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求他幫忙

聽到他微微慍怒的語調,沈知微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她以為他可能是生氣了,她不敢再繼續掙紮,可身體又實在是難受得很,她隻能咬牙強忍,眼眶卻愈發地通紅了起來,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眶之中滾落出來。

“可是……我好難受……難受的快死了嗚嗚……”

沈知微癱軟在他的懷裏,委屈地低嗚起來,然而哭到一半,她的哭聲忽然驟停,腦海中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告訴她,九皇叔他,是不是討厭哭哭啼啼的女子?

她是不是,不該在他麵前表現得如此軟弱?

就在她緊咬著下唇止住眼淚,準備強忍體內痛苦,硬生生將這情絲纏過去時。

楚蕭然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語氣極為冷漠道:“你若再下水,不出一個時辰,便會活活凍死,你是想舒服地死去,還是痛苦地活著?”

“我……”沈知微剛止住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哭著道:“我就不能舒服地活著麽……”

好不容易才重活一世,家人都還健在,她當然不想再吃上輩子吃過的苦頭。

“那你……為何不求本王幫你?”

楚蕭然眸色一暗,忽然湊近她的耳畔輕聲說道,嗓音愈發地低沉暗啞起來,語氣之中竟帶著幾分蠱惑之意……

沈知微心跳一陣加速,她本就中了情絲纏,又對他……此時哪裏經得起他如此這般暗示?

她一把攥住楚蕭然的衣襟,呼吸急促地哀求道:“求你……幫我!”

楚蕭然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她的容顏幾乎布滿他的瞳眸,而她那懵懂清澈的眼底,此刻卻充滿了對他的渴求!

隻見男人喉結微動,突然發狠地咬了咬牙,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罷了……本王真是欠你們沈家的!”

他忍無可忍地暗罵一聲,運起輕功朝著馬車掠去,一個閃身便帶著她進入了車廂之中。

“唔!”

進入車廂的一瞬間,沈知微便被人像燙手山芋一般丟進了車廂內的軟榻上。

車廂內部很大,不僅有床榻,有茶幾,有木櫃,還有足夠男人站直身子的高度。

沈知微雖然是被丟下的,但卻並未感覺到疼痛,身下是厚實且柔軟的皮毛墊子,身後還有一張虎皮蓋毯,足夠兩人橫躺……

她懵懵地看著一臉黑沉的楚蕭然,心裏一時間有些摸不準他究竟是何意……

方才,是他親口說……

讓她求他幫忙的,對吧?

她求也求了,那麽,他現在是不是,就默認準備幫她解毒了?

解毒的方法顯而易見,泡水隻是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才不得不用,而她現在的身體已經不能泡水了,那麽剩下的辦法,就隻有那一個了……

可此刻楚蕭然背對著她,身上的氣息陰沉沉的,既不說話,也不靠近她……莫不是,他想讓她主動一些?

沈知微此刻腦中混亂一片,實在考慮不了太多,身上又又熱又疼,疼到意識模糊,趁著此刻還尚有幾分理智與意識,她直接便伸手扯向楚蕭然的腰帶……

反正她這輩子就是來報恩的,遲早都是要嫁給他的……

“你做什麽!”

手腕被人一把攥住,低沉的嗓音滿是驚愕地響起,他似是被她的舉動嚇到了一半,車廂內的氣氛在瞬間變得冰冷壓抑了起來。

幽冷的氣息令人瞬間清醒了幾分,隻是手腕處傳來的疼痛,令她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楚蕭然見她疼得蹙眉,立刻將手上的力量鬆了幾分,但卻依然沒有鬆開她的手。

視線落在她的掌心,才發現她那細嫩的掌心處,有著一道極深的新鮮傷口,因為泡了水,傷口翻開的血肉隱隱有些發白。

“你!”

楚蕭然頓時眉頭緊鎖,麵容瞬間覆上了一層寒霜,狹長而深邃的墨眸之中,燃燒著一股無名怒火。

他還以為沿路過來的血跡是楚君麟的,所以當時雖然確定了她就在芳華苑內,卻並未特別著急,沒想到,那些血跡竟然是她自己用傷口換來的!

沈知微一臉茫然無措地看著楚蕭然,根本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生氣,難道是因為她的舉動太直接,所以觸怒了他?

楚蕭然沒搭理她,依然緊緊抓著她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開始調動體內的氣息,將轉化後的內息緩緩朝她體內渡去。

感受到一股清涼的氣息順著手腕處的經脈進入體內,灼燒般的疼痛被略略壓製,沈知微直到此刻才終於意識到,原來楚蕭然說的“幫忙”並不是她所想的那個“幫忙”,而是單純地用內力幫她壓製藥力……

雖然效果不如全身浸在水裏,而且對楚蕭然而言,內力也會有較大的損耗,但這法子至少不會太傷她的身體。

所以,楚蕭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碰她,反倒是她自己胡思亂想,急不可耐……

思及此,尷尬之意瞬間湧上心頭,沈知微滿臉漲紅,窘迫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眼下,她是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來緩解方才的那份尷尬了,幹脆眼睛一閉,直接倒在榻上假裝暈了過去。

見她倒下裝暈,楚蕭然明顯鬆了一口氣。

他背對著她在榻上坐了下來,右手抓著她的手腕,給她輸送著內息,左手從軟榻下的抽屜裏取出了一個簡易的藥箱。

他眉心緊鎖,一臉冷硬地往她的手心上灑了許多藥粉,然後動作嫻熟地為她包紮了起來。

畢竟還是個女孩子,這樣深的傷口,若是留疤了,可不好看。

做完這一切後,楚蕭然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幾分無奈的自嘲之色。

他記得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麽大善人,也不愛好助人為樂,怎麽今日……突然就變得如此心軟?

一定是因為沈從的緣故。

他十三歲便上了戰場,曾在戰場上與沈從並肩作戰許多年,一開始沈從是教他習武的兄長,後來沈從是他的得力副手,二人在邊疆數年,曾同生共死,他也曾立下過誓言……

隻要有他楚蕭然在一日,便會護沈家晚輩周全,將沈家晚輩視若子侄照料。

雖然他的年齡與沈從相差了十幾歲,但他們從來都是兄弟相稱,從輩分上來說,沈從的孩子,自然便是他的晚輩,得稱呼他一聲皇叔。

他向來冷心冷情,從不會輕易對女子產生好感,也認為一般女子大多嬌弱,哭哭啼啼,隻會影響他對事物的判斷,會成為他在戰場上的軟肋。

所以,他曾以為,唯有西越女將軍那樣英武颯爽,能在戰場上與他並肩作戰的女子,方才有可能成為他心儀之人。

不過,他倒也曾在戰場上與那西越女將軍幾次交鋒,雖覺暢快淋漓,且心中對她也頗有幾分欣賞,卻並未有過今日這般的感受……

思及此,他不禁轉頭看向沈知微,複雜陰鬱的視線籠在一片幽暗之中,帶著幾分審視獵物般的味道。

躺在榻上的少女蜷縮成一團,纖弱的身軀藏於軟毯之下,遮掩住了盈盈一握的腰肢,但她那細軟白皙的脖頸卻露在外麵……細弱得仿佛隻要輕輕一用力,便能輕鬆折斷。

如此的孱弱,如此的幼小,像一隻窩裏剛剛長出絨毛的兔子,即便是作為獵物,也是最下乘的那種。

他甚是討厭這樣的無用之人,也從來不屑於施舍憐憫,可此時此刻,她就這麽靜靜地蜷縮在那裏一動未動,他注視著她的眸光,卻無法自控地幽暗深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