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郎中令

若對方什麽事都來問他,他這個仆從一旦喧賓奪主,引起那個藏在暗處的秦驍的注意,一切可就不妙了。

見徐忠裝死,袁瑩瑩貝齒緊咬櫻唇,無奈下隻得隨手點了一位姑娘道:“就她了!”

那鴇母喜滋滋地道:“哦,原來袁公子相中的是彩衣姑娘呀,我們彩衣姑娘自幼學習撫琴,一手《郎中令》談的咱們州牧大人都讚不絕口!”

嗯?

聽到鴇母這麽一說,徐忠和袁瑩瑩頓時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一抹喜色。

很顯然,他倆都沒料到,就袁瑩瑩隨手這麽一點,居然運氣如此之好,點中了秦驍在這棲鳳閣裏的一位相好。

趁鴇母去挑姑娘的當口,袁瑩瑩開始向徐忠表達自己的不滿道:“徐協辦,你是故意讓本姑……本公子難堪是吧?明知道本姑……本公子的身份,還讓我挑姑娘,到時那彩衣真個來了,當如何是好?”

徐忠聳聳肩道:“很簡單啊,摟摟抱抱親親摸摸,這些動作總會的吧?”

“你……你……”

袁瑩瑩呆瞪著徐忠,“你”了半天方才憋出一句話來道:“你這種色胚,活該被淨了身,否則,天下間還不知有多少女子要被你給禍害了!”

徐忠摸了摸鼻尖,眼觀鼻鼻關心,作老僧入定狀。

見狀,袁瑩瑩除了狠狠地朝他翻了記白眼外,卻也別無他法。

好在這個時候,那位鴇母領著彩衣姑娘上了樓,及時化解了場中的尷尬。

“咯咯咯,袁公子,彩衣姑娘奴家給您領來了,袁公子身嬌體貴,一看就是會疼人的主,咱們彩衣姑娘遇到公子您,可真是她的幸事呢!”

還沒進門,這位鴇母那誇張的諂媚笑聲便傳進了包廂。

那位抱著一把瑤琴的彩衣姑娘,在鴇母的帶領下甫一進凝香廳,徐忠頓覺眼前一亮。

方才這些少女都集中在樓下,離得稍遠徐忠還沒有注意到,等此刻離得近了,他才發現,原來這位彩衣姑娘的姿色竟然絲毫不輸袁大小姐。

淡掃蛾眉,皓齒明眸,柳腰娉婷,一襲鵝黃輕紗裹著那副高挑完美的身材,滿分一百的話,徐忠至少能給她打八十往上。

“公子想聽什麽?讓奴家為您彈奏一曲呀。”

彩衣一開口,那軟糯婉轉的嗓音,如吳儂軟語,嬌翠欲滴,一下子便讓人聽得整顆心都化了。

徐忠朝鴇母丟了半錠金子,衝她揮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那鴇母頓時心領神會,衝袁瑩瑩眨巴眨巴幾下眼睛,給她一個奴家了解的神情,然後躬身退出凝香廳,還順手將廳門給帶上了。

說是門,其實是一層網狀的薄紗簾,從廳內依然可以透過紗簾對外麵的一切暢視無睹,但在廳外則隻能看到朦朦朧朧的人影晃動。

所以待在貴賓廳內,隻要你想,可以一邊抱著心儀的青樓姑娘幹些偷偷摸摸的壞事,一邊欣賞著下麵舞台上的風景。

那些前往青樓尋歡作樂的男人,難道真的缺女人嗎?

不見得!

因為來這裏的,八成都是達官顯貴,他們大多數估計都是過來尋找刺激的。

畢竟有句老話說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對於這些上層社會的豪紳貴胄來說,整日對著家裏的妻妾,難免會有看膩的時候,所以需要出來找些新的麵孔嚐嚐鮮。

而這個薄紗簾門的設計無疑是緊緊抓住了那些男人尋求刺激的心裏,估計是棲鳳閣專門提供給VIP客戶的福利。

袁瑩瑩白皙小手緊抓茶杯,用力灌了一大口茶水,勉強壓下心中的緊張,下意識側首瞥了徐忠一眼,見後者用嘴唇朝自己比了個“秦”字。

頓時心領神會道:“聽說彩衣姑娘的《郎中令》彈得最好,不妨就給本公子來一首《郎中令》吧。”

彩衣點點螓首,輕撩紗裙,舉止優雅地端坐在袁瑩瑩對麵的八仙桌前,將瑤琴擱置於兩膝之上,探出春蔥般的十指,輕撫琴弦。

“錚!”

她以左右食指調試了下弦音,這才開口吟唱道:“亭下秦郎茯苓,聆聽曹令新詞。就中哪得彩衣兒,且把壺酒新醉。”

琴弦在她那仿佛穿花蝶影般的葇夷下,清越激鳴,叮咚作響,婉轉悠揚,不絕如縷。

“清明綠檀芽嫩,秋雨楓葉紅飛。忍看雁行齊飛時,走個煢煢小字。”

一曲終了,彩衣姑娘十指安放在琴弦上,唇角含笑,靜靜地望著袁瑩瑩道:“這曲《郎中令》,袁公子感覺如何?”

聞言,袁瑩瑩嬌軀一震,似乎才從彩衣姑娘那繞梁的琴音中緩過勁來,由衷地讚道:“如鳴佩環,如珠落盤,餘音繞梁,扣人心弦,曲美人更美,徐三,看賞!”

徐忠點點頭,大大方方地掏出一錠金子塞進了彩衣的懷中,道:“唱的不錯,待會兒伺候好我家公子,還會有重賞!”

彩衣俏臉滿是喜色,道:“多謝袁公子的賞賜。”

說話間,她的人已嫋娜著移了過來,緊挨著袁瑩瑩坐下去,從八仙桌上拿起一顆葡萄,作勢要塞進袁大小姐的嘴裏,道:“這是用汗血寶馬從大食運來的冰鎮葡萄,袁公子不妨嚐嚐!”

“本公子自己來!”

袁瑩瑩似是受不了彩衣這種親密的動作,接過她遞來的葡萄,自個塞進嘴裏,抬頭又瞥了眼徐忠,見後者用嘴唇比對了個“詞”字。

遂心中一動,問道:“方才聽彩衣姑娘唱的這首《郎中令》,裏麵的秦郎和曹令,不知是否確有其人呢?”

彩衣欣然道:“袁公子也聽出來了嗎?不錯,這首《郎中令》正是咱們徐州的知州曹知康曹大人所作。曹大人在做知州前,任軍馬司閑散的中郎令一職,後來得秦州牧賞識,做了徐州的知州。兩人一次月下暢飲,曹知州一時興起,作了這首《郎中令》。”

聽到這裏,徐忠頓時恍然。

原來這個秦驍對曹知康有知遇之恩,難怪他會視這個曹知州為自己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