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每天都可以去嗎
鍾賀驍抱臂坐在窗沿上，歎氣道：“既然陸公子不歡迎我，那就算了。”
說是這麽說，但人卻沒走，顯然等著陸行章開口詢問。
陸行章卻收斂了神色，眸中擔憂轉為自信：“孟嫵無論何時何地都有一套生存的法子，我放心她。”
“更何況，若是她出了問題，鍾統領恐怕也不會這般遊刃有餘地站在這兒與我對話。”
雖不知孟嫵和鍾賀驍到底有什麽聯係，但陸行章已知道鍾賀驍不會輕易見孟嫵落難。
鍾賀驍訝然一瞬，隨後勾起嘴角，意有所指的：“你倒是對孟嫵很有信心。”
“她不是尋常女子，鍾統領可別小瞧了她。”陸行章輕輕地說著，流露出鬆弛和若有似無的驕傲。
鍾賀驍隱約感覺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再多言。
反倒是陸行章在他離開之際說了句：“答應鍾統領的，我自會辦到，還有一月有餘，鍾統領不必這麽急切。”
鍾賀驍的回應隱藏在樹葉沙沙聲中。
又過三日，到了十日一次的旬假。
陸行章早早便在收拾行李，同窗難免調侃：“這麽急著回去，家裏有小嬌娘等著？”
“恩。”解釋隻是浪費時間，陸行章隨口應了。
他一路疾行，從未覺如此歸心似箭。
一頂轎子忽然攔住他的去路，轎子上的人掀開窗簾一角，淡笑著：“陸公子，這麽巧？”
另一邊，孟嫵正在小小的孟氏醫館裏為人診脈，因為定價便宜，來的也多是普通人家。
這偌大的京城，也不是每一處都富麗堂皇的。
“今日旬假，煩請大夫再給我開些補方，我好給我家夫君補補身子。”一位身著樸素的姑娘羞澀開口。
孟嫵彎唇應了，寫方子寫著寫著忽然頓住，抬頭問那姑娘：“你說今日是旬假？”
“是。”
也就是說書院放假了，陸行章要回來了！
她天天算日子，沒想到反而在當天忘了。
孟嫵迅速開好方子，盡職盡責叮囑：“讀書人不宜大補，平日裏吃些明目提神的便可。”
心裏卻想著盡快關了鋪子，說不定陸行章已經在家等她。
迅速看完剩下的三兩個病人，孟嫵利落起身，收起營業招牌，整理好桌椅，打算關門。
“才申時末刻就要關門了？”熟悉的聲音傳來。
孟嫵收拾的手一頓，還沒轉身嘴巴已經招呼起來：“這麽早就回來了？正好我們回去的時候多買點……”
她的話在看到門口之人時戛然而止。
陸行章的確是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紀雪瑤。
失落一閃而過，但孟嫵很快遏製住，重新揚起略顯僵硬的笑臉，迎上去：“安平郡君也來了，那更要多買點菜了。”
她刹那轉換的神情並未逃過陸行章和紀雪瑤的眼睛，二人又都是聰明絕頂，同時斂眉。
陸行章率先拒絕道：“不必準備太多，我隻是在路上和安平郡君偶遇，她告知我醫館所在罷了。”
他急著撇清，紀雪瑤也有自己的傲氣，聞言麵帶笑容地附和：“是，孟大夫不必多禮。”
孟嫵登時道：“那怎麽行，難得見安平郡君一麵，又承了您這麽多方便，一頓飯而已，安平郡君這般推辭是嫌棄我的手藝嗎？”
開玩笑，她時刻謹記自己的責任，撮合陸行章和紀雪瑤義不容辭。
紀雪瑤飛快地瞧了陸行章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陸行章一雙眸子深深淺淺地落在孟嫵臉上，實在不知她在想什麽。
若是介意紀雪瑤，為何要強留下來吃飯？若是不介意，又為何在看見他和紀雪瑤一道時露出那樣的失落來？
紀雪瑤亦不是傻子，這片刻的沉默已經說明陸行章的態度，因此主動回絕：“倒不是嫌棄，隻是我的確還有事在身，下次一定赴會。”
她不留，陸行章不出聲，孟嫵如果繼續挽留反而沒臉沒皮的，便也作罷，和聲和氣地送紀雪瑤離開。
回來後忍不住念叨陸行章：“安平郡君到底是郡君，還頗得聖上寵愛，關係親近些總是好事，況且你既已接受大將軍的安排，也不差這一頓兩頓的。”
她出發點自然是為了陸行章好，但陸行章眉間卻堆起細微的怒氣。
氣孟嫵隻知為他考慮，氣她將情誼看作可交換討好的物件。
“孟嫵，我接受大將軍府的安排是等價交換，並非任何私人感情，”陸行章語氣嚴肅地糾正她：“感情不是兒戲，更不可拿來交易權勢。”
孟嫵聽出他有點生氣，愣了下，立即反應過來：“不是讓你去交易，隻是覺得安平郡君是個不錯的姑娘，你一過春闈也是成家年紀了，接觸下不是壞事。”
她解釋得真摯誠懇，陸行章那還未升起來的怒氣頃刻消散，悶悶道：“我難得旬假回家，隻我們一家人聚聚不是更舒心稱意？”
“一家人”三個字狠狠戳中孟嫵的心尖尖，她憋不住傻笑起來，迅速鎖好抽屜，鎖好大門，腳步輕快地走出去。
陸行章察覺到她變化萬千的情緒，雖疑惑，卻因為她那輕鬆笑意也不由得淺淺一笑，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頭。
陸玉陸斐興奮得不得了，盡管陸行章還在廚房忙活，仍然忍不住在他腿邊打轉，問著各種書院裏的事。
陸行章一邊做飯，一邊分神回答他們，心情確是難得的愉悅。
“二哥，你休息一天後天又要去了嗎？”
“中途不能去探望你嗎？”
兩個小家夥還是頭一次和陸行章分開這麽久，才剛相聚就擔心起離別來。
提到這，陸行章不知想起什麽，瞧了眼在外擺桌椅的孟嫵，聲量略微拔高：“可以去探望，但隻能酉時飯點。”
孟嫵耳尖抖了抖，動作幅度小了點，關注著廚房的情況。
聽著陸行章繼續道：“你們若是實在想我了，還可以寫信。”
孟嫵眼睛更亮，書裏頭陸行章隻身入京進書院苦讀，也沒提這和外界的交流之類。
“探望是每天都可以去嗎？”孟嫵忍不住出聲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