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不是全部事實
小插曲很快過去，晚上一大家子難得團坐在一起吃個晚飯。
大將軍府倒是沒有派人來了，大概是白日裏賜婚被拒麵子上過不去，如此一來孟嫵等人清淨了許多。
陸斐端著碗吃飯，眼睛亮亮的，不住地問：“二哥，我們真的可以回去待一段時間嗎？”
“待不久，皇上打算乞巧節前授官，得在那之前趕回來。”陸行章解釋著。
即便是京城裏的上乘馬車，趕回家也得要個小半月，除去來回路程，再除去瓊林宴耽擱的時間，在家中最終隻待得了十日左右。
不過陸斐也不太在意，還是笑嘻嘻的：“我就是想村長爺爺了，回去瞧一眼。”
陸玉睜大眼睛好奇地問：“瓊林宴要辦多久啊？隻能二哥一個人去嗎？”
陸行章慢下吃飯速度，眸光掃過孟嫵，漫不經心地回答：“今年瓊林宴皇上開恩，準允攜帶一位家屬。”
飯桌上幾人同時點頭，齊刷刷地看向孟嫵，李欣眉眼彎彎道：“那孟大夫得提前備一身好衣裳了，我剛才看皇上禦賜的物件裏頭有上好的綢料，找個好工匠趕趕工也來得及。”
孟嫵迎著他們的視線，有些莫名，認真地回答：“小斐正在學武，日後可參加武舉，倒不如借這個機會帶他去皇上跟前露露臉，換個臉熟。”
到這時候了還在惦記著陸斐的前途。
陸行章哭笑不得，白日裏的陰鬱倒驅散了些，淡淡否認：“武學最是需要時間沉澱，小斐才學了多久的武，去了隻怕弄巧成拙。”
“再者我拒絕了皇上的賜婚，皇上已是龍顏不悅，再這般功利性，隻怕印象大跌。”
他說的句句在理，孟嫵瞬間被說服，聳聳肩又道：“那就帶玉兒吧，玉兒乖巧可愛，還能幫你挽回些形象，你也知我這個暴脾氣，若是火上澆油怎麽辦。”
“你負責吃就行。”陸行章已經決定好攜帶的家屬。
孟嫵拗不過他，歎口氣答應。
沈詞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麵露糾結，欲言又止。
為了不丟陸行章的人，孟嫵拿了綢料找了幾位裁縫，在三天內極限趕製出一件低調優雅的襦裙。
到了瓊林宴當日，陸行章穿上一身暗紅羅袍，與孟嫵暗紅的綢料幾乎相近，二人走在一起相當養眼。
李欣幫孟嫵整理好簪子，送他們倆出門，定定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倒真像是一對大婚夫妻。”
沈詞走出來哼了聲：“要是真能娶到孟大夫，是陸公子的福氣。”
聽著他莫名怨懟的話，李欣難免多看了眼，滿臉嫌棄。
瓊林宴設在宮中瓊林苑，侍衛驗過陸行章身份後便放了人進去，瓊林苑內已是滿滿當當的人，唯有狀元單獨一席還空置著。
才走進去，便聽得有人道：“果然是狀元郎，好大的架子，姍姍來遲啊。”
陸行章和孟嫵同時看去，左手邊案台後分別坐著兩人，一個神色平淡，一個吊著眼梢瞧著陸行章，滿是不屑。
方才出聲的就是那滿臉不屑的。
書中並未如何描述瓊林宴細節，但孟嫵也大抵猜到兩人身份，張狂些的是榜眼，名喚鄭錫元，是當今元輔鄭湛然的侄子；冷靜些的是探花，名喚柳月安，是次輔柳溪的庶子。
都不是什麽好對付的角色。
陸行章並不在乎鄭錫元的挖苦，隻拱手淡淡地回答：“路上耽擱了些。”
說完領著孟嫵入座。
他們身後是一眾進士，見陸行章坐下才紛紛過來道賀，大多是混個臉熟；對麵則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此時正交頭接耳，餘光不經意打量著這邊，個個都在為自己尋求新鮮血脈。
隻是他們看著看著，目光便落在了孟嫵身上。
第二排的大臣悄聲對前頭的人道：“大將軍，聽聞今年的狀元郎推拒了皇上的賜婚，實在是有眼無珠。”
紀知天麵色陰沉，一雙眼睛若是有實質性的傷害，孟嫵恐怕早就被大卸八塊了。
另一個大臣也湊過來低聲附和：“是啊，他身邊那個怎麽看都是個鄉野丫頭，哪裏比得上安平郡君？”
“住口。”紀知天聽得心煩，打斷他們，內心的怒火卻在騰升。
又等了片刻，聽得公公通稟：“皇上駕到——窈嬪駕到——”
眾人立即跪下迎接。
孟嫵隻看見一抹綠色和明黃從跟前走過，隨後聽得威嚴的免禮聲：“起來吧。”
“謝皇上。”
待起身，孟嫵飛快地看了眼，隻見皇上身側伴著一個明豔女子，一襲淺淺的墨綠宮裝襯得她越發白皙動人。
窈娘果然是宮鬥的一把好手，這才多久，便升了嬪位。
孟嫵暗自感慨著，想找個機會和窈娘套套近乎。
書中陸行章便是因為沒有後宮助力，導致前朝之爭進行得格外艱難，平添了不少麻煩，若是能有窈娘相助，日後他的路也好走些。
皇上和一眾大臣打過招呼後才看向陸行章，“嗯”了聲，視線緩緩移到孟嫵身上，仔細打量了下：“難怪行章不肯應允賜婚，原是有佳人在側。”
“皇上可誤會了，”紀知天冷哼著接話：“這是陸公子尚在守製中的大嫂。”
後頭的大臣立即嗆聲：“如此重要場合，竟然帶大嫂前來，可見兩人情誼深厚。”
說的是情誼深厚，卻是在暗戳戳說陸行章和孟嫵失德。
彼時鄭湛然悠悠道：“長嫂如母，想必陸公子這位大嫂平日裏定是盡心盡力，才能得到如此厚待。”
聽著是替陸行章辯解，實則將他們往輿論漩渦裏更推了一步。
一上來便是前後夾擊的下馬威，鄭錫元勾起諷笑，自在一邊看好戲，柳月安則仍然不動聲色地垂眉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皇上眉色稍深，詢問陸行章：“愛卿們說得可是屬實？”
禦前留不得失德之人，陸行章有違綱常倫理，縱然再才華驚絕，皇上都不會再大力提拔。
孟嫵生怕影響了陸行章的仕途，正要強調下她和陸行章的叔嫂身份，陸行章示意她不必著急。
隻見他斟滿酒，端起酒杯對皇上道：“啟稟皇上，是事實，但也不是全部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