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真是她太無情了？
即便陸行章從頭調查，仍然沒有可觀進展，好不容易追查到兩個證人，證人卻都一口咬定說什麽都沒有看到。
孟嫵忙完悅己閣和醫館回來，就看到陸行章皺著眉坐在院內，反複地核對著那幾人的口供。
她反身去廚房打算給陸行章準備碗參湯，正巧碰見阿福在廚房裏忙活，二人冷不丁打個照麵。
青綠那事之後，孟嫵極少碰見阿福，每日忙得和陸行章都說不上幾句話，更別提和旁人寒暄。
孟嫵猶豫著斟酌詞句。
阿福卻忽然雙膝一彎，跪在她跟前，重重道謝：“多謝孟大夫讓老奴能送綠兒最後一程。”
她愣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大概是陸行章的安排，伸手扶起阿福：“這是做什麽，您對陸府盡職盡責，這點要求自然會盡力滿足。”
阿福顫顫巍巍地又行了禮後才走出廚房。
看著他佝僂的背影，孟嫵頭一次開始反思自己的決斷，莫非真是她太無情了？畢竟青綠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也許該給她一個活命的機會。
這件事就像她心裏的一根刺，隻要見到阿福便會隱痛。
孟嫵端著熱好的參湯出去，偷偷整理好表情後才坐到他身邊，催促他喝湯，順手拿起他麵前的各種口供，都是些推脫的廢話。
她相當在意，想要確認這個齊元安是不是原書裏那條線，冒然提出又怕陸行章心生懷疑，如果不能說服陸行章，更無法說服大理寺。
終於在一堆廢話中，她捕捉到一絲異樣，抽出兩張證詞。
陸行章湊過來，隻瞥了眼便知道裏麵是什麽內容：“這兩個都是齊府柴房的下人，他們的筆錄沒什麽問題。”
“恩。”孟嫵低低應了聲，供詞看上去是沒什麽問題，但這兩個人的人名卻讓她覺得熟悉。
“你想問問？”看出她的想法，陸行章隨即付諸行動：“齊少卿這幾日賦閑在家，不如我們去拜訪？”
孟嫵眼睛瞬間亮了：“可以嗎？”
陸行章立刻叫人備好馬車，二人趁著黃昏霞色趕往齊府。
齊府大門緊閉，守衛森寒著臉盯著兩人，幹巴巴地拒之門外：“齊大人身體不適，今日不見外客。”
“本官有皇上聖令，查辦秦小姐一案，還請齊大人配合。”陸行章早有所料，出示皇上手諭。
守衛畢竟不敢違抗皇命，猶豫片刻轉身進去通稟，過了會兒來請他們進去，卻直接把他們帶到偏殿，齊元安甚至還沒有出現。
“二位請在此等候。”守衛說完就轉身出去。
孟嫵打量了一圈，低聲問陸行章：“齊少卿怎麽看著比言少卿的架子還大？”
書裏也沒這號人物啊。
陸行章有問必答：“齊少卿本是江南人，為柳閣老母家一派，本身就家世顯赫，隻是平日極少露麵，所以你不太了解。”
每次去大理寺，恰好都是言闕，導致孟嫵壓根不知道還有這麽號人物存在。
話還沒說完，便聽得緩慢的腳步聲，齊元安掀開門簾慢慢走出來，臉色蒼白，看上去的確身體不太好，一副病弱公子的模樣。
他著人上茶，細語道歉：“陸大人，孟大夫，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就這麽一句話，他都低頭咳了好幾聲。
孟嫵職業DNA瞬間動了，走過去主動提到：“齊大人，不如讓我為你把脈看看。”
陸行章聞言看向齊元安，要是他不答應，那必然有問題。
沒想到齊元安從善如流地伸出手：“那就麻煩孟大夫了，我也被困擾了許久。”
孟嫵當然不會拒絕，翻出隨身攜帶的小手帕搭在齊元安的手腕上，眼神迅速掃了眼他的手掌長度，心裏估量了下。
她在診脈的時候，齊元安也無聲地打量著她細長的手指，順著手指看到藏在寬袖下的白皙手腕。
陸行章表情登時收緊，出聲打斷：“如何？”
孟嫵收手回答：“並不是很嚴重的病，隻是肺虛腎虛，最近天又寒涼，寒氣入體，才久咳不斷，吃些收斂肺氣的藥便可。”
“多謝孟大夫。”齊元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孟嫵。
孟嫵如芒在背，抬眼看去時齊元安卻又是一副溫和樣子。
此時陸行章起身衝齊元安拱手，順道擋住他的視線：“齊少卿，可否和我單獨聊聊？”
“自然可以。”齊元安語氣堪稱謙謙公子，還有功夫安排孟嫵：“孟大夫如若不嫌棄，可讓丫鬟帶你在府內走走。”
“我自己走走便是。”孟嫵笑著告辭退出去。
如果齊元安真是那個人，那府內必然有對應的線索，她決定先從那兩個眼熟的下人找起。
她才走到柴房那邊，就聽得有人高喊：“黃二，明天的柴劈好沒有。”
黃二，正是那兩人之一。
片刻後另一個聲音回答：“早就弄好了，還用你說，等會兒喝點小酒去？”
府裏的下人還能隨時出去喝酒？哪怕是管製不嚴厲的陸府，下人也有非特殊日子日暮不出門的規矩。
“去唄，難得最近清閑。”
他們你來我往地說完，低聲又說了點瑣碎小事，孟嫵有心聽得清楚點，往前走了幾步。
“誒？你誰？”柴房那邊立刻注意到孟嫵，邁著大步子走過來。
孟嫵一看這倆人體格，那壯碩肌肉，感覺一拳能把她打暈，她往後退了一步，滿臉抱歉：“齊大人和陸大人正在商議要事，我便出來走走，沒想到迷路了。”
“這裏是柴房，沒什麽好看的，你往東邊去，有個四季園，裏麵的花兒不錯，”那人還算客氣，大大咧咧地指路，又想到什麽：“四季園旁邊有個修安閣，你隻當沒看見就行，小心掉腦袋。”
“多謝二位。”孟嫵從善如流地道謝。
她轉身離開，隱約聽到兩人交談著：“這個姑娘長得……”
後麵的話就聽不清了。
修安閣，越是不能去，就越要去。
孟嫵循著道路往東邊走，還未靠近就聞到一陣臘梅香，看來四季園就在不遠處，隨後視線微轉，鎖在右邊稍遠處的閣樓尖頂上。
她腳尖轉了個向，抬步朝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