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城外有異動

為免西陵反水,秦弗選擇了殺掉所有不肯投降的兵卒。

城裏的百姓瑟瑟發抖。

秦弗高聲道:“原本我們大魏並非不能與西陵友好相處,是你們西陵反悔在先,勾結西戎犯我大魏,殺我同胞,今日一戰,非大魏不仁,而是你們不義在先!”

風中飄散著濃鬱的血腥味,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染著血,自己的,或者是別人的。

秦弗對羅舜道:“羅舜,給你三千兵力,你留下守城。”

金圭城險要,他們占了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是,不過……”羅舜猶豫著說道,“殿下,您剩餘的兵馬可夠?”

“這你不必操心,孤心裏有數,孤手上的籌碼,也不止這些。”

他俯視城下,看到張乘在城門前跟幾個流民兵說話。

他現在手下除了陸欽鋒、羅舜、張乘等人,還經由張乘引薦,提拔了幾個有領導之才的流民兵。

這些日子他有意培養,手下的人逐漸能獨當一麵了。

他耗不起太久,他要快點回到大魏,接下來,要速戰速決了。

羅舜突然眼睛一瞪,指著城外大喊:“殿下!城外有異動!”

秦弗扭頭看去,隻見城外有人馬在纏鬥,遠遠的,像螞蟻似的,隱約能辨認出兩撥人馬。人少的一方隻有寥寥數騎,另一方看著卻足有百人以上。

前者被後者團團包圍,正艱難地抗擊著敵人的進攻。

其中有一個身影當空一躍,身形如鷂子,手中的劍刺向了敵人。

陸欽鋒眉頭一皺:“這人的招式……好像是平遠!”

秦弗眉頭一挑:“謝容鈺?”

他仔細再看,果然覺得身形與謝容鈺相似,另一個身手極好的人,竟像是文國公。

他們怎麽會在這?

前線魏軍已經打到這了?他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開城門!救人!”

秦弗和陸欽鋒帶上一隊人馬,快馬趕了過去。

越離得近了,西陵軍服上的圖案漸漸清晰,所有人都是穿西陵軍服,但人少的那一方,明顯的大魏人的五官長相。

馬群奔騰,又是在軍鎮的地盤上,西陵兵理所當然地以為是他們自己人出來幫忙了,剛一喜,沒想到人近了,竟全是大魏人!

“魏人!這裏怎麽會有魏人!”西陵將領驚喊,又看見他們來勢洶洶,人還很多,急忙道,“快!快撤退!”

秦弗卻道:“不留活口!”

“是!”

魏軍如潮湧上去,在西陵兵驚聲慘叫中,將他們屠了個幹淨。

秦弗將劍上的血擦幹淨,轉頭去看那幾個穿著西陵兵服的大魏人。

總共才九個人,臉上身上都不乏大小傷口,臉上有血有灰塵,衣衫破裂,發髻隱隱淩亂,但那一雙雙炯炯有神的眉目,還是能叫人辨認出身份來。

“平遠……謝叔……”陸欽鋒驚道,“真的是你們?”

“是我們。”

謝允伯和謝容鈺揩幹淨臉上的汙漬,然後眼睛看向秦弗,抱拳。

“多謝世子殿下相救。”謝允伯又問,“殿下,你們緣何在此?”

陸欽鋒道:“謝叔,我們還想問你們呢,怎麽會在這見到你們?我們大魏打到這麽遠了?”

謝允伯擰著眉搖頭:“沒有,說來話長。”

秦弗道:“且進城,稍事安頓,再來敘舊。”

“謝殿下。”

謝允伯一幹人東躲西藏,逃避追殺許久,風塵仆仆,人困馬乏,本來以為今日在劫難逃,陡然柳暗花明,能光明正大地進城休整,屬實是天不絕人路。

用過飯,洗過澡,換過衣服,便進了主屋坐下說話。

“龐毅殺你們?”

“是啊。”

謝允伯長舒一口氣,似要把胸中的鬱悶之氣吐出來。

“我本以為他身為將帥,即便與我有攀比之心也不會不顧大局,便沒有防備他,入了他的局,還……還折損了我好些親兵。”

“可便是如今,我也想不通他殺我究竟為何。”

秦弗突然道:“龐毅是寧王的人。”

謝允伯看向他,有些驚異:“寧王的?”

“不錯,鄭家深諳陛下本性,知道他願意相信重用什麽人,龐毅便是他們精挑細選出來,然後使計送到陛下跟前的最佳人選,他們借由陛下對龐毅的寵信,吞占兵權。”

謝允伯和謝容鈺從不參與黨爭,這還是他們第一回認真談論起黨派之爭,感覺十分怪異,尤其對麵坐著的還是秦弗。

“可寧王為何要殺我?”

“或許,意在讓龐毅獨占軍功。”

這背後是否其他人在慫恿,還不好說。因為殺掉文國公父子,從某些方麵來說,對寧王黨確實有好處,但絕不是非殺不可。文國公父子本事大,跟寧王之間還有姻親,雖然沒有歸順,但就憑這點姻緣關係,他們也不會完全與寧王對著幹。

現在好了,殺沒殺成,就連維持在表麵的和平也被這場謀殺徹底摧毀了。

謝允伯果然很氣憤。

秦弗倒是好整以暇,身子斜向一邊,手肘抵在扶手上。

“你們這是被迫入局了,怎麽辦?你們好像,隻有孤一個選擇了。”

謝允伯雖然不想承認,但眼下確實是這樣的。

如今局麵正得秦弗心意,一來文國公父子有才,納入麾下有益無害;而更重要的,他們是許澄寧的父親和兄長,他正好不想冷待。

“如何?你們可願與我一起打下西陵,再奪天下?”

謝允伯沉默片刻,與謝容鈺一起,抱拳施禮。

“臣等願追隨殿下!”

羅舜喜道:“恭喜殿下再得兩員猛將!”

秦弗頷首:“都坐下吧。”

謝允伯重新坐下,又道:“我們從河曲關出來後,本想再另尋個關口回大魏,不料實在行不通。途中幾度被西陵人追殺,最後輾轉到此。殿下,你又是哪來的兵馬?”

秦弗聞言,對單右使了個眼色,不多時,張乘進來了。

張乘行了個禮,然後一眼看到謝允伯,驚奇喊了一聲:“謝公爺?”

張乘把以前的絡腮胡剃掉了,隻在唇邊留了一圈,模樣大變,看起來年輕了好些歲數,謝允伯都認不出來他。

秦弗道:“他就是你從前招安的流民首張乘。”

謝允伯恍然大悟:“所以您的兵馬都是從赤葭引過來的?”

要不是看到張乘,他都忘了這一茬。

他也是從這一刻才明白,原來秦弗從那麽久以前就已經做下這麽多部署了。

秦弗不知道謝允伯心中所想,倒是跟張乘多說了一句:“文國公是澄寧的生父。”

謝允伯上一刻還在驚訝,下一刻聽到這句話就眉開眼笑起來。

“小南的生父?”

“你也認識我女兒啊?”

“啊?小南是女孩兒嗎?”

“是啊,她是我女兒,是不是很可愛?”

“可愛可愛……小南爹不是死了嗎?”

“死了的是養父,我是親爹,我沒死!”

“噢,原來是這樣……你是小南的爹,我是小南半個師傅,我教過她機關陷阱!”

陸欽鋒道:“她也是你半個師姐,燕先生還教過你念書。”

張乘訕笑:“開玩笑,開玩笑……”

……

男人們說起話來,也是嘰嘰喳喳的,聒噪得很。

秦弗垂下眉眼,一點眸光柔化開來。

好久不見了,她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