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及時止損

“來!喝酒!”

少年們突然消失了幾天,回來就幹了這麽大一件事,個個被誇得臉都紅了。

邱陽陶醉:“我這輩子沒被誇這麽狠過!”

鄒元霸嘿嘿笑:“周姐兒說,她爹也誇我了,嘿嘿嘿。我離出嫁——啊呸,我離娶周姐兒不遠了。”

上官辰道:“我覺得我們其實應該都是探案奇才,隻是天分被埋沒了。”

許澄寧瞪眼,不知該不該把他們的自我認知往回拉一拉。

順王喝了酒,臉上紅彤彤的,醉醺醺道:“你說得沒有錯,我們就是探案奇才!從今往後,我們不是廣臨小五郎,我們是——京城五霸!”

許澄寧一口酒全噴他臉上了。

太丟臉了!

但邪教是心腹大患,能捉住完明教餘孽的確是大功一件,三司緊鑼密鼓地安排人犯的審訊,許澄寧則是受到了不少賞賜,連禦史台都特地因為此事辦了一場宴席。

陶問清現在對她是越來越滿意了,活到這把年紀,他還沒見過像許澄寧一樣機敏的人。這麽聰明的好苗子,可惜落在燕竹生手裏。

郭匡懷以及禦史台其他人也對她服氣,紛紛向她敬酒。

許澄寧酒量一般,捂著肚子道:“各位前輩見諒,小子肚腸不經酒,喝多了要吐血的。”

同席的除許澄寧之外,最年輕的也有二十歲,聽她這麽說,便很照顧地給她專門備了一壺茶水,並把多多的菜和肉夾到她碗中。

陶問清憐惜她奔波艱辛,之前還在渝縣挨了惡霸的打,便道:“我看那些簡單的案卷雜事你都會,我便不大材小用,以後都不給你做了,有疑難案件再交給你。”

這麽說,以後她能躲懶了。

真是一個意外之喜。

許澄寧真心地笑:“多謝陶大人!”

陶問清瞪她一眼:“你這勤快勁兒可不夠啊。”

許澄寧低頭受訓。能躲懶的時候趕緊躲,她怕以後沒這個清閑了。

散宴之後,已是夜晚,她謝絕了禦史台其他人的相送,走出酒樓,剛走幾步,就見夜色之中,有人臨風而立,淡淡梅香散在秋風中。

“殿下?”

她正要跑過去,突然止住腳步,改成穩重地行走。

秦弗在她額間輕輕點了一記:“裝模作樣。”

說完便牽著她的手上馬車。

許澄寧抿嘴,看著被他握住的手。

現在抽開是不是太明顯了?回頭萬一殿下以為她嫌棄他,扣她的錢可怎麽辦?

牽個手沒什麽的吧,她跟少威兄是好朋友,也牽手呢。

不要緊不要緊。

心頭過了一遍,便心安理得了一些,隨秦弗上了馬車。

“殿下,您找我?”

秦弗沒答她的話,先伸手過來將她的臉輕輕一轉,查看她的左頰。

許澄寧道:“都好了。”

“出去沒再受傷吧?”

許澄寧搖頭:“將官大人都護著我們呢。”

秦弗道:“順王等人心性幼稚,做事隻想自己高興,不顧及旁人,你以後少與他們往來。”

有靈緹在手,隻官兵去追或許會多點波折,但把人抓回來綽綽有餘,許澄寧其實完全可以不去的,可就因為順王胡鬧,許澄寧怕順王出事也隻好跟去,消失了這麽些天,平白叫人心裏發慌。

圍場也是,渝縣也是,這次也是,她才幾歲,總想著護無能之人安全,可誰來護她周全?

她不是寄生於他人的菟絲花,也不是失去自由的金絲雀,他不可能時時把她拴在身邊看著,那麽有些危險就不能讓她去冒。

“孤把雲九給你,你盡可使喚他,有些事隻有你能做,但有些事隻有他能做。”

許澄寧糾結了一下,輕聲道:“其實,我正想把雲九大哥還給殿下呢。”

秦弗眉頭一跳。

“為何?”

“遲早要適應,總不能一輩子靠殿下照顧。”

許澄寧十指不自覺纏在了一起。

“為何不能?”

許澄寧噎了一下,道:“我總要長大的。”

“這不是還沒長大嗎?”

秦弗不由分說,夾著她的鼻子擰了擰。

“讓你當官,沒讓你用命去當,愛惜自己的命,好好活下去,比什麽都重要。”

“等你什麽時候有能力組建自己的護衛了,孤再把人要回去。”

養兵很貴的。

許澄寧低頭嘟囔:“那得好多年。”

“好多年便好多年罷,孤等得起。”

許澄寧點點頭:“多謝殿下。”

“殿下,我還有一個問題。”

“說吧。”

許澄寧道:“殿下,往後我可以不當京官麽?”

秦弗很驚訝。

“為何?你不想留在京城?”

“啊,我……”許澄寧幹笑,摸摸後腦勺,“我小時候遊曆慣了,喜歡那段日子,喜歡在外麵走走看看。”

秦弗低頭看著她,好半天才道:

“京城有這麽多相熟之人,你舍得嗎?”

她哪有資格談舍不舍得?她要活命,而且要幹幹淨淨地活,不想發展出不該有的感情和關係。

她為螻蟻,有些錯,一次都犯不起。

及時止損,不光是她,他也是。

許澄寧心裏不大好受,麵上仍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人都是要不斷認識的,以後也會結識更多的人,不必緊抓著一處不放。京城我朋友多,但仇人也多啊。”

“殿下放心,就算離開京城,我也會一直為您做事的。”

自從圍場刺殺後,壽王黨就勢頭大好,安王死了,端王禁閉了,寧王又庸碌,壽王無與爭鋒。此次緝拿完明教的重要差事便落在了壽王手裏,雖然最後是許澄寧設計捉到的,但找官兵用的是壽王府的令牌,所以也算是壽王黨的功績。

但秦弗在乎的並不是她能不能為自己做事。

他沉默許久,最後道:“且看吧,還有一年。”

“你什麽時候生辰?”

許澄寧道:“十一月初三。”

再過不久,她就滿十五歲了。

十五歲,於一個女子而言,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之一,於一個男子,則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生辰。

她永遠都不能及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