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蓮花吃癟

王府大門中跑出來一個纖瘦的身影,發髻還微微淩亂,眼角哭的又紅又腫。

蘇意歡已跑出門就‘噗通’一聲跪在雪地裏。

她抬起頭,一張小臉我見猶憐,“王妃,歡兒求您繞過李嬤嬤吧,李嬤嬤是歡兒進王府以來對歡兒最好的人,不知道她哪裏得罪了您,求您放過她吧。”

說完,蘇意歡連連在雪地中磕了三個響頭,飽滿的額頭上沾滿細雪,端的是可憐。

“你要我放過李嬤嬤?”喬雲施表情玩味,“憑什麽?”

蘇意歡怔了一怔,忍不住看向四周。

這裏可是眾目睽睽,喬雲施難道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嗎,苛待奴婢可不是什麽好名聲。

剛剛一聽李嬤嬤被抓走了,蘇意歡就馬不停蹄跑到門口來做戲。

李嬤嬤可是王府的老人,喬雲施這個蠢材竟然敢對李嬤嬤下手,也不怕整個王府的人都對她有意見。

到時候她替李嬤嬤求情,再順勢在王爺麵前賣一波和善柔順,整個王府還不是她蘇意歡的天下。

郡主出身如何,端王正妃又如何?

還不是照樣要匍匐在她這個樂伎的腳下?

蘇意歡內心激動不已,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高高在上,而喬雲施不得不跪在地上對她磕頭的場景,興奮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王妃娘娘,歡兒不知道李嬤嬤犯了什麽大罪,您要如此折騰她,您就看在李嬤嬤是王府老人,又服侍過歡兒的份兒上,繞過李嬤嬤這一回把。”

一番話聽得喬雲施差點笑出聲。

她故意道:“如果我不呢?”

蠢材!

蘇意歡心中罵了一句。

她輕咬下唇,似乎是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若是王妃娘娘您不願原諒李嬤嬤,歡兒願代為李嬤嬤受過。”

‘噗嗤。’

喬雲施笑出聲。

蘇意歡愣住:“王妃娘娘,您在笑什麽?”

“我想起,好笑的事。”喬雲施臉上的表情愈發溫柔。

蘇意歡想不通喬雲施怎麽到這個份兒上了還依舊不鬆口。

她抬起頭,猛然發現,四周百姓看她的表情怪異,就連楚司韞看向她時,眼神都變得格外複雜。

這是怎麽回事?

“王爺,你心愛的蘇姑娘說,要替李嬤嬤受過呢。”喬雲施說的陰陽怪氣。

楚司韞冷臉瞪了喬雲施一眼,對上蘇意歡時表情尷尬。

“歡兒,這件事你不用摻和進來,這和你無關。”

“怎麽跟歡兒沒有關係,李嬤嬤是對歡兒最好的人,歡兒雖出身下賤,但也知道‘知恩圖報’幾個字是怎麽寫。”

她以為這麽說了之後,楚司韞會對她另眼相看。

“歡兒!”楚司韞提高了聲音,“回去,這裏不該你來管。”

李嬤嬤那條老狗已經把歡兒供出來了,歡兒如果再這樣下去,一定會被這件事牽扯進來,到時候,側妃的位置可就說不定了。

皇家絕不會允許一個涉嫌謀害主母的樂伎做側妃。

“王爺,歡兒願代李嬤嬤受過,還請王爺讓王妃放過李嬤嬤。”蘇意歡不明白楚司韞為什麽不趁這個好機會,讓她在百姓之中立下賢名。

當下腦子一熱,跪在地上又重重磕了個響頭。

想象中百姓讚歎的聲音並沒有流轉到耳畔,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冷哼。

楚司韞麵色難看。

喬雲施笑的差點直不起腰來。

看來綠茶也是一門技術活,太蠢的人幹不來這一行。

她施施然一笑,聲音柔柔的:“蘇姑娘,整個王府對你最好的人可不是這個李嬤嬤,你可長點心吧。”

“王妃這是什麽意思,王妃看不起我們這些出身不好的,就連功勞也要否定掉嗎?”蘇意歡反唇相譏,“沒想到王妃竟是這樣一個迂腐之人,是歡兒把王妃想的太好了。”

喬雲施恨不得給蘇意歡鼓掌。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感謝蘇意歡這個豬隊友給她送的龜派助功。

“蘇姑娘,你在王府的吃穿用度,靠的都是王爺,對你最好的也是王爺,為了一個謀害主母的奴才拂了王爺的麵子……”

一聲輕笑,無限嘲諷。

“我是該說你蠢呢,還是該說你純呢?”

蘇意歡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

僵硬的轉過身,楚司韞剛好也在看他,臉色比鍋底還要難看。

“是本王懲罰的李嬤嬤,這個狗奴才打著你的名號苛待王妃,歡兒,這件事你別管。”最後一個字,明確能聽出來警告。

再看一旁喬雲施似笑非笑的表情,蘇意歡終於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她蠢鈍如豬啊!

“王爺……是……是歡兒愚鈍,被一個奴才欺瞞……”

“你先回府。”

蘇意歡擔心自己在楚司韞心中的地位下降,不依不饒待在原地,死活不肯走。

“不,王爺,這件事是因歡兒所起,是歡兒愚鈍,被一個奴才蒙蔽,以至於讓王妃受此劫難,歡兒心裏過不去。”

話音一落,蘇意歡又‘噗通’跪在喬雲施的麵前。

“王妃娘娘,歡兒知道錯了,是歡兒受奸人蒙蔽才害苦了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就看在是一同服侍王爺的份兒上,繞過歡兒這一回吧。”

說道懇切處,已是淚流滿麵。

若放在平常,放在王府之中,這招百試百靈,一定會讓楚司韞對自己怒不可遏,又用各種招數來折磨自己。

可惜,現在時機不對,場景也不對。

喬雲施能猜到蘇意歡打的是什麽主意,無非就是響在大庭廣眾之下道德綁架,逼她不得不說出原諒的話來。

問題是。

有用嗎?

她原不原諒,對這件事來說,不重要,楚司韞的態度才最重要。

為了一時出頭,在楚司韞心中埋了一顆刺,還在民間留了把柄,真是蠢呐。

喬雲施眉眼彎彎,直等到蘇意歡腿都跪麻了,才皮笑肉不笑的讓丫鬟扶她起來。

“蘇姑娘,我怎麽會怪你呢,你也說了嘛,‘你’是‘受人蒙蔽’才會‘做出苛待我的事’來。”

幾個字,她故意咬了重音,還提高音量,保證在場的每一個圍觀的百姓都能聽見,都知道,端王府的一個樂伎,一個連侍妾都算不上的樂伎,在端王的偏愛下,狗膽包天,在正妃頭上作威作福。

蘇意歡還在沾沾自喜,自以為博了好名聲。

隻有楚司韞麵色陰寒,一言不發,轉身離去。