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才天生反骨

周一上午第三節課本來是數學課,可數學老師臨時請假就改上了自習。蕭雲醒心裏掛念作業沒寫的陳清歡,低聲交代向霈:“我出去一下,有老師來……”

向霈一臉“我懂”的表情:“我就說你去泡妞了。”

蕭雲醒看他一眼,向霈立刻換了答案:“我說你去醫務室了。”

蕭雲醒一臉“這麽沒有創意活該每次逃課都被抓”的模樣,告訴他正確答案:“有老師來你不要多嘴,老師不會問我的。”說完便堂而皇之地從後門出了教室。

向霈一副受到重創的表情,捂著胸口左看看右看看,卻找不到可以傾訴的對象,才收起表演欲,低頭看體育雜誌。

蕭雲醒到了初中部,果然看到陳清歡站在教室門口的走廊上,靠牆站著,腦袋左點右點,一點兒都不老實。

上課時間,走廊上靜悄悄的,他一出現陳清歡就看到他了。

蕭雲醒走近:“怎麽站在這兒?”

陳清歡笑嘻嘻地說:“罰站啊。”

他和她並排站著,歎了口氣:“真的一個字都沒寫啊?”

陳清歡抿著唇衝他乖乖地點頭,那乖巧的模樣真的是……別人他不知道,反正他是狠不下心來說什麽。

他隨口岔開了話題:“這周末有康萬生老爺子的演出,你想不想去?想去的話我可以拿到票。”

果然看到陳清歡眼睛一亮:“呀,康爺啊!”

他點頭:“嗯,要去嗎?”

陳清歡轉頭看他,水汪汪的眼睛裏滿是期許:“和你一起嗎?”

其實他對這位大師不太感冒,可沒辦法,陳清歡喜歡啊,他遲疑了下,還是點頭:“嗯。”

陳清歡立刻小聲歡呼雀躍起來:“好呀好呀。”

前一秒還笑著,下一秒陳清歡的小臉就垮了下來,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雲醒哥哥,我累了。”

蕭雲醒無語:“下次還敢不敢不寫作業了?”

陳清歡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他身上偷懶,顧左右而言他:“……雲醒哥哥你們作業是不是更多?”

蕭雲醒微微調整了下姿勢,讓她靠得舒服些:“嗯。”

陳清歡不解:“那你是怎麽寫完的?”

蕭雲醒神色如常地回答:“不寫。”

陳清歡立刻站直,盯著他,臉上寫滿驚訝:“啊?”

蕭雲醒輕咳一聲:“我的作業老師不會收。”

陳清歡似乎找到了盟友,堅定了她不寫作業的決心,笑得不懷好意:“嘿嘿,那我也不寫。”

蕭雲醒低頭看她:“還想罰站啊?”

小姑娘一臉苦大仇深,死撐著不肯鬆口,翻來覆去地重複著一句話:“我累了……”

話音剛落,下課鈴就響了,陳清歡還賴在蕭雲醒身上耍賴撒嬌加賣萌,陸續有老師和同學從教室裏出來。

於是整個走廊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並表示震驚!

初中部的新晉小校花和高中部的學霸扛把子站在一起罰站,小校花正抱著扛把子的手臂不撒手,傳說中清貴疏離的扛把子竟然沒推開她,低著頭不知道在跟她說什麽,臉上絲毫不見冷漠嫌棄,似乎還帶著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傳說中的寵溺?

蕭雲醒這尊大神從來不去別班串門,他上次出現在初中部大概是他初中畢業的時候,現在這麽堂而皇之地站在這裏,不一會兒就引來眾人圍觀。

他沒有讓人圍觀的愛好,扶她站好,拍拍她的後背:“好了,下課了,回座位上休息一會兒吧。”

陳清歡軟著聲音問:“那下節課怎麽辦呢?”

蕭雲醒無語地看著她,半晌歎口氣:“你跟我過來。”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隻能他來辦了。

蕭雲醒拉著她往教師辦公室走,快到了才問:“你們班主任在哪間辦公室你知道嗎?”

陳清歡指指前麵的一間:“那個啊,你要找他啊?”

蕭雲醒點頭,到了門口又問她:“哪個?”

陳清歡探著身子看了看,指指窗口:“那個胖胖的。”

蕭雲醒敲敲門,拉著她進了辦公室,直奔窗口那張桌子去了:“老師,你好。”

“胖胖的”楊澤延看著麵前站著的兩個學生,其中一個是他班上新來的轉校生,另一個看著有點眼熟。

他一愣:“啊,你好,什麽事?”

旁邊的老師頓時笑了,提醒他:“老楊,你不認識他啊?蕭雲醒啊!”

楊澤延恍然大悟:“你就是蕭雲醒啊!知道知道,聽說過,你上初中那會兒我在教高中部,所以沒見過,但是聽過你的名字,找我有事兒嗎?”

蕭雲醒微微頷首,然後看了陳清歡一眼:“她是我妹妹,剛轉來可能對新的學習環境不太適應,如果她做錯了什麽,您別罰她,您來找我,我來教,我在高二7班。”

楊澤延有些微胖,看上去很是和氣的臉上本來還掛著笑,聽到高二7班幾個字之後忽然頓住,半天沒說話。

蕭雲醒繼續開口:“她周末的作業沒寫,能麻煩您給其他任課老師說一聲,先別讓她罰站了嗎?”

過了半天,楊澤延才如夢初醒,點頭答應:“行行行,沒問題。”

說完又看向陳清歡:“你被罰站了?”

陳清歡點點頭。

楊澤延聽後去看桌上貼的課表:“我看看啊……噢,是趙老師罰的吧,趙老師這個人啊,人是好人,就是對學生嚴厲了點兒。罰站也影響聽課啊,沒事兒,一會兒我跟其他老師打聲招呼,快回去上課吧。”

蕭雲醒準備道別:“那謝謝您了,我們就先走了。”

楊澤延躊躇了下,叫住他:“是……丁書盈老師班上的,對吧?”

蕭雲醒點頭:“對,丁老師是我們班主任。”

楊澤延笑了笑,沒說什麽就讓他們走了。

蕭雲醒把陳清歡送回教室,還是不太放心,又問了一次:“轉校換了新環境,還適應嗎?”

陳清歡還是那句“還好吧”。

蕭雲醒點點頭,還不忘交代她好好聽課認真寫作業,她乖乖地笑著說好,卻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第二天一大早,蕭雲醒就深刻地體會到了陳清歡那句所謂的“還好吧”是什麽意思。

遠遠就看到她被攔在學校門口,站在一堆人裏,也不好好站著,左顧右盼地不知道在找什麽。

他歎口氣,走過去指著陳清歡問學生會的同學:“她怎麽了?”

那個男生恰好認識蕭雲醒,叫了聲學長:“今天學校突擊檢查學生證,她沒帶。”

蕭雲醒一臉平靜地胡說八道:“她是轉校生,學生證還沒辦出來,要不讓她先進去吧。”

“哦哦。”男生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轉校生啊,她沒說我也不知道,我是聽說有個轉校生來著,就是她啊,那快叫她進去吧!”

蕭雲醒衝陳清歡打了個手勢,陳清歡歡快地小跑著進了校園。

他道了謝,拉著陳清歡走開了幾步才問:“你的學生證呢?”

陳清歡一臉無辜:“我沒帶呀。”

蕭雲醒無奈地交代:“學生會會不定期檢查學生證和校徽,你平時就放在書包裏,不要拿出來。”

陳清歡乖乖點頭:“哦。”

蕭雲醒覺得他提醒過了,在這方麵陳清歡應該不會出差錯了,誰知僅僅隔了一天,她就又被攔在了校門口。

“同學,你的校徽呢?”

陳清歡一臉無辜,睜大眼睛看著麵前的男生:“什麽東西?”

那個男生指指自己左胸的位置,重複了一遍:“校徽!”

陳清歡恍然:“我不知道呀!”

那個男生也沒多說什麽,遞給她一個記錄本一支筆:“沒帶就在這裏寫上姓名和班級。”

蕭雲醒剛踏進學校就看到這一幕,歎口氣,卸下自己的校徽,上前塞到她手裏,轉身在記錄本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級。然後推著陳清歡進了校門。

陳清歡還一臉狀況外的小模樣,捏著小小的校徽左看右看,給出評價:“好醜。”

向霈、聞加和姚思天看了全場戲,從後麵追上來,一臉幸災樂禍:“雲哥,你慘了!被學生會記名要被老丁罵死了!”

陳清歡擔憂地看向蕭雲醒:“老丁是誰?很凶嗎?”

蕭雲醒一臉坦然:“沒事,快去上課吧。”

蕭雲醒說沒事,那就不會有事,於是陳清歡笑著擺擺手,往自己教室走。

果然晨讀還沒結束,老丁就進來了,在教室裏走了一圈才在蕭雲醒桌前停住。

蕭雲醒抬頭看向她。

在嘈雜的讀書聲中,老丁和風細雨地問:“忘記帶校徽了啊?”

向霈、聞加和姚思天立刻正襟危坐,不易察覺地往蕭雲醒的方向靠了靠,想要聽他怎麽回答,至於嘴裏在念什麽就不知道了。

蕭雲醒淡定開口:“不小心弄丟了。”

三個人在心裏怒吼,老師,他又說謊!

可惜老丁聽不到。這幫學生正值荷爾蒙爆炸時期,蕭雲醒平日裏安安分分的,可架不住一些女孩子春心萌動啊,之前也出現過,他的試卷啊作業本啊,莫名其妙地就不見了,不知道被誰私藏起來了,估計校徽也是這種情況,也怪不得他。

老丁放了枚新的在他桌角:“我這裏還有多餘的,你用這個吧。”

蕭雲醒點頭道謝:“謝謝老師。”

老丁一走開,向霈踢踢姚思天和聞加的凳子,他倆回頭,向霈指指蕭雲醒:“論胡說八道,牆都不服我隻服雲哥。”

蕭雲醒恍若未聞,低頭看書。

初中部的放學時間比高中部早半個小時,蕭雲醒推著自行車出校門的時候,就看到陳清歡站在那裏,像是在等什麽人,看到他之後小跑著過來。

“雲醒哥哥!”

蕭雲醒拉著她往旁邊讓了讓,免得擋住別人的路:“嗯,怎麽還沒回家?”

“呃……司機有別的事情,不能來接我了,你把我送到地鐵站吧!”

她好不容易打發了家裏的司機,就是為了和蕭雲醒一起回家。

蕭雲醒也沒懷疑,接過她手裏的書包掛在車把上,歪歪頭:“上來吧。”

學校門口最熱鬧的時間,不知道多少人聽到了那聲“雲醒哥哥”,看到了蕭雲醒熟門熟路地載著陳清歡越走越遠,陳清歡的手還親密地放在了蕭雲醒的腰上!

冷麵大魔王蕭雲醒的後座上終於有人了,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男生紛紛安慰自己,輸給蕭雲醒,不丟人。

女生紛紛表示,便宜陳清歡了也沒辦法,誰讓沒人家好看又沒個好爸爸呢。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學校裏漸漸有人開始傳,陳清歡之所以成為近幾年來唯一一個轉校生是因為她爸爸給學校捐了一棟樓。

說的人多了,信的人自然也多了,再加上陳清歡平時也不見多用心地學習,她不學無術富二代的形象越發深入人心。

冉碧靈倒是不在意這個同桌是富二代還是官二代,她就覺得陳清歡這個人有意思。

漂亮,不清高,大方,什麽東西都會和她分享,有時候覺得她呆萌呆萌的,單純得不得了;有時候又覺得她大智若愚,若有若無地帶了點兒腹黑的屬性。

課間休息,坐得近的同學湊在一起聊天,聊著聊著就把話題轉到了陳清歡身上。

“陳清歡,你爸真的給學校捐了一棟樓啊?”

陳清歡眨眨眼睛,脆生生地回答:“我不知道呀。”

“你爸是幹什麽的啊?”

冉碧靈看著幾個不懷好意的女生,像趕蒼蠅一樣揮揮手:“喂!沒事兒打聽人家家裏的事兒幹什麽!你先說說你爸是幹什麽的?”

“隨便問問嘛,又沒問你。”

陳清歡攬住冉碧靈的手臂:“我爸爸啊?嗯,不太好說,他上班不太努力,有時候快中午了才去上班,所以工作做不完就要加班到深夜,而且,收入不太穩定。”

眾人聽得半天無言,過了會兒才又問:“……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的情況差不多,不過她賺的好像沒有我爸爸多,因為平時零花錢都沒我爸給得爽快。”

眾人奇怪,這樣的家庭怎麽會給學校捐得起樓?

“那你是怎麽轉進來的?”

她看著麵前的幾張臉,眨眨眼睛,小扇子般的睫毛緩緩扇動,軟軟糯糯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呀。”

麵對這樣的陳清歡,她們果然不好意思再問下去。

蕭雲醒站在窗外,聽得直想笑,原來在這丫頭心裏,她父母是這樣的啊……聽上去真的是有點慘。

當年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陳家掌舵人陳慕白和盛極一時的天才少女顧九思如果知道有朝一日會被自己的女兒曲解成這樣,大概也沒什麽心情搞事業了。

他們不知道,陳清歡之所以能成為近幾年來唯一一個轉學生真的靠的是她自己。

陳慕白本來是打算給X大附中捐棟樓來著,可人家看了陳清歡前幾年參加的國外數學競賽的成績單後,就不提捐樓的事情了,讓她直接辦手續入學就行了。

為此陳慕白還到處炫耀,他家女兒多了不起,替他省了一棟樓的錢,也是神邏輯。

想到這裏,蕭雲醒抬手敲敲玻璃。

坐在窗戶旁的陳清歡一歪頭看到來人立刻笑起來,把窗戶整個拉開,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雲醒哥哥,你找我啊?”

蕭雲醒把一個保溫盒塞進來:“我媽給你的,中午去食堂用微波爐熱一熱再吃。”

昨天蕭雲醒不能真的隻把她送到地鐵站,半路上她說餓了,想吃他媽媽做的飯,他隻好帶她回家。

當天晚上陳清歡嘴甜得開掛,把蕭雲醒的母親隨意哄得眉開眼笑,不僅做了整整一桌子菜喂她,今天一早還讓蕭雲醒把飯菜給陳清歡送來。

看到原本在聊天打鬧的人都停下來盯著他跟陳清歡,蕭雲醒微微皺了皺眉:“我先走了。”

陳清歡大半個身子都探在窗外大聲叫他:“我們中午一起吃啊?”

“我中午有事,你和同學吃吧。”蕭雲醒說完不讚同地看著她,“坐回去。”

“哦。”陳清歡老老實實地坐回去,小聲嘀咕,“被拒絕了呢……”

蕭雲醒一出現,大家的話題就自動轉移到他身上。

蕭雲醒還沒走遠就隱隱聽到有人問陳清歡。

“陳清歡,蕭雲醒家裏是做什麽的啊?”

他漸漸走遠,她的回答已經聽不清楚,不過不用聽大概也能猜到陳清歡的答案。

蕭伯伯啊,一到節假日就特別忙,可能是送快遞的吧?

蕭伯母呢,經常說什麽刀啊什麽的,大概是殺豬的?

隨醫生如果知道了,會不會每次拿起手術刀的時候就會開始琢磨,一會兒是紅燒呢還是爆炒?

至於蕭部長,送快遞算是體驗生活?

蕭雲醒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回到班上。

陳清歡好不容易打發了那群人,一轉頭就發現冉碧靈雙眼冒綠光地盯著桌子上的飯盒,一臉膜拜嘴裏還嘰裏咕嚕地念著什麽:“蕭雲醒媽媽做的啊……他就是吃這個長大的啊……”

說完一把握住陳清歡的手:“中午能不能分我一點兒?”

陳清歡被她嚇了一跳,試探著問:“沾沾仙氣兒下次考試排名好靠前些?”

冉碧靈齜著牙猛點頭。

陳清歡無奈:“……好吧。”

蕭雲醒從後門走進教室,還沒坐下,聞加就衝他擠眉弄眼:“雲哥,外麵有人找,等你半天了,沒看見?”

蕭雲醒剛從陳清歡那裏回來,不可能是她,他頭也沒抬:“說我不在。”

“得嘞!”聞加睜著眼睛說瞎話地衝著門口喊,“蕭雲醒說他不在!”

教室裏立刻一陣大笑。

他中午是真的有事。學校的數學競賽組通知他中午開個短會,中心思想是有個組員因為要畢業了想退出,現在需要添加個新人進來,問問他們有沒有好的候選人,推薦一下。

下麵一片沉默,蕭雲醒遲疑了下開口:“我知道一個合適的人選。”

在座的幾個人竟然有幸聽到一向沉默寡言的蕭雲醒一口氣說了那麽多字。

競賽組的組長吳老師好奇:“誰?”

蕭雲醒緩緩吐出一個名字:“陳清歡。”

吳老師轉頭看看數學組的其他老師,問:“陳清歡是誰?”

下麵有學生竊竊私語起來。

“好像是初中部新來的那個轉校生。”

“聽說家裏挺有錢的,給學校捐樓那個?”

“不是吧,後來又聽說就是一般家庭。”

……

不知道是誰,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陰陽怪氣地開口:“蕭雲醒,別把私人感情摻和進來啊。”

蕭雲醒也不惱,依舊平淡地開口:“我隻是提議,采不采納看競賽組的意見。”

吳組長轉頭跟副組長馮老師商量:“初中部的啊,年紀是不是小了點?”

馮老師想了下,問蕭雲醒:“水平怎麽樣?”

“不在我之下。”

蕭雲醒的回答依舊簡單明了,似乎還帶著不易察覺的驕傲。

吳組長點點頭:“那這樣,許老師你不是教初中部的嗎?你下午去看看,叫她來試試。”

初中部的數學老師許老師點點頭。

下午下了第一節課,許老師便到陳清歡的班上找她。

在門口等了會兒就看到一個白白淨淨的女孩子走了過來。

他簡單把情況說明了一下,問她:“你自己的意見呢?”

陳清歡一臉茫然:“什麽?”

許老師開門見山:“你願意加入競賽組嗎?”

陳清歡興致缺缺,眨了眨眼睛:“哦,不願意。”

“不願意?!”許老師看著這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子,她以為數學競賽組是隨便進的嗎?“可是蕭雲醒推薦了你,我以為你也是有這個意願的。”

“啊,這樣啊,那我考慮下。”陳清歡一聽到蕭雲醒的名字馬上轉變了態度,“需要我做什麽嗎?”

許老師看著這個小姑娘仰著頭,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他也說不出什麽重話:“正好我們下午有個模擬訓練,你來參加下,看看結果再說,我會跟你們班主任說一聲的。”

陳清歡隻對一件事感興趣:“蕭雲醒也會去嗎?”

許老師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回答她:“對,他也會參加。”

陳清歡終於開心了,抿著唇笑起來,笑盈盈的樣子很可愛:“那我去。”

下午下了第二節課,蕭雲醒去了競賽組平時訓練的教室,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陳清歡的身影從遠處慢悠悠地晃過來,絲毫不見踩著點兒到的慌亂。

她空著手就來了,大概剛睡醒,臉頰上還帶著紅色的壓痕,顯得格外嬌憨可愛,進了教室就直奔蕭雲醒去了。

蕭雲醒給她一支筆,順便揉了揉她臉上的紅痕:“你認真點兒。”

她一看到蕭雲醒就精神了,笑嘻嘻地點頭:“好呀。”

蕭雲醒想了下:“就是一些模擬題,中文的,和之前那些差不多,難不倒你。”

陳清歡笑眼盈盈:“那我們提前交卷出去玩?”

她看蕭雲醒半天沒說話,便點著腦袋念叨:“好嘛,我知道不可以提前交卷。那你可以坐我旁邊嗎?”

蕭雲醒指指她的位置:“不可以。”

陳清歡張張嘴,發出個單音節:“哦。”

陳清歡依依不舍地蹭去了自己的座位,剛坐下就看到老師拿著試卷進來了。

馮飛掃了一眼便看到蕭雲醒推薦的人:“有新麵孔啊,叫什麽名字?”

陳清歡站起來規規矩矩地回答:“陳清歡。”

“名字不錯。”馮飛笑了笑,“新同學有什麽問題嗎?”

陳清歡想了下,認真地抬頭問:“老師,請問做完了可以提前交卷嗎?”

馮老師不開心了,你是在侮辱我出的題嗎?

馮飛嘴角抽了抽:“這個問題一會兒再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先發試卷。”

一時間教室裏隻剩下唰唰的書寫聲,馮飛坐在前麵的講台上發呆,偶爾低聲和許老師交流一兩句。

蕭雲醒剛寫完最後一筆,就聽到有人“啪”一聲扔了筆,緊接著就看到陳清歡舉起手:“交卷。”

馮飛站起來走過去:“是放棄了嗎?”

陳清歡一臉莫名:“放棄什麽?”

馮飛疑惑地看著她,然後低頭去看她桌上的試卷,掃了幾眼又拿起來看了看,雖然都不是常規思路,但是……都做出來了,還都是正確答案。

他遲疑著問了句:“你都做出來了?沒難度嗎?”

陳清歡興致缺缺:“這有什麽好難的,就那樣吧。”

就……那樣吧?馮老師很受打擊。

“你……出去吧。”

馮飛覺得詭異,特意轉到蕭雲醒身邊,這位看樣子也早就做完了,大概是為了照顧同考場的同學,所以沒有那麽高調地要求交卷。

他停住,頭一次對自己出題的難度產生了懷疑,低頭小聲問:“你也覺得這題沒難度?”

蕭雲醒看看他,沒說話。

馮飛受了打擊,有氣無力地趕人:“你也出去吧。”

許老師看著馮飛捏著兩人的試卷回到講台,接過來看了看,小聲問他:“你是不是泄題了?”

馮飛就差拍桌子了,壓低聲音怒吼:“你別侮辱我的人格和職業操守!”

許老師小聲嘀咕:“那種東西你哪有……”

兩人出了教室,陳清歡一臉神秘地拉著蕭雲醒走到學校的圍牆底下,臉上是天真無邪的表情,嘴裏卻慫恿著他一起做壞事:“雲醒哥哥,我還沒翻過牆,正好現在人少,我們翻牆吧?”

蕭雲醒的臉上掛著縱容的笑:“你想出去?”

陳清歡搖搖頭:“不想啊。”

蕭雲醒挑眉:“那翻牆做什麽?”

她眼底閃著興奮的光芒,躍躍欲試地看著他:“我從來沒翻過,就想試試翻牆。”

蕭雲醒沉吟了下。

陳清歡眨著眼睛賣萌,睫毛又密又翹:“雲醒哥哥,我們就翻一次嘛,好不好?”

好不好?

蕭雲醒垂眸看著麵前眉眼彎彎的小姑娘,甜美得令人心神搖曳,磨起人來也讓人咬牙切齒無法拒絕。

他還能說什麽?除了答應還是答應。

“好。”

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古人的話誠然有道理。

兩人剛爬上牆頭,就聽到下麵有人喊:“誰在翻牆?下來!哪個班的?”

蕭雲醒歎口氣,跳下去前小聲交代陳清歡:“一會兒你說你叫聞加。”

不得不說,蕭大學神這一招栽贓陷害使得真可謂是爐火純青。

說完他利落地著地,轉身朝陳清歡伸開手臂:“跳下來吧。”

陳清歡絲毫沒有被抓包的驚慌,眉眼飛揚地笑著跳進蕭雲醒的懷裏。

保安把兩人帶到保衛處,問了幾個問題之後才放他們走。

陳清歡被蕭雲醒送回教室門口時,還在軟軟地抱怨:“差一點就翻出去了呢。”說完又長睫呼扇著看他,“我們下次再去啊?”

蕭雲醒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有些無奈:“還去?”

陳清歡忽然想到了什麽,眼睛格外清亮,整個人都鮮活起來:“下次你再給我換個名字!我也給你準備個名字!”

蕭雲醒的眉目間盡是打趣,這個小姑娘怎麽傻乎乎的:“淘氣包。”

等他安撫好陳清歡,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下課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聞加正和向霈聊得熱火朝天,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蕭雲醒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過了會兒就聽到蕭雲醒叫他,從錢包裏掏出張卡遞給他:“我這裏有張遊泳卡,到今年年底到期,不限次數,給你了。”

聞加受寵若驚:“真的給我啊,雲哥?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遊泳啊?不過,為什麽啊?”

向霈和姚思天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看到蕭雲醒竟然用稱得上是溫和的語氣回答聞加:“不為什麽。”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向霈表達抗議:“雲哥,為什麽隻給聞加啊,我也要!”

姚思天猛點頭:“加一!”

蕭雲醒挑眉:“你們也想要?”

兩人猛點頭:“是啊。”

蕭雲醒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倆:“會有機會的。”

他還留了半句沒說,照陳清歡闖禍的頻率,大概不需要等太久了。

最後一節自習課快下課的時候,果不其然看到丁書盈進了教室,直接衝著聞加走過去,敲敲他的桌子:“你跟我出來!”

於是聞加一臉迷茫地站起來跟在丁書盈身後往外走。

丁書盈走了兩步又回頭:“蕭雲醒也出來。”

蕭雲醒麵色如常地出了教室。

兩人並排站在教室門口的走廊上,丁書盈瞪著聞加:“你是不是閑著沒事幹啊,去翻牆?!”

聞加莫名其妙:“我沒……”

丁書盈火大:“還敢頂嘴!”

聞加越發覺得無辜:“我真沒……”

丁書盈沒等他說完便念叨起來:“你們這幫叛逆期的學生真是不好教了!好的學不會,學壞怎麽就那麽容易呢!”

聞加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怎麽無緣無故地就挨了頓批呢:“丁老師,我……”

丁書盈懶得聽他解釋,大手一揮:“先交一份檢討,800字以上,態度要端正,認識要深刻,明天一早給我。”

聞加看丁書盈終於平靜下來了,打算解釋一下,誰知剛張嘴就被蕭雲醒不動聲色地按住了手腕。他撓撓腦袋,看著旁邊異常沉默的蕭雲醒,想起那張遊泳卡,傻子也明白發生了什麽,他這是間接“自願”替人背鍋了。

他歪歪腦袋:“那他呢?”

丁書盈像是才想起蕭雲醒:“哦,蕭雲醒回去吧,對了,你先去趟數學組,吳老師找你。”

聞加對這種不公待遇奮力抵抗:“他為什麽不用寫?”

丁書盈瞪他一眼:“他為什麽要寫?你以後給我注意點,別把蕭雲醒帶壞了!”

聞加欲哭無淚,到底是誰帶壞誰啊?!

蕭雲醒到了數學組的時候,吳老師正在看陳清歡的考卷,摘下眼鏡開門見山地問:“蕭雲醒啊,陳清歡是什麽人啊?”

“她天賦極高,前兩年就破格參加一些頂級比賽,成績一點兒不比高中生差。”蕭雲醒斟酌片刻,緩緩吐出了幾個名詞:“IYMC一等獎,IMO金牌,AMC滿分,HMMT個人綜合獎、個人單項獎,EMCC個人賽第一名,AH**E,AIME,USAMO,名副其實的頂級賽事大滿貫。”

吳老師樂了:“你在說她還是說你?”

蕭雲醒緩緩回答:“但凡我拿到過的獎,她基本都拿到過。”

吳老師近一兩年對這些競賽頗有研究:“好像沒有什麽印象。”

蕭雲醒點頭:“嗯,後來她覺得沒意思,就沒再參加了。”

吳老師也點點頭,覺得是個苗子:“小姑娘確實挺聰明,不過和你的聰明不太一樣,她……挺獨辟蹊徑的。”

蕭雲醒聽出了吳老師的意思,臨走前踟躕了下才開口,難得誇人,還頗有自貶抬她的意思:“我們還有一點不一樣,我是擅長運用技巧而已,她是天賦使然。”

還有那些沒說出口的驕傲,假以時日,她在數學方麵必定會超過他。

他比陳慕白、顧九思夫婦更早地發現了陳清歡在數字方麵的敏感和天賦,所以在很早以前他在訓練自己的同時,就很注意培養她的潛質。

那個時候他鼓勵陳清歡去參加夏令營和各類競賽,一是見見世麵,二是讓她知道人外有人,不要停滯不前。

她好像意識不到自己在數學方麵的天賦,覺得那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也沒有驕傲或者自豪,小小的人兒跟在他身邊漂洋過海去參加那些競賽,不覺得辛苦,隻是奇怪為什麽要不停地比賽。

她問他。

雲醒哥哥,為什麽不可以提前交卷?

雲醒哥哥,為什麽這些題別人看起來很費勁的樣子?

雲醒哥哥,為什麽這麽簡單的題目要坐在那裏那麽久等別人都交卷了才能走?

雲醒哥哥,為什麽我們不可以在家裏做這些題?

……

他和陳清歡第一次參加世界頂級賽事的時候,年齡都不大,都是臨危受命,破格去參加的。

陳清歡不是那種特別合群會迎合別人的人,很多人對她的第一印象並不好,不熟悉的人也會覺得她目中無人不討喜,所以在飛機上她就和一個隊友頻起衝突,到了酒店後矛盾竟然愈演愈烈,官司斷得正副領隊頭疼。

第二天去參加開幕式前,蕭雲醒提醒陳清歡:“和人吵架會影響心情,進而會影響考試發揮。”

陳清歡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我不會。”

“我是說他。”蕭雲醒看了眼某個方向,“他會受影響。”

陳清歡滿臉不樂意:“你管他幹什麽?你關心我就夠了。”

蕭雲醒揉揉她的腦袋安撫:“咱們這次去參加的是個關乎國家榮譽的團體競賽,你知道的吧?”

陳清歡眨眨眼睛問:“那是什麽,很重要嗎?”

“當然,你知道嗎,數學一直是我們國家的強項,可是我們國家已經連續好幾年團體成績沒有進世界前三了。”說起這個,蕭雲醒眉眼沉靜,麵色肅穆,“這次參賽的目標不是你拿金牌也不是我拿金牌,而是團體冠軍必須要留給中國。這也是指導老師力排眾議讓我們倆來參賽的原因。團體排名,你我再厲害也隻能拿到兩個滿分,沒辦法和其他國家的六個人抗衡,所以我們需要他,他如果受了影響發揮失常,總積分就會受到影響。就算我們贏了其他選手拿到了個人金牌,那也是輸了。”

車裏,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可坐在前排的領隊和副領隊還是模模糊糊聽到了幾個關鍵字眼。

副領隊也壓低聲音問領隊:“這些是你跟他說的?”

領隊搖頭:“這倆本來年紀就小,大賽的經驗也少,我本來就擔心他們的心理素質,哪裏還敢跟他們說這些給他們壓力?”

副領隊悄悄豎起大拇指:“這個蕭雲醒年紀不大,倒是從容自若,知書明理,不知道家裏是怎麽教的。”

領隊忍不住笑了:“最關鍵的是,能搞定陳清歡這個小祖宗。這個小姑娘啊,我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全靠蕭雲醒了。”

陳清歡在明理和大局觀上還是被陳氏夫婦教導得很好,整個行程果然安靜了下來,就算對方偶爾挑釁,她也不看一眼。

陳清歡對開幕式興致缺缺,偶爾看一眼,過了會兒忽然開口問蕭雲醒:“他們是中國人嗎?”

蕭雲醒知道她在問什麽,很快回答:“是。”

在幾個國家的參賽隊員和領隊裏他看到曾經熟悉的麵孔。

小小少女不明白:“他們為什麽代表別的國家參賽?”

蕭雲醒頓了下:“這個事情有些複雜,隻能說人各有誌。”

誰知陳清歡揚著眉毛冷哼一聲:“哼,你不說我也知道,一定是別的國家給了他們好處!如果我以後成了很厲害的人,就算別的國家再**我,我也不會去的,我要留在自己的國家。”

蕭雲醒笑,這大概要歸功於她父親陳慕白,一直致力於什麽都要給她最好的。見過了最好的,別人給的就不再有任何**力了。

他搖了搖頭:“也不全是這個原因,我們要尊重他們的選擇,你以後會明白的。”

陳清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這種頂級賽事可謂是諸位天才的巔峰對決,很少能在這裏看到女孩子的身影,何況還是年紀這麽小的女孩子,對精力和體力都是挑戰。於是,競賽還沒開始,蕭雲醒就從其他國家隊員的臉上看到了一絲輕蔑和輕鬆。

第一天從考場出來,蕭雲醒看著沒什麽精神的陳清歡,有些心疼,她早上起得太早,起床氣空前濃重,進考場前戾氣迫人,這會兒卻蔫兒了。

他摸摸陳清歡的腦袋:“怎麽樣?”

陳清歡揉著眼睛回答:“困,餓,累,想喝水,也想去洗手間。”

第二天從考場出來,陳清歡還是揉著眼睛給出這個答案。

正、副領隊看到她這個樣子,心涼了一半。

蕭雲醒倒是不怎麽擔心,在飯桌上隨意問著:“全部都做出來了嗎?”

陳清歡點點頭:“嗯,雲醒哥哥你呢?”

蕭雲醒也點了下頭:“我也都做出來了。”

兩人說話聲音不大,卻還是把同行的一位隊友給吸引了過來:“昨天的第三題和今天的第一題你們也都做出來了?”

蕭雲醒“嗯”了一聲。

那個男生歎了口氣:“那糟了,我可能隻能拿一兩分……”

蕭雲醒冷靜分析:“沒關係,這兩題有些難度,估計會讓大部分國家的代表隊團滅,能拿一兩分已經很好了。”

幾天之後的淩晨,官網公布了成績。

那一年中國隊在世界人民麵前揚眉吐氣,沉寂幾年之後,終於重回巔峰。不僅有蕭雲醒和陳清歡包攬了全場的個人滿分,那兩道題拉開的巨大差距也讓中國隊的積分遙遙領先,成了那一年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

後來再參加比賽,他和陳清歡就輕車熟路了。

他也漸漸意識到,她不是天賦,是本能。對數字的本能,並不會因為那些比賽而改變什麽,隻能說,有時候老天爺賞你那碗飯吃,真的是攔都攔不住。

她並不喜歡競賽,或許隻是因為他,因為蕭雲醒這個人,所以那麽沒定性的她願意那麽辛苦去參加競賽,好像隻要能跟在他身邊,去哪裏、去做什麽都可以。她給他的感情那麽純粹美好,沒有一絲絲雜質,他,於心不忍。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鼓勵她去參加競賽了。

可現在不一樣了,她既然轉學來了這兒,就要做出一些犧牲去換取一些東西。

陳清歡身上那股不按常理出牌的反骨和其父如出一轍,以她大大咧咧隨性坦**的性格,讓她接受高三那種煉獄般的生活她肯定不幹。

讓她多參加幾次全國競賽,到時候如果政策好,可以拿到個保送名額,她可以省下不少功夫。

頗受打擊的除了當時做模擬測試的同場學生,還有馮飛這個出題老師。他邊歎氣邊看著其他學生的考卷,想要找回一絲絲自信。

同間辦公室的老師好奇地問他:“馮老師,那個陳清歡怎麽樣?”

馮飛又歎了口氣,一言難盡:“嗯……情況有點複雜。”

“什麽級別的?”

“蕭雲醒那個級別的。”

“何止是厲害。”簡直是個天才,隻是這個天才天生反骨啊。

當年蕭雲醒出現的時候,給他的感覺是,滿級大佬在屠殺新手村了;現在陳清歡一來,給他的感覺是,一個滿級大佬又帶了個滿級大佬來屠殺新手村了。

蕭雲醒從數學組回來就看到聞加趴在座位上邊哭邊寫著什麽,看上去也不太像檢討。

他於心不忍,問姚思天:“他怎麽了?”

姚思天笑得幸災樂禍:“清君側,說奸臣當道,誓以死清君側!”

蕭雲醒想了一下,很認真地看向聞加:“曆史上發動清君側的人一般都沒什麽好下場。”

向霈趴過來,壞壞地笑著問:“雲哥,你真和清歡小妹妹去翻牆了?夠浪漫的啊。”

蕭雲醒麵容平和,抽出一本書低頭看起來。

向霈還在那裏打趣他:“您老要好好鍛煉鍛煉身子骨啊,您家小朋友這麽古靈精怪的能折騰,您別扛不住啊!”

蕭雲醒難得勾了勾唇角,嗯,他家的小朋友,這個前綴很不錯。

向霈本來是打算調侃蕭雲醒的,誰知他聽了不見惱,竟然還笑了,學霸的心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周六晚上,蕭雲醒如約帶他家小朋友去看康萬生的演出。

陳清歡在玄關換鞋子出門的時候,陳慕白麵露不豫,眯著眸子問:“去哪兒啊?”

陳清歡絲毫沒覺察到父親大人的不樂意:“去看康爺的演出。”

“和誰啊?”

“雲醒哥哥啊。”

“什麽時候回來?”

“陳老師,你好煩哪!怎麽跟個中年老男人一樣!能不能有點腔調!”

陳慕白被“老男人”三個字噎住,恰好顧九思從陽台進來:“怎麽了?”

陳清歡皺著小臉:“我要和雲醒哥哥出去玩兒!”

顧九思莫名:“那就去吧。”

陳清歡告狀:“我爸不讓!”

“為什麽不讓?”顧九思看向陳慕白。

陳慕白冠冕堂皇:“一個女孩子晚上還要出去玩兒不安全!”

顧九思往窗外看了一眼,蕭雲醒已經等在樹下了,便催陳清歡出門:“快去吧!”

一直在看電視的陳清玄真誠貼心地問:“小公主姐姐,零花錢夠嗎?不夠我有。”

陳清歡笑著擺手道別:“夠了夠了!”

陳清玄跳下沙發,送到門口:“路上小心哦。”

關上了門,陳清玄才回到沙發上教育陳慕白:“帥帥爸爸,你這樣是不行的,女孩子不能凶,得哄。”

陳慕白氣得直灌水。

顧九思也不明白:“她跟雲醒出去,你有什麽不放心的?”

陳慕白歎氣:“就是因為是蕭雲醒那小子我才不放心!”

顧九思不遺餘力地打擊他:“早些年不管,現在管也來不及了。”

“早些年我怎麽沒管!我這不是……”陳慕白頓了一頓,聲線低了下去,頗為無奈,“不是沒管住嗎……”

陳慕白忽然正經起來:“九思,我們以後不會真的要和蕭子淵那家夥做親家吧?”

顧九思不介意再刺激他一下:“原來你不是這麽想的嗎?清歡從小到大吃了人家那麽多口糧,我以為你早就默認把她抵給人家做兒媳婦了。”

陳慕白一愣,繼而扶額長歎,他什麽時候這麽想過了!

長歎之後不免心虛。

陳清歡小的時候確實恨不得長在蕭家。顧九思在還好,顧九思偶爾出差,她跑得更歡,整日裏誇隨憶做飯好吃,還把陳清玄拐帶著去吃,這麽算起來,好像確實吃了蕭家不少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