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錯過
“賀蘭塵，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樹蔭底下，沈知微黑沉著一張臉，惱羞成怒地看著滿麵春風的賀蘭塵。
賀蘭塵笑眯眯地看著她，故意一臉無辜道：“什麽解釋？不是你說的，要讓我勇敢地向自己心儀之人表明心意嗎？我是征求過你的意見的，也是按照你的建議去做的，怎麽？你瞧不上我嗎？”
沈知微看著他此刻這沒正行的樣子，心裏還是不相信他會真的喜歡自己，他一定是故意逗她，欺負她好玩呢！
“嗬嗬，我哪敢瞧不上賀蘭公子？隻是……你這般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與我開這個玩笑，就不怕我長姐她信以為真，再也不願瞧你一眼？”
沈知微表情僵硬，咬牙切齒地說道。
賀蘭塵看她依舊不肯相信的樣子，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發，難得正色道：“傻丫頭，為什麽你就不肯相信，我是真心喜歡你，真心想娶你呢？”
……
院子的另一側，楚蕭然的身影立於遮陰的廊下，他目光幽幽地望向了樹蔭底下，那舉止親密的一雙璧人。
他本就不願在那嘈雜聒噪的屋內看見這二人情投意合的模樣，誰知剛一走進院子，便看見那二人在樹底下談情說愛，摸頭說笑？
本就十分不善的麵色，頓時就變得更加陰沉了幾分。
“九皇叔？”
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楚蕭然原本陰沉的麵色與冰冷的目光，在瞬間收斂，變得平靜如水。
他轉過身，麵色淡淡地看向了來人，語氣平和地問道：“何事？”
今日，沈知歡明顯是特意經過了一番打扮，身上的紅衣十分鮮豔奪目，不過她的膚色偏深，因為常年日曬而呈現小麥色，所以顏色過分鮮豔的紅衣，會襯得她膚色偏黑，再配合上那並不適合她的妝容，樣子反倒不如平時的男裝看起來更順眼。
沈知歡平時在軍營裏，大多都是以男裝示人，行事也總是大大咧咧，如今穿了女裝，又配上了女子的妝容，她反倒有些扭捏了起來。
看著楚蕭然俊美無鑄的容顏，回想起他在戰場上運籌帷幄的樣子，她便難以自控的心跳加快，緊張臉紅。
“我……我怕皇叔不熟悉沈家的院落，所以，特意前來為您引路……”
她絞著衣袖，姿態罕見得像個懷春少女。
“哦。”
楚蕭然了然，似乎並未在意，轉頭再次看向了樹蔭下的方向，道：“你這個妹妹，不像是個聰明的……你說，她是如何知道，四皇子與周絮兒之事的？此事，就連本王，都未曾查到……”
沈知歡正在躊躇著要不要現在就把鞋子拿出來送給眼前人，突然聽到楚蕭然這麽問，她明顯也是愣了一下，隨後目光看向了沈知微，眼中流露出幾分輕蔑之色。
“我妹妹她確實不太聰明，她是家中老幺，出生的時候身子又不好，所以一直養在京中，沒有出去見過世麵，所以她才會對四皇子一見鍾情，一直哭著求著父親要嫁給四皇子。我猜她會突然悔婚，必然是有人告訴了他四皇子有問題，所以才命人來求我幫忙，讓我去找來周絮兒。”
楚蕭然看著樹蔭底下正在打鬧的二人，微微眯起雙眼，冷聲道：“一見鍾情？那她變心的，還真是快。”
“皇叔也這麽覺得？我這個妹妹看似單純柔弱，其實可一點都不簡單，自從我與父親回京之後，短短數月，她便將成了所有人的心頭寵，哄得父親與我那幾個弟弟對她百依百順……她若是沒點心眼，又怎能做到人人都愛她？”
沈知歡冷哼著說道，看向沈知微的眼裏，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嫉妒嫌棄之色。
對於沈知歡這般直白貶低的話語，楚蕭然並未說什麽，他在軍營數年，了解沈知歡是個怎樣的人，卻並不了解沈知微是個怎樣的人。
甚至，在楚蕭然看來，沈知微確實有可能如沈知歡口中所言的那般，雖然看起來單純，但實則並不簡單，她所做的很多事情，都讓他看不透，像是刻意覆上了一層麵具，進行了一些偽裝。
但不可否認的是……
她又的的確確，引起了他的注意。
……
“賀蘭塵，你是認真的？”
沈知微猛地後退了半步，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之人，喃喃道：“這不對勁啊……你怎麽會喜歡我？你不應該喜歡我啊……你不是一直都喜歡我姐姐的嗎？這麽多年，你一直在我身邊念叨她的名字，盼著她回來，為什麽如今她已經回來了，你卻反而……”
“正是因為她回來了，而我卻並未對她動情，所以反倒令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
賀蘭塵的臉上不再有一絲笑意，他用罕見的，極為認真的眼神看著她，低聲道：“沈知微，我是真的，想娶你。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到，這世上還有誰，能令我無限包容至此。除了我，我也想不到，這世上還能有誰，能比我更懂得如何照顧你……”
沈知微心頭一沉，立即避開了他的目光，不願與他對視。
直至此刻，她才猛然反應過來，前世的賀蘭塵成日酗酒，鬱鬱寡歡……或許並非是因為被沈知歡拒絕，而是因為，他錯過了自己。
因為青梅竹馬的原因，兩個人對彼此都十分熟悉，也已經習慣了之前的相處。所以賀蘭塵一開始可能並未想明白何為男女之情，何為親情，所以才一直等到她徹底愛上楚君麟，嫁給了旁人之後，他才猛然反應過來對她的情誼。
可那時候，卻為時已晚。
而這一世，她因為身體原因，被迫需要他來照顧調養，所以賀蘭塵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才會在今日當眾向她的家裏人提親。
這一切並非無跡可尋，他的所作所為，也並非是一時衝動的玩笑。
想到這裏，沈知微其實已經徹底明白了賀蘭塵的心意。
可是，她抬眸看向他時，眼中卻並無男女之情，有的隻是無盡的歉意。
或許這一世……
他與她，終究還是要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