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看顧順王一二

李少威看許澄寧滿臉憂色,不由輕聲道:“阿澄,你別擔心,薄元道現在聲勢囂張,端王寧王暫且不會把順王放在眼裏;而薄元道欲拿他如何,也得先越過兩王的地盤。順王……眼下應當是安全的。”

許澄寧現下倒不是怕那三位對順王如何,而是怕海盛要借新帝的名頭搞什麽幺蛾子。

高位之上的惡名,動輒千古罪業加諸於身上,順王那二愣子怎麽可能承受得住?

“我、我得想想。”

李少威摸上她的眉,將她眉心的結撫平,輕聲道:“阿澄,你不能把所有事當成你的責任,你若想做什麽,說開來,我們所有人跟你一起去做,好嗎?”

許澄寧垂眸,點了點頭:“我知道的,謝謝少威兄。”

她撇開繁亂的思緒,又道:“少威兄,上回說的人我都帶來了,你看著安排,也培養些自己的人手。”李少威的衙門,至今還是一主一仆,什麽事都親力親為,連個衙役都沒有。

“好,我先帶他們去,晚些再跟你說話。”

“嗯。”

許澄寧把馬遊章等人交給了李少威,自己先回了書院。

黑將軍在院子裏汪汪叫,打著滾霍霍花叢,黑色的皮毛上插了朵嬌豔欲滴的花。

許澄寧看了兩眼,徑直去找韓清悅。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請求說出口:“清悅姐姐,你能給家裏寫封信,請他們看顧順王一二嗎?”

順王雖然毛病很多,但人不壞,對她也一片赤誠,兩人相識一場,許澄寧實難對他袖手旁觀。

韓清悅不解,許澄寧便跟她講了順王如今的境況。

“他是我在京城交到的朋友,平時大大咧咧沒有心眼,我怕他被人當槍使,所以……”

韓清悅眼睛眨了眨,把許澄寧按到書案前。

“好寧兒,何必我來寫?你直接給祖父寫一封就行了嘛!”

“這……”

平時沒寫信,有事相求了才寫,許澄寧有些沒臉。

韓清悅笑道:“祖父不會介意的,能收到你的信,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孫女有很多個,外甥孫女隻有一個,他疼你可比我多!”

她不由分說拿筆蘸了墨,塞到許澄寧手裏。

“來,寫嘛。”

許澄寧捏著筆,扭捏了一會兒,還是寫了,寫了兩封,一封給韓芳永,一封給順王。

韓清悅喜氣洋洋地幫她把信塞進信封裏:“你等著,我這就托韓家的商行送回金陵去。”

許澄寧看她雀躍的背影離去,沉默片刻,看到看門的頭叔站在外頭,便喊了他進來。

頭叔有點跛腳,但走路很快,幾步便走了過來,低著頭:“先生。”

許澄寧平靜地說:“頭叔,別裝了,我知道你是謝家的人。”

頭叔猛地抬起頭來,表情愕然。

“你之前是做什麽的?”

“呃……”頭叔反應過來,連忙低頭,“回小姐,我原是軍中人,跛腳之後才退離沙場,跟著公爺做事。”

“暗中那群人也是嗎?”

“是,公爺和世子擔憂小姐,所以撥了一支私兵暗中保護小姐。”

許澄寧手指無聲地點著桌麵,默了片刻道:“我現在不需要保護,倒是今天來的那數百人,我想讓他們做事,但我不會**。以你們的教法,可能讓他們成為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

這是許澄寧頭一次主動要他們做事。

頭叔立刻站直,拍著胸脯道:“小姐放心!交給我們!保證把人都教好!”

既然被戳穿,頭叔也不裝了,著急忙慌往外跑,剛出門又邁回來:“小姐,您還有沒有別的吩咐?”

許澄寧把嘴鬆開,搖搖頭:“沒有了,多謝。”

頭叔又跑出去了。

許澄寧心中歎氣。

天南地北,天涯海角,原本還沒覺得如何,亂世一來,方知團聚才是最好的。

秦弗的音訊,至今未至。

而她,麵對這一盤亂棋,暫時也不知該做什麽好。

許澄寧默默地把書案的一角摳掉了漆,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好好的手,做甚跟木頭過不去?”

許澄寧看到季連城,驚愕地長大了嘴:“你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季連城笑了一聲,道:“看你半天了,是你沒發現我。”

許澄寧把手抽回來,問道:“這次來又是什麽事啊?”

西戎和西陵主要攻犯的地方是河曲關一帶,再有較小的兵力去其他各關侵擾。北部的鐵馬關不是西戎目標的關卡,但季連城這些日子都在抽調兵力去別的關口援助,按理說分身乏術才是。

季連城道:“這次是真有事了。我聯合了兩關守將,打算在吞天關將西戎人擊退,但我們兵力不足,需要借兵。”

許澄寧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是說……”

“不錯,我要去烏丹草原,這事得你幫忙,跟我走一趟。”

“你……”許澄寧望著他道,“你現在倒是有恃無恐了嘛。”

季連城譏笑:“局勢動**,誰還有空留意我勾結外族人?就算是新帝,他管得著?”

“你也聽說順王登基的事了?”

“聽說了,”季連城笑意涼薄,“外族入侵,親王割據,庸主上位,滑天下之大稽。”

他低頭,看見許澄寧在紙上亂寫亂畫的“薄元道”、“端王”、“寧王”、“北厥”、“西戎”、“西陵”等字眼,哂笑道:“便是天上的神仙,也沒有辦法一下子把所有動**都按平,你一個小小女子,操心這麽多幹什麽?與其如此,不如跟我一起,先把西戎打退了再說。”

這倒也是,事情總要一件一件地做。

許澄寧點頭:“好,什麽時候走?”

“現在。”

許澄寧沒有耽擱,麻利地安排好了書院的事,便帶雲九一起出發了。

路途茫茫,許澄寧腿夾馬腹,專心地騎著馬,季連城的聲音從身邊傳來:

“我還以為,你會傷心落淚,萎靡不振呢?枉我特意親自跑這一趟。”

許澄寧問道:“傷心落淚?為什麽?”

季連城仍是涼薄而痞氣的笑:“因為,秦弗死了呀,他不是你的情郎麽?”

許澄寧皺眉反駁:“你胡說什麽,他才沒死!”

“和親未歸,西陵就發動了戰爭,人還能活著?你是安慰你自己呢?”

許澄寧搖頭:“他不會有事的。”她沒有多說,但神色堅定。

季連城看她似乎真沒有難過的意思,像是認準了秦弗平安,便聳了聳肩:“行吧,你願意怎麽想怎麽想。哪天願望落空了,我勉為其難一點,可以把肩膀借你靠一靠。”

“不會有那天的。”

許澄寧沒好氣地朝他哼了一聲,打馬走快兩步,又被季連城輕鬆趕上。

季連城單手拽著韁繩,口氣隨意地說道:“我看你也是個聰明人,其他還好,為何要給自己選這樣的歸宿?”

許澄寧不想理他,但季連城還是纏她問個不停,她便道:“人長得好看,優點多,對我好,能照顧我衣食無憂,也能保護我安然無恙,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所以我為什麽不要?我傻啊?”

季連城抖著肩笑:“許姑娘,你的要求雖高,可除了他,也不是沒有別人啊。”

“比如呢?”

季連城大言不慚:“比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