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謝大人可有心儀之人?

髒!

謝潯猛然放下車簾。

外麵的小倌渾然不覺,繼續相互揶揄,“喲,燕三兒瞧你臉黑的,生氣了?嫉妒了?”

阿七餘光掃了謝潯一眼。

主子的臉色,似乎也不好看。

確切的說,比鍋底還黑。

偏生外麵那些不知死活的還討論得興起,“說起來,連謝大人都比不上江恒,被長公主嫌棄了呢。”

“你們不知道吧,那日在國公府,長公主親口說的:曾經對謝大人起了玩心,不過早就膩了……”

蘇姌那番言辭大街小巷皆知,謝潯又怎會沒聽過?

謝潯心頭有些悶,敲了下窗欞,示意馬車繼續前行。

可前路被地上的江恒和一群小倌堵得水泄不通。

馬夫正要調轉方向,繞路回府。

謝潯卻道,“皇上禦賜的馬車,怎可為區區瑣事讓路,走!”

冷冷一個字,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還有微慍。

首輔大人向來脾氣溫和的,今日怎的變了個人似的?

馬夫心裏打鼓,一狠心馬車直直軋了過去。

一群小倌立刻被衝散了,而江恒羸弱,躲避不開。

車輪碾過江恒的手臂,隻聽得細微骨頭斷裂的聲音。

謝潯半挑起車簾,瞥了一眼。

江恒身上有不少淤青,鞋底似乎還殘留血跡,看上去像與人拚殺過。

加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

謝潯望向瘋人所,心念一動,“去長公主府!”

*

彼時,青月正蹲在院子裏,幫小白兔包紮傷口。

一陣黏膩的血腥味傳來,青月連忙把兔子塞進衣擺,“公、公主,萬安!”

蘇姌原本隻是無意經過,但見青月驚恐的眼神,不禁停下腳步,多看了眼。

青月衣擺下探出兩隻粉色的兔子耳朵,時不時扇動著。

“你在怕本宮?”

青月點點頭,又搖搖頭,

她自小跟在蘇姌身邊,與其說是主仆,更像是相伴多年的好友。

可今日,青月踏入公主寢房時,房間裏到處都是血跡。

長公主一襲紅衣,站在染了血的帳幔之中,宛如索命的厲鬼。

說一點不懼怕,是假的。

“長公主,好像很恨江恒江遠兩兄弟?”青月澀然試探道。

青月不知道上一世她就是被江遠害死的。

那時候青月還是個懵懂小姑娘,為了掩護蘇姌逃走,被江遠的人當眾剝了衣衫,羞辱至死。

幸得,這一世已經江遠死了。

蘇姌鬆了口氣,坐到石凳上,勾手示意:“你臉上的傷可還疼?”

青月是習武之人,那日蘇姌讓她掌嘴,她可一點不含糊,把臉打得跟包子似的。

青月乖乖蹲到了蘇姌膝邊,悶聲道:“長公主什麽時候也學會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了?”

難得見蘇姌露出一絲輕鬆的笑意,青月才不再拘謹,將小兔子捧了出來,“也不知哪個黑心肝的,把兔子骨頭都捏碎了,幸好我們救了它。”

兔子似乎知道是蘇姌救了它,很是親昵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她的膝蓋,蹭得蘇姌心頭一軟。

蘇姌接過兔子,眉間愁色舒展開,“好啦,掌嘴是要你記得,以後莫要再提謝潯了!”

“不知微臣什麽地方得罪了長公主,竟然讓公主厭惡微臣至此!”

身後,突然傳來清朗的聲音。

話音未落,謝潯已經到了院子裏。

門房忙跪地磕頭,“回公主,奴才攔不住。”

一個臣子,竟然擅闖公主府邸?

蘇姌的臉頓時又沉了下來。

謝潯卻拿出公主禦令,舌尖輕抵了下齒關,“公主忘了?這禦令可是公主親自送給微臣的。”

蘇姌心裏“咯噔”一下,她豈會送謝潯信物?

恐怕是那日在國公府,兩人親密時,不小心落在了謝潯手中。

氣氛降到了冰點。

院子裏的下人紛紛垂著頭退下,就連蘇姌手中的兔子也縮起了腦袋,似乎十分懼怕。

謝潯則毫不避諱,踏步逼近蘇姌,“敢問公主,江遠怎麽死的?”

“江遠死了?”蘇姌不緊不慢捋著兔子的雪白毛發,“他死了,與本宮何幹?”

謝潯目光也落在兔子身上,竟有幾分熟悉。

蘇姌此人就如這兔子,表麵溫和,實際上狡猾得很。

謝潯不想再繞彎子,直接了當道:“那麽敢問公主,江恒怎麽會出現在瘋人所附近,他身上為何會有拚殺的傷痕?”

“謝大人是懷疑他們兄弟相殘嗎?盡管查江家就是,大人是不是走錯地方了?”蘇姌仍沒給謝潯一個眼神,但麵色冷了幾分。

謝潯又想起街邊議論長公主昨夜如何熱情似火,心底越發憋悶,轉而問道:“長公主和江恒真無幹係麽?”

蘇姌手上的動作一頓,這才抬眸看謝潯,“謝大人來此,到底是為了求證江恒是否殺了江遠,還是……”

“大人想知道本宮與江恒有沒有床笫之歡?”蘇姌以手撐顎,染了紅色蔻丹的指尖輕點著瓷白的臉頰,眼尾牽起一個魅惑的弧度,好像能看穿人心。

謝潯一時語塞,他到底抱著哪種心態闖進公主府的?

亦或者,兩種都有?

不對!

他怎麽可以被蘇姌左右情緒?

謝潯長吸了口氣,深深盯著蘇姌。

蘇姌也並不好奇他到底出於什麽心思,她隻擔憂自己的謀劃竟然這麽快就被謝潯洞悉了?

蘇姌盈盈靠近,忽而踮起腳貼在謝潯耳邊道:“謝大人可有心儀之人?”

如蘭氣息噴灑在謝潯耳垂上,若有似無,癢癢的。

謝潯眸光一晃,恰落在蘇姌起伏的胸前。

他的心跳亂了一拍,甚至沒來及思考蘇姌此話何意。

蘇姌卻不以為意,繼續道:“謝大人既然如此好奇,那本宮不妨告訴大人,江恒就是本宮的玩物,他身上的傷也非打鬥所致,而是……”

蘇姌紅唇微揚,在謝潯耳邊低語,“親密之時,太過激烈,沒收住,自然落下了痕跡。

謝大人與其來問本宮,不如抬幾房妻妾回去試試,也就了悟這其中樂趣了……”

“蘇姌!”謝潯剪斷了她的話,一股莫名地怒氣湧上來,“蘇姌,你別逼人太甚!”

“謝潯,你別多管閑事!”

蘇姌揚起脖頸,氣勢絲毫不比謝潯弱,“本宮寵幸於誰,輪得到謝大人說話麽?還是說堂堂首輔大人也想入本宮府中,與江恒、燕三、雪衣爭寵?”

燕三、雪衣?不就是在街上遇到的南風館小倌麽?

謝潯竟依稀聞到了蘇姌身上殘留的某些劣質胭脂味。

他怒目一沉,忽而抱起蘇姌,往浴室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