉雕,但許澄寧沒想到他的雕工居然堪比國匠。可被他比較到麵前來,許澄寧誇什麽都覺得不得勁兒。

“殿下技藝精湛,雕得比這個好多了。”

秦弗麵色依舊淡淡的,把自己的玉雕放回原來的位置。

許澄寧懷疑秦弗讚美聽得太多,你誇他他不一定會理會你,反而偶爾嗆一兩句他還能跟你多說幾句話。

不過也正常。三歲識千字,五歲扛刀槍,十歲博覽群書,懂得工事兵事農事,十二歲時已經能在壽王身邊出謀劃策。

這樣的天之驕子,又是位高權重,真真假假的恭維話聽了十多年早該聽麻了。

“明日孤去文國公府為老國公賀壽,你留在府中繼續譯書。”

“我不能出門嗎?”

“使臣團急著用,你要盡快完成,以後想出府便出,隻要不衝撞到其他主子,前院也可以隨意走動。”

京城有幾個日子向來最重要最轟動,除了萬壽節,便是各大世家當家人的壽誕,半個京城的權貴都會雲集在世家的壽宴之上。

皇子們拉攏世家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但還是不能放到明麵上來,所以像這樣的隆重的壽宴,隻能派最看重的兒子女兒前往以示敬意。

秦弗用完早膳就整理衣冠出府了,本以為最早也要申時才結束,結果才過晌午,秦弗就大步流星地回來了,一回到就把自己關進了屋裏。

單右手裏還捧著那隻裝玉如意的匣子,可見沒送出去。

許澄寧心裏納悶,看見單右使勁衝她使眼色。

許澄寧用眼神點點秦弗的主屋:“怎麽啦?”

單右捂著嘴憋笑:“沒怎麽,差點被非禮了。”

“噢!”

許澄寧雙手捂嘴,感興趣地追問。

“是哪位女英雄……還是男英雄?”

單右差點笑出聲。

“沒有沒有……是謝家的三小姐!聽說是鄉下養大的,年前才找回來,為人……奔放了些,趁殿下一個人的時候表明心跡,結果腳滑往湖裏倒。

“好歹也是文國公的嫡女,殿下拉了一把,卻被撲了,差點給揩了油。”

許澄寧想象了一下畫麵,很不地道地笑了。

“殿下因為這個生氣了?”

“哪能啊,隻是兩人糾纏的時候被人看見了,以後可能不好跟文國公府來往了。

“這裏麵肯定有人在算計,我看那位謝二小姐麵相就不好,表麵上嬌嬌啼啼楚楚可憐的,眼裏都是暗喜,我瞧得明明白白。”

“喲,右大哥還會看麵相呢!”

“切,那算什麽,我跟了殿下十年,朝裏朝外、後宮內宅的事都看遍了,什麽妖魔鬼怪沒見過。連世子那樣萬年不變的冰麵孔,我都能把心思猜得七七八八,別談……”

單右吹著吹著把頭一扭,正好撞見他說的那張冰麵孔寒氣颼颼,單左在旁邊以手扶額。

他把到嘴的話咽下去,粗壯的胳膊肘子把許澄寧腦袋一夾,幹笑道:“殿下……許澄寧亂說話,屬下、屬下正教訓他呢,新來的這麽不懂事!”

說著掄起拳頭抵在許澄寧頭上使勁鑽,許澄寧啊啊亂叫。

“領五十軍棍!”

單右麻溜滾了,許澄寧被拎到書房熬夜協助秦弗處理公務,秦弗不睡她也不能睡。

正是轉季之時,晝暖夜涼,許澄寧身體並不健朗,第二天就染了風寒。

她不想讓秦弗知道自己生病,秦弗雖然嚴苛,對下屬還是十分優遇的,定會給她請大夫,而她卻不能將自己的手腕交給任何一位大夫。

她往臉上撲了點涼水,強撐著病體去找秦弗告假。

秦弗聽她說完,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幾個來回,然後突然伸手,摸上她的額頭。

“生病了為何不說?”

要不是察覺她聲音不對,臉上又浮起不自然的紅暈,秦弗差點就信了她的鬼話。

“請大夫。”

“殿下不用!”

秦弗臉上冷冰冰的,很是可怕,許澄寧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

“在下忌口,有些藥物吃了會全身起疹子,藥方隻能自己開。”

“留在王府裏,怕過了病氣給殿下。”

“沒你嬌氣。”

許澄寧自己擬了方子,湯藥很快熬好端了上來,她喝完昏昏欲睡,想回屋去睡一覺,秦弗卻道她那間屋子背陰,讓她在書房的榻上休息。

許澄寧拗不過上司,加上眼皮實在太沉,頭一歪就睡了過去。

耳室傳來細微的鼾聲,甜甜的,輕輕的,秦弗不由自主地連呼吸都跟著輕了。

偏頭看了一眼,見許澄寧閉眼抱著兔毛毯子酣睡,盈潤的唇微啟,像隻乖巧嬌憨的小獸。

秦弗心裏微微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