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做戲

賀蘭塵搖了搖頭,打開了隨身帶來的藥箱道:“不必了,可能要用到的藥,在下幾乎都帶來了。我先替阿微上藥,稍後便去煎藥。”

說著,他小心翼翼地解開了係在她手上的紗布,看了一眼她掌心處的傷口。

傷口已經止血,並且被人撒上了十分名貴的金瘡藥,他都不需多問,光是靠氣味便能分辨,此藥應當是出自鎮安王之手,與他手裏的金瘡藥用料分毫不差。

這藥出自懸壺閣,是他最近才研發出來的新藥,對於外傷有極好的療效,能快速止血並愈合外傷的同時,還不易留疤。因此售賣價格極其昂貴,需要千兩白銀。

他印象中,最近也就隻有鎮安王府的人來采買過這款金瘡藥。

思及此,他便將自己帶來的金瘡藥放回了藥箱之中,又原樣替她重新包紮了回去。

“傷口已經被上過藥了,暫時就不用上了,等明日我再來換藥,期間不可碰水。”

同一旁的春意交代了幾句後,他便起身往屋外走去,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名貴衣裳,輕車熟路地在院子裏找到了煎藥用具,擼起袖子便開始為她生火熬藥。

從這嫻熟而又自然的舉動之中,便已經可以看出,這些年他應該是沒少在這院子裏幹活。

沈長淵與沈知瑞瞧著他忙前忙後的樣子,對他也是好感倍增。

沈知歡更是一臉滿意,道:“我早就說了四皇子不行,賀蘭塵才更適合沈知微,偏偏她當初就是不聽我的,若是早早選了賀蘭塵,如今又怎會吃這些苦……”

“長姐這話說得不對,適合並不代表一定要在一起,也要看五妹妹她喜不喜歡。”

向來寡言少語的沈知瑞聞言,難得出言反駁道。

沈知歡道:“這幾日她與四皇子婚事作廢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又出了失蹤這檔子事,恐怕接下來幾個月都要靠賀蘭塵調養身子,喜不喜歡有何重要的?即便一開始不喜歡,慢慢相處過後,總會喜歡上。你覺得,以知微如今這情況,她在這京城之中,還能嫁得什麽好人家不成?若賀蘭塵當真有心,能不嫌棄知微,我們全家都得燒高香謝謝人家!”

“……”

沈知瑞本就不怎麽愛說話,更是怕與沈知歡起爭執,聽她一口氣說了這許多,縱然心裏有些話想要反駁,也懶得再說出口。

沈長淵向來都是沈知歡的狗腿子,立刻便湊到她身旁跟著附和道:“我覺得長姐說得對,咱們做哥姐的,確實是該為五妹妹的人生大事多考慮,這賀蘭塵穿著這麽名貴的蘇繡長衫,卻為了給五妹妹煎藥不惜弄髒……很是不錯!長得不錯,人品也不錯,配我家妹妹確實是綽綽有餘了!”

看著二人對賀蘭塵甚是滿意的樣子,沈知瑞無奈地搖了搖頭,兀自走掉了。

倘若沈知微當真喜歡賀蘭塵,願意與他在一起,恐怕二人早就已經成婚了,哪裏還能輪得到楚君麟?

這倆顯然是不太了解沈知微的性子,也太過於小瞧她的心氣了……

……

沈從和沈連舟匆忙趕到乾清殿時,裏麵傳來了一陣瓷器破碎的聲音,以及皇帝的破口大罵聲。

“沈將軍,沈大人,二位快進去勸勸陛下吧……陛下好久都沒有發那麽大的怒火了!”

門口的首領太監一見到沈從與沈連舟,便立刻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邁著小碎步便迎了上來,殷勤地一把拉住了沈從的胳膊,便引著他進了殿內。

進入殿內之後。

沈從一臉驚訝地看著滿地的瓷器碎片與一片狼藉的畫麵。

四皇子楚君麟滿身是血地跪在瓷器碎片中間,一聲不吭。

東楚帝則是左手一個花瓶,右手拎著一根鐵棍,臉色鐵青地瞪著楚君麟,若非被懷著身孕的白貴妃死死抱著大腿,隻怕是下一刻便要衝上來再痛揍楚君麟一頓。

“臣參見陛下,參見貴妃娘娘……”

沈從與沈連舟都被眼前這一幕給嚇到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連忙行禮請安。

東楚帝似乎還沒消氣,一把將手裏的鐵棍丟給了沈從,氣急敗壞道:“這逆子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損了皇家顏麵不說,還害了沈愛卿之女,朕今日定然不會輕饒了他!沈愛卿,朕知道你愛女心切,今日召你過來,就是為了讓你好好出一口氣!這臭小子如今就在這裏跪著,當著朕的麵,你隻管狠狠打他,打死了都不為過!”

“陛下……這……這萬萬不可!”

沈從方才在路上的時候,還滿心怒火,想著以後逮到機會了,定要將那四皇子狠狠揍一頓出出氣。可沒想到自己來了宮裏,皇帝竟然真的給他武器讓他揍,可當著皇帝的麵,他哪裏敢真的動手?

沈從雖然不算太精明之人,但也不傻,他知道東楚帝必然不可能真的放棄四皇子,他之所以如此,不過就是為了安撫他,讓他消氣,是給了他偌大的顏麵。

他可不能不懂感恩,不懂皇帝的一片苦心。

“沒什麽不可的,朕沒有這樣不懂事的兒子,就是沈愛卿不打,朕也會狠狠教訓他,絕不會輕饒了他!”

東楚帝一邊說著,一邊抓起桌上的竹鞭子走到楚君麟的身旁,狠狠朝他身上抽了下去。

“啪!啪!啪!”

十幾鞭子下去,饒是楚君麟再好的身體素質,也不禁被打趴在了地上。

“麟兒啊——”

白貴妃見狀,嚇得臉色一白,剛哭喊了一聲,便直接嚇暈了過去。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沈從生怕四皇子與白貴妃真出什麽事,連忙抱住東楚帝的大腿,勸慰道:“陛下不必如此,小女雖受了驚嚇,但卻並無性命之虞,想來四皇子也隻是一時糊塗,才會做出這種事,略施懲戒便可,不必再打了……”

東楚帝這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親手將沈從扶起,道:“如此說來,愛卿可是氣消了?”

沈從感動不已,熱淚盈眶道:“陛下願意替微臣的女兒討公道,微臣心中十分感動,自然不再有氣!陛下大義,微臣謹記今日陛下恩德,日後定當誓死效忠陛下!”

“沈愛卿這說的是哪裏話,若非這些年沈愛卿一家鎮守西疆,東楚國又豈會如此安定?你們有恩與東楚國,便也是有恩與朕。此事,朕必然不會委屈了你們沈家!”東楚帝亦是一臉動容,眼眶微紅地說道。

與東楚帝一番交心過後,沈從是抹著眼淚離開乾清殿的,已然徹底忘記了來時的初衷。

而與他同行的沈連舟,則全程一言不發,自始至終都黑沉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