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這村子不對勁
陸行章秀眉壓眼，停了手上的動作，愈發深沉地注視著孟嫵，一字一句反問：“身份不同以往？不敢怠慢？”
他低緩的語氣莫名讓人心慌，散發出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穩重。
在這穩重氣勢裏，孟嫵反而冷靜下來，平和地回應：“難道不是嗎？你如今官居三品，供職皇上跟前，連窈嬪見了你都得行禮，我說得並無不妥。”
陸行章啞言，靜默地看著她，忽然問：“你是在發脾氣嗎？”
“什麽？我沒有。”孟嫵滿麵驚愕意外：“你平步青雲，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麽會發脾氣？”
“既然為我高興，就別與我生分。”陸行章語速緩慢，難掩失落委屈：“我不喜歡聽你說這些身外之物。”
孟嫵呆住，目光落在他那下垂的眼角，心思轉了轉，試探著：“你是……委屈了？”
他驀地怔了怔，避而不談，啟唇重新安排日程：“我與你一同去李家村，你去查怪病，我查糧田灼燒一事。”
李家村也是產糧大村，去李家村查更為方便。
孟嫵聞言頃刻反駁：“我一個人去李家村。”
陸行章肺病還沒好全，多小心點沒有害處。
一聽說了這麽多就跟沒說一樣，陸行章才舒緩的臉色驟然繃緊，盯著孟嫵的臉：“你是故意的？”
“不是，我是認真的。”孟嫵試圖和他分析利弊，見他油鹽不進，也生出惱怒來，硬邦邦地答：“反正我不會同意你去李家村的。”
兩人一時僵持不下，小二瞧著眼色適時送上來一份糕點，滿麵堆笑：“這是咱們客棧賣得最好的桂花糕，您二位嚐嚐。”
無人動作，小二笑容逐漸尷尬。
陸行章本就我行我素慣了，壓根懶得在意旁人的想法；但孟嫵不想小二為難，伸手拿起一塊。
她放在嘴裏咬了一口，麵色稍變，喉頭滾動後將剩下的放回盤內，垂眸道：“味道不錯，我端去房間吃吧。”
小二這才展顏：“好嘞，每日供應，您若想吃了隻管吩咐一聲。”
“那就有勞您了。”孟嫵笑著提前道謝，端起盤子起身上樓。
陸行章看著她的背影，慢悠悠跟上。
才拐到樓梯口，孟嫵便在房間探出頭悄悄地對他勾手，示意他過去。
“哢噠”門關上。
孟嫵轉身吐出方才咬下的那口桂花糕，放回盤子裏，低聲對陸行章說：“桂花糕裏有東西。”
陸行章沉著臉，卻並不感到意外，平靜地問：“裏麵是什麽？”
她還不清楚：“等我化驗完。”
到了晚上，小二來送飯菜，在外麵恭恭敬敬地問：“神醫，該吃晚飯了。”
“送進來。”孟嫵高聲回應。
小二這才推門進去，一一把飯菜擺到桌上，餘光瞥了眼空空的糕點盤子，麵色放鬆：“陸大人說飯菜都送到您這邊。”
孟嫵點頭：“免得兩邊都要收拾，給你們添麻煩，幫我請陸大人來吃飯吧。”
“誒，好嘞。”
“對了，桂花糕不錯，陸大人也說是難得的味道。”孟嫵將空盤遞過去。
小二喜笑顏開：“明日小的再送來。”
一會兒後，陸行章敲門進來，反手上鎖，以眼神詢問孟嫵結果。
孟嫵壓低聲音：“慢性藥，雖然暫時不會發作，但連續服用後就會造成永久病灶，一到陰雨天氣就會渾身無力，筋骨仿佛有碎裂之痛。”
“這藥雖然不是要你的命，卻能折磨你生不如死，當真惡毒之極。”
她回著話的同時也熟練地檢測著飯菜，不出意外，都有下藥，她淡淡地補充：“我收回前言，這麽大的劑量，吃上個三天，你就會在折磨中去世。”
是誰會下此毒手？莫非是老縣令？
還在疑惑中，陸行章就拿起筷子打算開吃。
孟嫵連忙阻止：“你明知有毒還要吃嗎？”
陸行章輕飄飄地反問：“這麽大桌子的飯菜，若是一筷子都不動，你猜他們會不會有所察覺？”
“更何況，如果按照你說的，我留在這裏，那必然每日都要吃他們做的飯，難道我每日都要逃避不吃嗎？”
她倒是忘了這茬，留在這裏就意味著逃避不了，而且她去了李家村，更無人看顧他的健康。
陸行章眼睛亮亮的，仔細觀察著她的臉色，等著她的回答。
孟嫵緊皺著眉頭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毅然決然地開口：“這樣，我去李家村，你去隔壁村。”
離得近有個好歹還能及時照應。
他眼中的光亮登時弱了幾分，滿是無奈：“你思考了這麽久，就想出這個法子？”
“我總不能讓你涉險吧。”孟嫵理直氣壯，安撫弟弟似的：“別和我強嘴，我是為你好。”
陸行章怒極反笑，涼涼地提醒：“你是把縣令的話都丟到腦後了？一旦進了李家村，要出來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了。”
“就算我在隔壁，你也未必能及時照應。”
孟嫵張嘴無言，他說得好有道理。
“孟嫵，你對你的醫術這麽不自信？怕治不好？”他幽幽激將。
被一個小屁孩小瞧，還真是頭一遭，孟嫵咬唇反擊：“不給你露一手，還真對不起我神醫的名頭，那就一起去。”
陸行章眼底劃過一抹笑意，泰然點頭：“那就這麽說定了。”
答應歸答應，但孟嫵對於被一個弟弟激將仍然自尊心受挫，拿起筷子飛速扒完一碗飯，順手奪過陸行章的筷子。
陸行章眉眼蹙成一團，擔心地看著她。
“放心，一頓飯的量我能應付。”孟嫵放下筷子就開始對症下藥。
陸行章正要說點什麽，沈詞探路回來。
和他們的猜測一樣，遠縣的確籠罩著奇怪的氛圍，老縣令看似熱情，但都對他們十分回避，看到陸行章的隨侍甚至還會刻意繞道。
兩人聽後都不約而同地垂眉思考。
孟嫵則瘋狂扒拉書中細節，早先以為鄭湛然不在，不會有任何危險，書裏發生了什麽也就沒有捋，現在是時候重新想想了，或許會有什麽線索。
天剛亮，老縣令就上門找人：“陸大人，孟神醫，你們商量好了嗎？”
“我和孟大夫一同去李家村。”
“啊？”老縣令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