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愉心閣倒塌了
送行宴當日，因為隻是皇上私心道歉的宴會，並沒有請多少大臣，甚至皇上本人也隻是出麵慰問了下便離開。
宴上隻有陸行章和鴻臚寺卿以及禮部侍郎，陸行文那邊就更簡單了，隻有陸行文和兩個隨從，侍衛都在外等候。
“皇上政務繁忙，還望使臣大人不要介懷。”鴻臚寺卿笑得滿麵春風，和和氣氣地招待。
皇上不來，陸行文求之不得，忙擺手表示不介意：“有幾位肱骨之臣來替我送行，我已經感到十分榮幸。”
雙方寒暄過後各自落座，但陸行文卻遲遲沒有坐下。
陸行章不解其意：“使臣大人為何不坐？”
陸行文看向鴻臚寺卿，忽的一拱手，有些難以啟齒似的：“我久仰寺卿大人出使能力，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請教，今天既然是送行宴，不知寺卿大人能不能給我這個請教的機會？”
誰不喜歡被恭維，而且這還是鴻臚寺卿頭一次壓過陸行章的風頭，聞言立刻咧開一個爽朗的笑：“不必這麽客氣，使臣大人可以直接說。”
陸行文抬手一招，帶著隨從坐到鴻臚寺卿身側，在鴻臚寺卿驚訝的目光中說道：“待會兒有歌舞，難免吵鬧，恐怕聽不見您說話，所以我鬥膽換個位置。”
換位置也不是什麽大事，寺卿並未放在心上。
因為位置的調換，原本陸行文坐的那邊空無一人，索性讓歌舞也幹脆轉了個向，麵對著他們。
孟嫵坐在陸行章身側，盡量隱藏自己的存在，餘光看到陸行文和鴻臚寺卿竟然真的相談甚歡，悄悄詢問陸行章：“陸大哥是真的在請教嗎？”
陸行章悠悠瞥了眼，略略搖頭：“不知道他打什麽主意。”
他稍微聽了點，比起外交策略，更像是家長裏短，陸行文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觥籌交錯時，對麵房梁隱隱鬆動，吵鬧聲中並沒有一個人注意到。
“轟——”
房梁掉下來，巨大的聲音震得在場的人愣住，歌聲驟停。
孟嫵眼睜睜看著半截房梁墜落，高聲喊道：“快跑！”
隨從和宮女們驚呼著跑出去。
房梁墜落，愉心閣也搖搖欲墜，孟嫵擰著沉重的裙擺跨過桌案，不想裙尾被木梁壓得死死的，抽不出來。
眼看著上麵的東西越堆越多，慌亂之中陸行章和陸行文同時衝進來，一個扯裙擺，一個去搬木梁。
在更多的磚瓦掉下來的一瞬間，裙擺抽出來，陸行章一把抓住孟嫵的手腕，飛快地拉著她跑出去。
陸行文抓了個空，隻失落一秒，迅速跟上。
“哐——砰——”
偌大的愉心閣轟然倒塌，隻剩幾根柱子屹立著，方才的酒菜都被打翻，散落一地。
陸行章站在廢墟外心有餘悸，緊牽著孟嫵的手還沒放開。
“陸大人……”陸行文有心提醒。
而陸行章已經轉頭緊張地打量著孟嫵：“你沒受傷吧？”
“我沒有，”孟嫵說著眼神緊縮，盯著陸行章流血的手背：“什麽時候傷的？”
對自己的傷口，陸行章倒是十分雲淡風輕：“隻是擦傷。”
孟嫵無視周圍一眾人的圍觀，拿出隨身攜帶的傷藥，仔仔細細給他消毒包紮。
陸行文眉心微動，擋住其他人的目光。
新修的閣樓坍塌可是大事，立刻有人稟報給皇上，皇上眉頭一皺：“你說什麽？愉心閣倒了？”
工部尚書趙大人和禮部尚書被緊急叫到養心殿，連同送行宴的赴宴人員，都候在養心殿等著問話。
皇上才一出來，趙大人立刻拱手叫屈：“請皇上明鑒，愉心閣雖然大體修建完畢，但並未投入使用，臣也不知道陸大人為何擅自使用愉心閣為使臣大人送行，還差點傷到使臣大人。”
孟嫵無語地看去，這趙大人也忒不要臉了，當初陸行章有好幾個備用的選項，要麽有妃嬪在用，要麽修繕中，還是工部主動推薦的愉心閣。
陸行章眉頭蹙起又鬆開，上前一步平和地反駁：“微臣征詢時是經過工部和禮部同意，不存在擅自挪用，臣也沒那麽膽子，請皇上明鑒。”
皇上一聽到他們扯皮就頭大，直接看向一旁的禮部侍郎：“左侍郎，你知道這件事嗎？”
禮部侍郎戰戰兢兢：“回皇上，微臣並不知曉，送行宴從頭到尾都是陸大人和尚書大人溝通的。”
很快禮部尚書也被叫來，路過陸行章和孟嫵時飛快且心虛地瞥了眼他們。
幾乎同時孟嫵意識到這個禮部尚書大概率要反水了。
果然，禮部尚書滿臉愁容，言語躲閃：“回皇上，陸大人威脅臣若是一天找不到地方就要參臣一本，而且微臣明確說過愉心閣才修繕完畢，還沒投入使用，恐怕會有危險，但陸大人執意征用，微臣也毫無辦法。”
一個說陸行章私自挪用，一個說受陸行章威脅不得不批，合著都是陸行章的錯。
皇上的目光轉了一圈後幽幽停在陸行章身上，倦怠地發問：“陸卿，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饒是多方的證詞都不利好，但陸行章仍然一派平靜，平靜地陳述：“考慮到送行宴突然，微臣即刻找到兩位尚書詢問是否有可用的宮殿。”
“但趙尚書忙於修繕一個月後舉辦皇子誕辰的大華殿，李尚書正在策劃公主的誕辰，似乎無暇顧及微臣，隨手許了愉心閣。”
他頓了頓，看向禮部李尚書，目光透著壓迫，聲音寒涼：“微臣曾問過愉心閣才修建，恐怕不安全，但李尚書並未理會。”
他將整個過程平淡地複述出來，連詢問的細節和時間也能對上。
“皇上如果不信，可以去問宮女和各部的侍衛，我如果有半句假話，立刻卸任歸田。”
皇上和陸行章相處也有一些時日，非常清楚他話裏的可信度，精確到了時間和中途溝通的各路人，作假不大可能。
此時陸行文站出來，拱手道：“皇上，我有一事補充。”
“使臣大人要補充什麽？”皇上眯起眼，盯著他和陸行章那張越看越像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